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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易家之殇 ...

  •   这场雨,来的突然,准备不够充分,雨伞也是较为紧缺的。
      主子们走在右边,丫鬟婆子们举着油纸伞走在后侧,原本不算宽敞的下山小路,这样一来就更加拥挤了。
      由上往下看,只看到长长一条缩影,在山腰缓慢移动。
      到得一段陡峭的石阶时,由于两侧都是高高的山崖,山崖下苦树横纵,怪石高耸,只要稍不留神,落下山崖,只怕得破一身皮。
      是以,众人愈加小心起来,温柔也被喜妈妈与书香护得严严实实。

      “你们不用护我,我铁定摔不了。”
      不习惯被当成稀世珍宝的温柔,一直在不停反抗。
      书香和喜妈妈两个人,被温柔的蹦蹦跳跳,吓得心肝儿都跳到了嗓子眼。
      “姑娘慢点。”
      “姑娘路滑。”
      “姑娘等等我。”
      ......

      前方时不时还传来彭城太公主婆媳二人及易家二妯娌的笑声。
      谢氏道:“五姐儿,你缓着点,可别让你祖母操心了。”
      彭城太公主摇摇头:“这孩子野。”
      易二夫人赞道:“阿柔不拘小节,不愧为将门之后。”
      ......

      就在一片略带惊险的欢声笑语中,耳尖的温柔率先听到一声惊呼。
      “怎么了?”
      温柔抬头,就见那抱着易听南的婆子,由于落了雨的路面极滑溜,一脚就踩了个空。
      那婆子到底反应灵敏,急忙中抓住了同伴,底盘又稳,才没有摔个狗吃屎,只踉跄了几下。只是这突然而来的惊慌,原本紧抱着幼儿的手却松了,才三岁的易听南直接坠向了山崖。
      那婆子吓得懵了,她的同伴也惊声尖叫起来。
      “小公子,小公子......”
      “救命啊救命啊......”
      原本走在前面的众位夫人,一回头,全部面色大变。

      易听南的亲娘易三夫人,脸色大变,推了雨伞,就要往山崖冲,幸亏被眼疾手快的谢氏拦住了。
      温轲与易冉之已欲救人,却无奈离得远了点。
      众人心急如焚,易三夫人揣着心肝儿,连气都不敢出。
      眼见着易听南就要插入一根断竹,易三夫人吓得捂住了眼睛,温轲与易冉之急得后背发凉。

      温柔毫不犹豫扔掉端庄大方,一手推开书香与喜妈妈,一个健步,一跃,一俯身,双手其上。在千钧一发之际,捞住了一脸呆滞的易听南。如蜻蜓点水般,单脚踩在一根比头发丝粗不了几分的细竹枝,又一个飞身,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回到了台阶。
      温轲擦了擦眼,暗叹:五妹妹这身手,惹不得啊,回头得让温雅注意点。
      人生第一次飞翔,呆滞过后的易听南,高兴得拍起手:”哇,好好玩,哇,我会飞了,柔柔姐姐,我还想玩。“

      ”这可不好玩。“温柔笑着搓了把易听南的小肉脸,笑着把他送回惊魂未定的易三夫人怀中,“小家伙胆肥,伯母,放心。”
      彭城太公主赶紧让书香把伞递过去:“雨凉,可别淋湿了身子。”
      “五姑娘小心。”易冉之领先一步,将自己的伞给了温柔,又从易三夫人手里接过易听南,“路滑,婶母小心。小枫交给我,婶母放心。”

      这一场完美的助人为乐带来的结果是:易家二位夫人领着哥儿姐儿,对温柔足足谢了一千遍一万遍,什么“巾帼不让须眉、虎父无犬女”之类的夸赞之词,说了几箩筐。
      她们夸得越多,彭城太公主脸上的笑容就愈加僵硬。
      冤家啊!冤家啊!大魏又不用你上阵杀敌,女儿家家就该娇滴滴些,要那么勇猛做什子,你瞧,你瞧,冉之都被你吓呆了。要是把这么好的少年郎吓跑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忧虑完温柔的终身大事后,彭城太公主又开始暗骂起温逸言。唉,都怪这不孝子,非把好好的闺女当儿郎养,养成个远近闻名的虎女,以后还怎么找夫婿!不行,待不孝子回来,定得好好教训一番。
      不出彭城太公主所料,易冉之明显有些吃惊,之后再看温柔的眼神就有点复杂了。
      唉!彭城太公主免不了又是一声暗叹。

      由于下雨,也不便久坐,又有好几个人身上始了。所以两家人下了山,只寒暄几句,便各上各家马车,各往各家去也。
      彭城太公主毕竟年纪大了,听书香说每年自入秋起,就日夜离不开暖炉。所以,每每她出门,牛嬷嬷都会让人往马车里塞满大堆的褥子、暖炉、姜茶,还有竹炭等御寒物。
      “来,快喝碗姜茶,你个小冤家。”
      “祖母放一万个心,我体子强得很,雪天泡冰水,都不会生病。”
      姜茶又辣又烫,温柔是一百个不愿意喝,可彭城太公主岂会由着她,不由分手就强喂了温柔一碗。

      “你个小冤家,体子强,也不能糟蹋,女儿家家,以后还要怀孕生子,落下病根可不好。”彭城太公主拿着手绢,细细替温柔擦净嘴角的水汁。
      温柔吐着舌头,几根姜丝在她舌头打转。
      “可不许淘气,快快都吃了。”
      温柔想吐又不敢吐,只能硬着头皮,一口生吞了。
      “你这孩子,姜丝是辛辣些,也不能生吞哇,小心噎着。”彭城太公主爱怜地拍拍温柔的嘟嘟嘴,又拿起刚烤热的帕子,仔细将温柔发上、面上、手上及脖子上的水珠儿都擦干净,边擦边怪道,“小冤家,以后可不许如此鲁莽。有你二哥哥与冉之在,易家小哥儿定会安然无恙,你着什么急。”

      “柔柔担心摔到小家伙嘛!”
      温柔笑着往彭城太公主怀里拱,任由祖母将她蹂躏。
      烟姨性子较为冷淡,温逸言毕竟是个粗犷的大老爷们,所以这还是温柔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体贴与关怀,格外留恋。
      马车虽然极为宽敞,但架不住一大堆褥子和几个暖炉的温暖,紧闭的车窗内外,是冰火两重天。温柔肉乎乎的脸蛋,被闷成了蜜桃色,又害怕开窗会让祖母着凉,便只把脸颊紧贴着门窗缝隙乘凉。
      彭城太公主见了,便笑道:”原是我多心了,你这家伙“
      炉子上的铜壶咕噜咕噜响,上好的雪白贡菊花茶泛着清香。温柔深吸一口,让那温柔沁入肺腑,暖洋洋的身子就有点昏昏欲睡,蜷缩在太公主身侧,活像一只蜗牛。
      太公主似乎有点走神,自坐下开始就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壶茶,刻满年轮的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温柔的圆脑袋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温柔仰起脑袋瓜,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一眨不眨地打量她那慈祥的太祖母。
      温柔尚未回神,直挺的小鼻子就被太公主轻轻捏了把:“祖母脸上可是有香肘子,把乖孙儿口水都看出来了。”
      温柔下意识地去摸嘴角,没口水哇,这一动作让太公主搂着她,好一阵嬉笑。

      温柔很自然地黏上去,就像一头小牛犊靠树蹭蹭痒痒一样撒起娇来:“祖母坏,故意逗柔柔。”也许是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拉近了二人的关系,温柔很愿意与这刚认识不过两日的祖母亲近。
      温柔蹭得珠钗微歪,太公主一边帮她重新戴好,一边笑着感叹:“我的乖孙儿年纪不大,出落得却是极标致,和京中一众贵女站一起,也当是最瞩目的,孙儿若能再添得几分女子的端庄与温婉,便真真是天仙落凡尘了。”
      温柔捂嘴笑道:“柔柔都要被祖母夸上天了。”
      看着温柔和那不孝子如出一辙的调皮样,太公主笑着摇摇头,便说起后日宴客之事。
      “你初来京城,祖母为你准备了接风宴,就在后日,你婶母早早给各府递了帖子,届时,京中叫的上号的名媛贵女皆会来,你回去可得与喜妈妈学点礼仪,这两晚,祖母也说些京中各大家的事与你听,时间仓促,只能讲些简单的,你可得用心学。”
      温柔边听边点头,待祖母说完才问:“那易家姑娘们会来吗?”

      “当然会来。”太公主点点头,又道,“易家虽已没落,但家风却比旁的几家更好,易家哥儿姐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秉性不错,虽不及文家谢家几个孩子出类拔萃,但难得易家个个都正直上进。尤其易冉之在逆境中成长,文武双全,三岁能作诗,五岁能写文,八岁已能一敌十,护幼弟妹于身后,如今新帝登基,正乃用人之际,这小儿未来必将大有出息。温家不涉党派斗争,无需顾及他人眼色,只要是真诚之人,你多识得几个做密友,日后也是受益无穷。”
      秋雨打在樟木做的车盖上,发出咚咚声响,时快时慢,太公主望着腾腾而起的水汽,眼前浮现十年前的易家,门庭若市,就如盛夏的森林,郁郁葱葱一片,只不过眨眼间便成了一片荒芜,当真是盛也,败也,不过一念间,不过一步遥。

      想起之前在石碑上看到的“易文氏”三个字,温柔忍了忍,还是问出了口:“祖母,易大夫人姓文,可是出自太皇太后的娘家?”
      “是文玉驹的亲姑母,排行第四,称文四娘。”太公主端起一杯热茶,轻轻呡了口。
      “孙儿曾听阿爹说过易家、文家、谢家、温家,是大魏四大家族,易家和文家都还出过皇后咧,怎地就易家陡然衰退了,易伯伯竟三兄弟都亡故了,这一家子也太倒霉了吧。”离温府所在的武威街还有很长一段路,温柔揉揉有点犯困的眼睛,将脑袋瓜靠在太公主腿上,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
      车内一阵沉默,温柔都快要睡着时,头顶才传来沉重一声叹息。
      “那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然后,温柔睡意全无,因为易家这一段故事实在是比戏里还精彩啊。
      这事还得从太祖尚是太子时说起,那时候各大世家都将上乘的嫡女送进了太子府,这其中就包括已过世的易皇后和文皇后,也包括还在世的沈太后(也就是温柔的姨母)和谢太妃。太祖登基后,太皇太后和文家想让太祖立文家女为嫡皇后,而太祖却与易家女情深意重,排除万难立了易家女为皇后,易皇后所生子为太子。
      这便埋下了火种,几大家族和各自支持的后妃皇子开启了漫长的斗争。
      数年之后,易皇后和太子党失败了,从此易家一蹶不振。

      太公主对之后的事并未详说,温柔问了几句,太公主也只叹息几声,不肯多说一个字,悻悻而归的温柔只得又问:“那为何最后当皇帝的会是沈太后的儿子呢?”
      温柔言下之意是:既然有文家和太皇太后撑腰,按理说当皇帝的应该是文皇后所生的皇子啊!
      然而关于这个问题太公主再一次拒绝回答,只淡淡道了句:“这世间的事远比你所看到听到的复杂千倍,你不可一一而知。这世上的人远比你所了解的险恶万倍,你不可一一而交。与人相交,不可不真诚,也不可倾尽所有。”

      她生于皇宫,长于皇宫,父皇从血泊中建立大魏国,长兄一路厮杀方守住大魏江山,侄儿侄孙一代代自相残杀只为登上皇位,大魏的骄傲与尊容,在历经四朝的太公主眼中,早已是一片浓重的血色。
      自晋开始,朝代更替频繁,江山换了一个又一个姓,而世家却还是那些世家。时至今日,不知易司空是否曾后悔将掌上明珠送入皇宫?是否后悔因一己之念而葬送易家几百年的基业。
      想到这,年过七旬的太公主缓缓阖上了双眼,实在无力多言一字一句。

      哒哒的马蹄声穿透簌簌秋雨,在雨洗过的青石街道留下一列列痕迹。

      回到温府,时候已不早,后院已见炊烟袅袅。
      温柔又随着彭城太公主,马不停蹄地进了东院,下朝归来的温逸行一身蓝衣,手捧着一卷文书,已等候在祠堂外。
      温柔仰头而望,“温家祠堂”四字雄浑苍劲。
      “族长本欲过来的,奈何临行前染了风寒,便由我这个副族长暂代了,阿柔,可好。”
      温逸行长相俊美,笑时,一排整齐的小胡须微微上翘,就如树上的果子熟透了,裂开了,极其好看。
      “当然好!”
      人越多,阵仗越大,温柔越头疼。还是简单低调点好啊!

      祠堂是极其庄严肃穆之地,除宗亲宗妇外,寻常人是不能入内的。
      彭城太公主领着温柔打头阵,温逸行夫妇紧随气候。神台上密密麻麻,供奉了几十上百块灵牌。
      “祖先们大多已安定在盛乐,不好贸然打搅,在此晨昏供奉灵牌,也算聊表心意了。”
      温柔一一上香,一番三叩九拜,又听温逸行读了便温家家规后,温柔这就算是正式认祖归宗了。

      不过,在祭拜的时候,出了点不大又不小的状况。
      那时,温柔正忙着叩拜,头顶忽传来温逸行的声音。
      “温福,这蜜桔坏了,赶紧换新的。”
      温家大总管温福伸出脑袋,看了眼,糟糕,确实坏了,有几个蜜桔都陷进去了,只怕内里已开始腐烂。不过,不应该啊!这祠堂祭祀的用品,非常重要,一般人碰都碰不到,全都是由宗妇亲自操办,她他记得夫人早上才换的啊。
      温福这般想时,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往谢氏那儿偏。

      彭城太公主犀利的目光,自谢氏圆润的脸庞一扫而过。
      谢氏面色苍白,连连道:“都是媳妇的错,以后一定仔细检查,请太公主责罚。”
      彭城太公主没有说话,谢氏也不敢起身,最后还是温逸行及时替谢氏解围:“你总改不了这粗心的毛病,祭祀用的蜜桔,怎能出差错?得一个个,多仔细检查几遍。用半腐的蜜桔,祖宗是要怪罪的,下回再出错,我都没脸帮你求情了。”

      “夫君教训的是。”
      彭城太公主点头应允,谢氏才敢起身,愤怒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一盘蜜桔,暗中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三个人,三种表情,不明就里的温柔也是很纳闷!不就一盘蜜桔么,多大的事儿啊!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直到下午园中散步时,偶然听见几个小丫头嚼舌根,温柔才恍然明白:原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这看似简单的蜜桔之事,着实很不简单。

      一人问:“夫人在院里大骂柳姨娘,骂了一下午,你可知是何事?”
      一人道:“还不是那档子破事儿。”
      又有一人道:“听说祠堂的贡品出了问题,还被太公主抓了个正着,得老爷求情,太公主才未责罚夫人。”
      一人笑:“这贡品出问题,说起来也是见怪不怪的事了,一年好几回。”
      另一人也笑了:“是啊!不用想,这一回肯定也还是柳姨娘做的手脚。”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一个贵妾却能混到几乎与正妻平起平坐,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谁让夫人没姨娘会生,夫人生了个傻子,姨娘却生了个皇妃娘娘,还有才貌双全的二公子,所以,这都是命啊!各人有各的命,我看这温府日后啊……”那丫头笑得意味深长,温柔不由得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不过,”那小丫头摸着下巴,面色深沉,又道,“不过,我们这位夫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你看那明日宴席上的酒水,不正是柳姨娘掌管的么!依我多年的经验,这酒水铁定也会出问题。”
      “那还用说!”
      “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夫人与柳姨娘这些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哈哈,妹妹就爱说真话。”
      风吹过,笑声响起。
      ......

      小丫头们闲时,总要说道几句谢氏与柳姨娘的事,温柔来温府虽只有一日,却已撞见过两回了。上一回不小心偷听到的是:谢氏与柳姨娘为往温逸行书房送爱心汤,而大打出手。
      其实小丫头们嚼舌根时,声音都极小,一般人不走近,是绝对半个字都听不到。
      却不料温柔本就不是一般人,她是个天生好耳力的,还是个练家子,耳力自是要比寻常人好上数倍。
      所以,这些小丫头们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原本以为只有天知地知的话,结果都被温柔知道了。

      好在初来乍到的温柔,尚且有几分自知之明,对于这种茶余饭后的闲谈,她一般是听了就听了,只藏在心里。
      而且为避免让小丫头们起疑心,温柔还直接绕远道而过。
      也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虽说在大户人家,嚼舌根是最为寻常的事了,不过,第一次接触内宅斗争的温柔,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霎时间,她也没什心情逛花园了,把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撒向水面,喂肥了一池子鱼,拍拍手,便老老实实回了她的腾云苑。
      然而,在腾云苑等待她的日子更加凄惨!
      这世道,真是太艰难了!
      温柔才进屋,就被书香几个拖了过去。门一关,温柔即开始了名门贵女的恶补课业,负责教授温柔规矩的是春妈妈。

      听茶香说春妈妈是宫里的老妈妈了,鸿福堂一众小丫头都是她一手栽培的。温柔看着春妈妈慈眉善目的样儿,原本是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的,谁知她再一次看走眼。
      这次真的是大错特错啊。
      真相是:春妈妈是个极为细心体贴的人,细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体贴到让人欲哭无泪的地步。
      春妈妈将贵族间的礼仪讲得透彻又易懂,从走路到吃饭,从坐立到睡觉……脚该怎么抬?手指该怎么摆放?无一不暗藏玄机!
      然而,无论是抬脚,还是伸手,每一个简单的动作,春妈妈都能讲上半个时辰。

      温柔以前辛辛苦苦跟烟姨学来的那些规矩,到现在,竟全变成了废纸一堆,温柔也是有苦说不出。
      然而,更让她郁闷的是:这春妈妈极为严厉,任何动作都必须要做到位,容不得一丝敷衍。哪像烟姨那样,温柔一喊累,她就放水。
      虽然温柔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有些吃不消。别看她只是练了一个时辰的跪与坐,却比骑骆驼横穿吐谷浑的沙漠时,还要累上几倍。
      不过片刻,温柔就已精疲力尽,手酸脚软,趴在榻上,如一团黏糊,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到这夜晚上,温柔果断自请回子归苑住,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远离噩梦春妈妈了,再者,好几天没见过银翘和烟姨了,温柔是真的有点挂念她们了。

      晚饭后,温柔大步流星地往腾云院走。
      这座占据了半个温府的院子,相比鸿福堂和温逸言一家住的东望院而言,就显得冷清许多,绕个弯都遇不到半个人影的那种。
      院子里长满苍翠的大树,花园里的盆景看似都精心修剪过,不过看那地上的痕迹,有许多都是新置的吧。
      水上的亭子在雨过天晴后的余晖下格外耀眼,四周散发着浓浓的漆味儿,不甚好闻,温柔掩鼻而过。
      想她爹温逸言离家十年有余了,这院子一直都没住人,荒芜点也是正常。温柔一路走一路瞧,偶尔看见一株苍天古树,喜妈妈就会无比激动地告诉她:“大老爷夏日最喜欢爬到这棵树上睡觉了,大老爷说睡得越高,越凉快。”
      温柔便会停下来,顺着喜妈妈的手指望去:“老爹这爱好不错啊。”是啊,原来她自小就爱上树掏鸟蛋的习惯也是有出处的。
      每每此时,喜妈妈就会滔滔不绝地讲起温逸言年少时的诸多光辉事迹,温柔平静地看着喜妈妈那一脸的崇拜和甜蜜,心中咯噔一下,默默为烟姨哀叹两声:烟姨啊,你有情敌了。
      当然,温柔也想不明白她那成日胡子邋遢、一脸粗糙的阿爹,居然会有这么多姑娘喜欢,还个个对她痴情的不得了。

      看这喜妈妈一把年纪尚且风韵犹存的模样,想必年轻时也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烟姨就更不用说了,满军营多少有品级的大将们打破头,就只为见她一面啊。
      至于她那亲娘,她是记不得长啥样了,但听阿爹的书童说她娘以前可是平城最有名的美人儿,无几人能及。
      话说这些个如花似玉的鲜花们,为啥就瞧上她那牛粪般的爹爹了呢?温柔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人都瞎,一个瞎两个瞎三个都瞎。
      可是才刚得出他们都瞎的结果后,温柔又有点犯难了:她以前只一门心思撮合烟姨和阿爹,可现在看这喜妈妈也很不错啊,性子好对她也好,尤其是做的糖水粑粑是顶顶好吃。要不让老爹一次娶两个?以前南越王都还有左右两位夫人咧!不过,以烟姨那脾气,喜妈妈以后可有得受了。
      一顿胡思乱想后,就到了子归苑,才踏进大门,就看见烟姨躺在院子里发呆,而傻乎乎的银翘坐在一张崭新的杌子上,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对于这两个惜字如金的人,温柔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红儿和春夏秋冬几个丫头热络地打着招呼,温柔堆满笑容:“几日不见,我家烟姨越发好看了,真是倾国倾城花见花开啊。我家银翘也是娴静温婉,跟园子里的紫薇花一样。”
      银翘仰着脸,回了温柔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而烟姨好一点点,至少说了半句话:“知道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天,家红包吧。
    囧,昨晚复制发表后就睡了,没检查,好像前面有一些是重复的。
    现在已经更正。
    造成不便 ,深感抱歉,我以后一定不会这么粗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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