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她爹有兵权》西江月暖

32、祖母

　　这是要被追责了么？温柔手一抖，到嘴的橘瓣掉落。幸亏她反应快，两根手指一出，稳稳夹住了橘瓣，往嘴里一抛，吃得津津有味。
　　“和你爹一样，真是个混球。”彭城太公主又爱又叹，“可怎么嫁得出去。”
　　“那就不嫁，一直陪着祖母。”温柔贫嘴道，转眼的工夫，她又剥开了一个橘子。
　　彭城太公主轻轻拍了拍温柔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嗔怒道：“我可不想整你这么个捣蛋的家伙放身边，橘子都不知要浪费多少。”

　　“祖母可真小气。”温柔咧嘴一笑，送一瓣橘子过去：“可好吃了，祖母也尝尝。”
　　“上了年纪，吃不得酸的了。”彭城太公主摇摇头，敛神问，“下午在口口发生何事？”
　　温柔眼神一闪，搪塞道：“没什么啊，就是大伙一起玩游戏，我赢了太多，别人不太高兴。”
　　温柔说得轻描淡写，彭城太公主却是不太信的，随即让春妈妈叫来了书香。

　　急匆匆赶来的书香怯怯瞄了温柔一眼，就将下午玩藏钩时，温柔与文玉珠等人争斗之事，从头至尾详细讲了一遍。真的是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温柔头一次发现书香记忆力居然这么好。
　　到书香说完时，彭城太公主的眉头已皱得跟橘皮一样，青筋如橘络，纵横四海。沉默不语的彭城太公主肃穆威严，有点吓人，温柔含在嘴里的那瓣橘肉，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十分尴尬。
　　温柔手中的橘瓣都差点掉落，太公主抬手让春妈妈叫来书香，急匆匆赶来的书香将下午玩藏钩时的事，从头至尾详细讲了一遍。

　　太公主听完整场纷争后，眉头皱得跟橘皮一样，那一言不发的样子，吓得温柔含在嘴里的那瓣橘肉，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十分尴尬。
　　“祖母......”温柔弱弱地抬起头。
　　彭城太公主未答应，依旧沉着脸，皱着眉。
　　一旁的春妈妈小声提醒道：“姑娘快与祖母认个错。”
　　文玉珠发战帖在先，她总不能做缩头缩尾的孬种！再说易家姐妹个个都很好，文玉珠欺负她们，她总不能坐视不理！
　　无论是帮易家姐妹，还是接下文玉珠的战帖，温柔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阿爹教过她“不与人生事”，却也教过她“也不许怕事”！但祖母是长辈，温柔也不能反驳她，于是只能低头不吭声。
　　一时陷入僵局。
　　春妈妈只得又来规劝彭城太公主：“姑娘终归还小，又自幼没了母亲，太公主莫要急，慢些教导就好了。”

　　“也是，随了她父亲的犟脾气，她父亲那会儿啊.....”彭城太公主微微一叹，没再说下去，紧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了些，又低头看向温柔，柔声问，“孩子，你是不是觉得你没错，是祖母冤枉了你？”
　　温柔低头未语，小手指在衣服上画着圈圈玩。
　　“你帮易家姐妹，是没错的！但有三处，却是的的确确做错了。”彭城太公主挥挥手，待春妈妈出去后，才正色道，“其一、为了帮易家姐妹，而与文家姐妹为敌则是错的！其二、别人故意激怒你，你便着了别人的道，这总是错的！其三、无论你多厉害，锋芒毕露惹人妒，不知适当时候装傻，此也是错的！”

　　“可只要我帮易家姐妹，就必定会惹来文家姐妹的恨哪！”温柔努力辩解道。
　　“实则不然。”太公主却摇摇头，淡淡道，“万事总有许多种方法，先不说文玉珠与你斗艺是因你锋芒毕露，就算你纯粹是为帮易家姐妹解围，可在易家姐妹退避后，你却依旧不能抽身。此事，说到底还是你气盛，受不得委屈。”
　　彭城太公主顿了顿，继续道：“再说深点，便是你意志不够坚定，易因他人言语而改变初衷，别人也是恰恰看穿了这点，才对你用此计。”
　　“啊！”有那么复杂吗？温柔张张嘴，好像祖母训的都对，但是她就是不太服气。
　　“是文玉珠欺人太甚，见我赢了几把，就得了红眼病。难不成就准她们赢，不准我赢么！再说，我明明很厉害，为何要装蠢呢？只听说过假装聪慧的，可没听说过装蠢的！”温柔瘪瘪嘴，才消停的嘴又开始啃橘子。

　　彭城太公主摇头道：“非也！大智若愚！”
　　见温柔那只闲不下来的爪子，又要去盘子里抓橘子，彭城太公主轻轻拍了下温柔的爪子，叮嘱道：“这东西容易上火，可不能吃太多。”
　　温柔缩了缩手，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橘子，趁祖母不注意，又去桌上抓了把蚕豆，嚼得蹦蹦响。
　　“你父亲应该与你说过越王勾践的故事吧。”
　　温柔点点头。
　　“勾践十年卧薪尝胆，凭借的就是毅力和忍耐力。‘忍’字头上一把刀，如若你连玉珠几句刺激的话都忍不下，又如何能在京中立足呢！”

　　温柔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道：“我又不在京中久住，过完年，我就要回凉州的。”
　　温柔一说回凉州之事，彭城太公主随即哑然，这孩子还以为年后就能回凉州！唉，可怜的孩子，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在凉州，有阿爹、阮哥哥、肃王哥哥，还有二十万长胜军，我才不用忍谁咧！”温柔骄傲道。
　　彭城太公主看着还不太圆滑的温柔，满眼怜爱。
　　罢了罢了，柔柔终归年纪还太小，这也怪不得她！她自幼丧母，大郎忙于战事，平日里也没什工夫教她为人处世，虽有姨母沈烟在起居方面悉心照料，可姨母与亲生父母终究是有差距的。况且沈烟那丫头一生坎坷，越看越阴郁，怕也没多少精力来教导柔柔。

　　柔柔回家才短短数日，河蚌要将尖锐的石头打磨成珍珠，都尚且需要好几年的光阴，更何况要磨圆一个孩子的野性，来日方长哪！总归要慢慢教才好。
　　太公主伸手捏了捏温柔翘得老高的嘟嘟嘴，笑着将孙女儿搂在怀中，目光如盈盈春水般温暖柔和：“祖母问你，如果你父亲喜欢吃荷露泡的茶，这荷露需要在夏日天未亮就去采集，而你却喜欢早晨睡懒觉，那你会为了让你父亲更高兴而早起吗？”

　　温柔虽不明白祖母为何如此问，不过她还是认真想了想。早起虽然有点难度，但是若阿爹真的很喜欢喝荷露泡的茶，她还是愿意牺牲下睡眠的，不过，阿爹喜欢喝酒，可不喜欢喝茶，这完全不用担忧。
　　温柔点头道：“为了阿爹高兴，柔柔愿意早起。”
　　“这就对了嘛！”彭城太公主赞道。
　　温柔又道：“可我愿意早起，是因为那是我爹爹。”
　　彭城太公主差点气厥，怒打了下温柔：“你这孩子，总有许多理由。”
　　“本来就是嘛，换做别人，我可是不愿意的。”温柔顿了顿，又舔着脸道，“为了祖母，我也是愿意的。”
　　彭城太公主心中一暖，摸着温柔的脑袋瓜，苦口婆心道：“傻孩子，为人在世，不可能事事都如你的意。无论是谁，有时候，都需要说一些非本意的话，做一些不太想做的事，来让旁人更高兴。”
　　温柔眼珠转了转，狡黠道：“皇帝就不用。”
　　彭城太公主摇摇头：“非也，陛下也经常要做些他不喜欢的事，说许多违背他本意的话。”

　　温柔想起宣帝不过是停了个小小中尉的官职，就被文太皇太后与沈太后各种训斥，似乎皇帝老儿还真需要看人脸色过日子。温柔突然很苦恼，因为她似乎真再也找不出，比皇帝还能任意妄为的人来了。
　　“可我们为何要委屈自己让旁人更高兴呢？”彭城太公主又问。
　　温柔不假思索答道：“为了获取利益！”
　　彭城太公主摇摇头：“不尽然。”

　　“是为了让自己更高兴！”彭城太公主顿了顿，继续道，“因为只有你让别人高兴了，别人才会让你高兴。就算别人不愿意让你高兴，却至少是不会让你难堪的。古人有云：与人为友，总好过于与人为敌。就像今日，你如果能受点委屈，多谦逊退让，文家姐妹便不会厌恶你，你自就不会听到后面那些难听的话，更不用担心被她们使绊子。”
　　太公主说的诚恳，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这样浅显的道理，温柔还是懂的，遂点头，不再辩解。

　　彭城太公主见宝贝孙女是真有所悟，心中也高兴，只是想起柔柔已接连两次与文家兄妹起冲突了，还是忧心不已！她与太皇太后多年交情，温家与文家也是多年交好，莫要因为柔柔而毁于一旦！至于有些事，还是早些让柔柔知道，会比较好些。
　　于是，彭城太公主便顺带说起了她的遭遇：“祖母五岁那年，母后就病逝了。那时候父皇和皇兄常年在外征战，都不在宫中，母妃及母妃所生的兄弟姐妹们，也不与祖母亲近。祖母只有一个人，无论白天还是夜里，总是会很害怕。”
　　想起幼年丧母的遭遇，彭城太公主心中刺痛，痛苦在她浑浊的目光中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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