《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34、傻兄

　　温柔说完这话，又弱弱地看向沈烟，等待她的答复，然而沈烟只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隔一会儿翻一页，屋里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以及温柔吞口水的声音。
　　温柔观望了一阵子，大致算是看出了沈烟的态度，便很识趣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温柔咳咳两声：“那个，凉州到平城路途遥远，柔柔觉得烟姨还要再多歇上个十天半个月才好，要不温柔一个人去外祖家住好了。”
　　温柔想了想，又道：“府里的丫头虽多，却都是不熟的，柔柔把银翘留下来陪烟姨，可好？”
　　书页翻动的声音中，夹杂着一声淡淡的“嗯”。
　　温柔长舒一口气，已经自动开始脑补烟姨和银翘两个人坐在一起发呆的画面了，大眼瞪小眼，一定会闷得苍蝇都想撞墙自尽。

　　想起另一事，温柔歇了会儿，又道：“烟姨啊，那个外祖母让温家去凉州，接我娘亲的尸骨回来，要温家为我爹和娘亲的灵位举办婚典。”
　　温柔的话还没说完，沈烟手里的书已经掉落。
　　温柔身子颤了颤，乖乖蹲下去，捡起书，放在书案上，还是补了句：“大概就在年后。”
　　这回屋里是真的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了，静得瘆人。
　　沈烟脸色发青，目光森寒，很是吓人。

　　虽然早已习惯了沈烟的喜怒无常，可当温柔还是感到害怕，害怕到手臂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沈烟性子极为冷漠，除了她和阿爹之外，沈烟对谁都是冷眼相待。
　　而自温柔记事起，她爹温逸言就时常告诫她：莫要提沈家，不可问过去！
　　所以，这么多年了，温柔也不知道沈烟与沈家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恨！

　　过了好一会儿，沈烟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冷道：“人活着，不让嫁，人死了，逼着娶尸骨！”
　　沈蓉当年在沈青夫妻面前跪了足有三天三夜，那两老不死的连声都没出，二姐至死时，都未瞑目！如今，沈家这帮人见大将军功勋卓卓，温柔聪慧乖巧，倒厚着脸皮又是抢外孙女，又是逼温家娶死人，真是可笑至极啊！可笑至极！
　　不过，这不正是沈家一贯的做法么！趋炎附势、心狠手辣！
　　沈烟缓缓阖上眼，声音中透着一股无力：“永远别与我提沈家！永远！”
　　一滴泪悄悄自沈烟眼角滑落！

　　烛花啪啦一声响，昏暗的屋子又亮堂了下，橙黄的烛光下，沈烟两边眼角的泪痕格外醒目。温柔心疼不已！
　　“烟姨别生气了，是柔柔不好，柔柔再也不提了。”
　　沈烟与沈家，在凉州将军府，就像一扇通往地狱的铁门，谁也不敢触碰！
　　至于沈烟为何如此憎恨沈家，温柔记得她第一次问阿爹时，阿爹狠狠瞪了她一眼，让她永远不准再提此事！
　　后来，温柔又去问沈烟，而沈烟每每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往往直接半个月不理她。
　　耳后，温柔也只能作罢。
　　随着年岁的增长，温柔也渐渐放弃了寻根究底。
　　只是，“沈烟与沈家”如同“温家与沈家”一样，迄今为止，一直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两个未解谜。

　　相顾无言，温柔又坐了会儿，便出了门。
　　刚出了烟姨的屋子，就见小花香快步跑了过来。
　　“姑娘，柳姨娘和六姑娘来了。”
　　想起温雅早上的恶言恶语，还有藏钩游戏时的针锋相对，温柔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她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小花香摇摇脑袋，一会儿又道，“好像是昭容娘娘托她们送了礼物过来。”

　　素未谋面的温慈送来的礼物？这不能不收啊！
　　可是柳姨娘下午不是摔了吗？听温雅说还摔得不轻呢！这才隔了多久！再说，温慈要送礼物给她，也当是派宫妇和太监送来呀，怎会让她的姨娘与妹妹来做苦力活！
　　温柔快速在脑海中把这复杂捋了遍，便与小花香一同回到子归轩。
　　一只脚才踏进屋，就听见了柳姨娘娇滴滴的声音：“大晚上还来叨扰阿柔休息，都是姨娘的不是。”
　　虽然温雅的表情一点都不友好，但来者是客。
　　“柳姨娘快请坐。”

　　柳姨娘右脚上还缠了纱布，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扶着温雅，奋力起身，艰难地抵达椅子！
　　“姨娘脚受了伤，怎不在屋里歇着？”
　　“这不昭容娘娘吩咐了事儿，我想歇也歇不住。”
　　“昭容娘娘有何吩咐？”
　　柳姨娘笑着奉上一只茶壶大的小锦盒：“昭容娘娘说‘五妹妹回家，她很高兴，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轻易回家来与五妹妹相见。只备了份薄礼，以表心意。’”
　　温柔瞥了眼锦盒，没多少兴趣，只客套道：“那要多谢昭容娘娘了。只是还要劳烦姨娘亲自跑这一趟，温柔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姨娘何不差个丫头过来叫一声，温柔跑个腿就是。”

　　“这可不行，昭容娘娘亲自发话‘柔妹妹回家是大喜事，请姨娘一定要亲手将礼物交到柔妹妹手中，方能传达她的一片心意’，姨娘哪敢不从，莫说是摔肿了脚，就是摔断了腿，也必须亲自送过来。”说着，柳姨娘推了推锦盒，示意温柔打开，“昭容娘娘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不过，这宫里的东西，比外头的都要好上数倍，都是稀罕物。”

　　温柔轻轻扭动锁扣，打开锦盒，取出里面的小锦盒，又打开盖子，就见里面躺着颗通体碧绿的珠子。绿珠镶在五片金子打的花瓣中央，下面是一根手指长的钗尾，也是纯金做的。
　　“这绿珠通体晶莹，姨娘活这么久，都还没见过咧，镶在花瓣中央，就像一只流动的泉眼般，真是好看极了。”柳姨娘说这话儿的时候，温雅眼中那嫉妒的火花，噼里啪啦，烧得极旺，温柔不由自主往椅子里缩了缩。
　　柳姨娘摸了摸宝钗，啧啧赞道：“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是啊，真好看，温柔大开眼界！”温柔极力配合。
　　“是吧！”柳姨娘笑嘻嘻地把宝钗往温柔发堆里一插，暗含深意地看了温柔一眼，话锋一转，“这么好的东西，连亲妹妹六姐儿都没舍得给，可见昭容娘娘是真心疼爱阿柔呢。”
　　温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份厚礼咋收得她胆战心惊呢！

　　“阿柔明儿就与祖母请示，去宫中拜谢娘娘。”
　　“那甚好，慈儿一定会很高兴的。小雅，你说是不是啊。”柳姨娘推了推温雅。
　　“是啊，都是自家姐妹。”温雅勉强挤出几点笑意。
　　“这孩子总是这么木讷，有空多来向你五姐姐学习。”柳姨娘笑着圆场，又暗暗瞪了温雅一眼。
　　温雅皮笑肉不笑：“是啊，还请五姐姐不吝啬赐教。”
　　假装认真喝茶的温柔差点被噎死，只得尴尬地笑笑：“六妹妹客气了。”
　　温雅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张嘴扁得像块瓢，眼睛一直看着门外。温雅不能理解为何要将这么珍贵的宝钗，赠给一个堂妹！温雅也不能理解为何姨娘总是让她讨好温柔！为什么？凭什么！就凭温柔是嫡女吗？她不甘！
　　她姨娘是贵妾，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昭容娘娘，她姨娘踩下只生了个傻子的谢氏，也不过迟早的事！她迟早也会是嫡女！

　　温柔只能假装看不见柳姨娘尴尬的笑，假装看不见温雅急欲离开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对那未曾谋面的昭容娘娘好一番谢，谢完昭容娘娘又谢昭容娘娘的亲姨娘，谢完昭容娘娘的姨娘，又顺道夸夸昭容娘娘的亲妹妹。
　　总之，温柔表现得，活脱脱地像一条货真价实的狗腿子。
　　又寒暄了几句，温柔才把柳姨娘母女送到了腾云院之外。
　　眼看着她们走远后，温柔这才舒展了下胫骨，打着哈欠回房，没走几步，树丛突然传来狗吠声。

　　“汪汪汪！”
　　不对啊，大晚上的，怎么有狗叫声！
　　风过，肉香味从树丛飘过来，温柔揉了揉鼻子！从厨房偷了肉包子，躲腾云苑来啃，这倒是只聪明的狗！
　　温柔拍拍手，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又听到男子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压抑的骂声。
　　“大黄，不准抢我的肉包子。”
　　“大黄，你真是条坏狗。”
　　难道是人和狗抢肉包子？温柔想着就觉得好笑。
　　温柔竖耳细听，一听吓一大跳，忙握紧拳头，快步向着树丛而去。

　　扒开树枝一看，果然是温琪。书香提高灯笼照了照，昏黄的烛光下，温琪狼狈不堪。
　　“大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温柔全身都刻着“诧异”二字。
　　而温琪正奋力与一条看不清颜色的大狗，争抢一个肉包子，那个肉包子也是很可怜，一半在大狗的嘴巴里，还有一半在温琪的双手中。
　　“六妹妹，快来帮帮我。”
　　温柔扶额：“那个，大哥哥啊，不过就一个肉包子，让给它算了呗。”
　　“是啊，这包子都被大黄啃脏了，大公子喜欢吃肉包子，书香这就去厨房给大公子取。”
　　“不行。”温琪意志坚定。
　　大黄狗凶巴巴地瞪着温琪，温琪也凶巴巴地瞪着大黄狗。
　　温琪怒狠狠教训大黄狗：“这是我的肉包子，不是大黄的。”
　　大黄狗叫一声，温琪叫一声，大黄狗叫两声，温琪还是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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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二章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