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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双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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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珠公主,你刚才已经得罪了两个从某种意义来讲是大人物的家伙,他们可不会因为你是可汗家的女儿就不耿耿于怀了。”
莎莎压低声音告诫她,阿兰珠也知道这宫中的事的确错综复杂,但她就是对那两个家伙极其看不顺眼,所以对莎莎的警告一笑置之。
晚上,她也没有缺席,就是在自己吃眼前的肉时,觉得这肉的口感接近兔肉,但她没有想太多,只打算早些退席去陪宁王。
终于完了种种伪善的应酬,阿兰珠来到宁王的帐前,却看见一脸惊慌的莎莎。
“阿兰珠公主,宁王……宁王他……他不见了……”
“别急,慢慢说。”
恰巧定王也在,他也是想来看一下宁王,就一边命令侍卫寻找宁王,一边要莎莎将事情的始末讲明白。
“今天下午,宁王回来,我见他的衣服上有些泥土,就叫他把衣服换下,谁知就出事了。”
莎莎心中大急,言语间也少了逻辑。
“我把兔子交给小桃,小桃只是一转身去御厨房要几根胡萝卜喂兔子,回来时兔子就不见了。小桃也很是害怕,因为笼子里还有兔子的长命锁,一定是有人故意偷走的,她不知好歹,把事情告诉了王爷。王爷很是喜欢兔子,当时就又哭又闹,我哄了好久才安静下来。原本想叫奴婢再去买一只兔子,可刚吩咐下去,回头却看见宁王不见了。他的鞋还在那里!”
“他就这样不见了。而且掌管马匹的柳公公刚才来告诉我,说是马厩里阿兰珠公主的马突然不见了,就是在差不多的时间不见的。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天已经黑了,他又能去哪里找兔子!”
定王也急了,对于一个还不会骑马的人而言,夜间骑马的危险是无法想象的。
“我们立刻去找他!”
几乎不用想,阿兰珠也可以猜到是鲁王和湘王干的好事,也只有他们这种人,会作出这种阴险小人的勾当。
“我陪你一起去!”
也觉得这时候自告奋勇有些师出无名,定王马上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
“你的马被他骑走了,我可以把我的马借给你。我的乘风虽比不上汗血宝马,倒还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就是脾气不太好,还是我在一边镇着比较好。”
“那就并骑,就是不知道你的乘风能不能习惯。”
阿兰珠也没有太多的男女大防的观念,但见定王面露难色,才记起这事。
“我只是想,你的马恐怕也只有你可以驱使,但我的白马的速度也是极快,怕是一般的马也追不上。所以,如果你也不介意,你的马又可以驮两个人,我们就共用一匹马好了。好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可以就立刻给我上马。”
“既然如此,我就冒犯了。”
定王上马,可他这个君子不敢把手放在阿兰珠的身上,倒是阿兰珠已经不耐烦,就将他的手拉了过来。
“握紧了!”阿兰珠夹紧马腹,“你们还不快过来,我可没有什么时间等你们这些家伙。”
“乘风,快些跑起来!”
乘风虽不是纯种的汗血宝马,但也是中原引以为傲的名马的后代,被主人驱使的时候大显神威,不过几个回合就将身后的庞大的抬着火把的人给甩得无影无踪。
阿兰珠心中担心下落不明的宁王,所以根本不在乎自己对地形的不熟悉,只是反复的寻找。
她知道自己的马与自己心意相通,只须吹了口哨就会自己寻回来,但现在不知马在何方,想是距离太远,也只好作罢。
“不要再往前了,前方还有一个断坡。”定王记得这猎场大概有好几万顷的范围,所以有各种小山坡,“我对这里的地形也不是熟悉,但以前听说这里的好几个农民就是在晚上摔死的。阿兰珠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千万不要在这里有什么意外发生。”
阿兰珠也知道这猎场为了换取皇族的欢喜,在地形上下足了功夫,夜里骑马的确危险,可是始终找不到宁王的踪迹的事实也让她更加担忧。
她放慢速度,边走边向着四周吹口哨,但在黑暗中竟没有任何回应,口哨声消失在无止尽的黑暗中,仿佛周围就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我们还是别乱走比较好。”
定王也是知道这里的危机四伏,但他更加知道若是再找不到宁王,阿兰珠也不会罢手,她会有危险。
黑暗中有马蹄的声响,阿兰珠循声看过去,居然看见了白天打伤自己的白衣人和他的枣红马,只是这时的白云戴着带有白纱的斗笠,恐怕他也担心被定王认出自己,从而怀疑自己和宁王的关系。
可以看见枣红马的马前横躺着一个白色的形体,在距离乘风一丈远的地方,白云将横放在马前的宁王用鞭子卷起扔向阿兰珠,知道白云不会伤害宁王的阿兰珠忙双手接住被抛来的人体。
“他没事,只是从马上掉了下来。”
冷冷的留下嘱咐,只是声音还有点故意的变形,白云也不多说,调过马头消失在无止尽的苍茫夜色中。
“他是什么人。”
定王帮阿兰珠接住飞过来的人体,可他到底还是记得,皇家猎场不是寻常人可以出入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也许只是一个你们中原的神秘侠客。”阿兰珠其实也知道自己要保住宁王的秘密,自然装假,“反正他会自由出入这皇家禁地也只能证明你的那些侍卫远不及他,既然他没有恶意,我们就不必多事了。”
可以看见白云,阿兰珠的心中很是喜欢,好容易才压抑下心中的欢喜,自然不许定王多舌破坏自己的心情。
定王心中也有少许疑云,但既然阿兰珠公主已经明显表示不希望他追问,他也尊重阿兰珠的意愿。
可是在这墨色长夜里,孤单的男女同处一地实在是有违圣人的教诲,阿兰珠却是什么也不在乎,她将宁王放在邻近的树下,乘风跑了大半夜,这时也自己去啃草了,又有定王到附近寻得些篝火木材:在这皇家苑邻里不知有多少野兽暗伏,若是再不点上篝火,在这样的夜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
定王可不知道去哪里找木材,他也只是用护身的匕首砍下不少木屑又劈下树枝,好在天气干燥,树枝容易点燃。
定王原想问阿兰珠哪里有火绒石,却见阿兰珠已经找到打火石,只是轻轻一晃,木屑就点燃了,再加上树枝使火变得更旺,于是火堆很快就变成了几个火球,在这漆黑的夜里分外的闪亮。
只是地上有些潮湿,捡到的树叶也饱含湿气,火堆上空就有了不少黑烟。
宁王的额上有血迹,他的手脚都冰凉的可怕——原本他在夜里不顾一切地出来,就只是穿了单衣,也没有把外衣的衣带系上,还赤着脚就骑上了马——何况他又不是很会骑马,恐怕这个新手根本不知道如何掌控马匹,所以就摔下来了。
白云一定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宁王,所以他会早早发现被白马摔下的宁王,所以他会不惜被人发现他的秘密也要把宁王送回。
心中反复描绘白云的英姿,阿兰珠相信这时的白云一定也在苑林的某一个角落里生着篝火,说不定心中还在想着自己。
但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期望他想着自己?
或许白云才该是当年与自己订下婚约的王子?
可以与白云这样的男人结为夫妻才是自己心中所想。
阿兰珠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连忙又向火堆靠近几分,免得定王看见自己脸上因为胡思乱想飞起的红晕。
定王到底是一个谦谦君子,他早早的将火堆分成两个,自己坐在离阿兰珠的火堆丈余的地方,只是不住地烤火。他心中极为关心阿兰珠和还在昏迷中的宁王,不时偷偷窥望,只是男女大防,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宁王应该没有什么大事吧?”定王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也知道,这里是又黑又冷,我们的侍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我们。”
阿兰珠的眼看着宁王,心里想的却是白云。
“他没有大碍,只是身上有不少擦伤,回去怕是莎莎又要给我冷眼了。”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莎莎对宁王,已经远远超出女人对男人,有时倒是更像一个介于情人和母亲间的姐姐。”
空气有些尴尬,定王决定用莎莎作话题,不自觉间向阿兰珠接近。
“但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莎莎既然是瑾妃娘娘的远亲,以常理而言,她和宁王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为何她要拒绝贵妃安排的婚事,还主动要求去永央宫做事,仿佛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永央宫的事情。”
“这样想来,我也觉得奇怪,莎莎就是为宁王而来,可她也不可能之前就见过宁王,何况还会为他——”
“可惜当年宁王府出事以后,府里留下的也就是几个老奴了,恐怕已经无法调查莎莎的来历了。”
定王叹息道,“即使莎莎真与宁王府与有瓜葛也不奇怪,宁王夫妻的待人接物经常受人称颂,也许她的家也受过宁王得恩惠,但要是十五年前,她就只是个四岁的女婴,即使查出她的家人和宁王有关联,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又怎么可能卷进这些事情里?”
“为什么,听你的口气,你对十五年前宁王夫妇的案子的了解也是超出了正常的限度,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自我得知我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人后,我就调出近二十年来所有的大案宗卷,以及皇族的相关犯罪记录,想要确认近二十年来有没有冤假错案,不想却也因此发现十五年前关于宁王谋逆一案的卷宗记录上写了太多含糊的字句,也许是本能,我总认为宁王一事没有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内情。”
“后来我见到了宁王叔留在世间的唯一骨血,看他的样子,我就更加确信当年发生的事情绝不单纯,我想为宁王翻案,把原本的清白还给他们。”
“虽然皇上早已经不再追查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可一想到宁王叔被人阴谋害死,死后还要背负污名,他的孩子也因此被人夺去皇位继承权,至今还在受苦,我就——”
“你只是想证明你比现在的皇帝更加公正廉明。”
阿兰珠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时,已经晚了,她连忙补救道,
“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要是有冒犯你的地方,还是请你见谅,我是无心的。”
“我又怎么会这么小气,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而且你刚才也没有完全说错,我的确有小小的私心,想证明自己比当今皇上更强。”
空气有几分干涩,阿兰珠一边期望侍卫们快些出现解围,一边又故意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那你又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的东西远比我预想中少。记录上关于宁王叛乱的证言就只是几封告发的书信,也没有人证,也没有查出是谁写了告发信。唯一可以证实他们确有谋逆之心的就是在家中搜出的过多的兵器银钱和疑为皇帝御用的东西,可奇怪的是,这些证物全部没有保存下来,就是匿名的告发信,也不见了——所有宗卷上列出的物证都不见了,还有列举出的可以作证的证人,居然全在一年之内相继变成永远也不会开口的情况,他们或是离奇死亡,或是失踪,也有些一下子就变聋变哑,甚至白痴。”
“我想,在这背后恐怕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在左右一切。而最奇怪的事情就是,卷宗上提到一个唆使宁王叛乱的道人,在宁王自杀后他就完全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干净得好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于是我又回到案发地,想在宁王府中找到少许线索,可是宁王府已经完全被清理过了,所有与十五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现在留在宁王府里维护清扫的奴仆,最早也是十年前被雇来的,他们中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当年宁王夫妇下葬后,宁王府的仆人的下落,似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宁王府所有的仆人都从空气里蒸发了,可我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明他们是被秘密处死的证据。”
“现在,宁王府的事已经成为京城的一大怪谈,宁王府上上下下三百多个仆人,连同老弱病残,全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奇怪的就是,当时留下的记录证明,各个房间都整洁如常,完全找不到一丝凌乱,就是地面也是干净无比,竟找不到一件慌乱中遗下的私人物品。”
“难怪你会对宁王府的事情有兴趣了。要是我听说了这种怪事,也会忍不住想查个究竟。”
阿兰珠已经猜到宁王府的仆人和白云一样,尚在人间,但他们又是用什么办法逃出天罗地网的?若只是白云一人倒也不奇怪,但宁王府上上下下足有三百余人,连老带幼全在一夜间消失,就是已经知道一些的阿兰珠也觉得,这种事情若不是神仙,就只能是鬼怪作祟。
这时宁王也隐约有醒来的迹象了。
他缓慢的睁开眼,似乎也感觉到额上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于是欲伸手抚摸额上的伤口。好在阿兰珠已经借着火光发现他的手指发黑,忙按住他的手,又找了一块手帕为他拭去额上的血渍,还低声哄骗道:
“你可真是太调皮了,要是下次再不听姐姐的话,姐姐就不理你了,姐姐就不陪你玩,还不让你骑姐姐的白马。”
“安儿是一个乖孩子,姐姐们都说安儿一直很乖,她们说,不乖的孩子就见不到父亲和母亲,所以安儿是个乖孩子。”
显然,宁王知道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或是说,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痴儿,在他面前说话无所顾忌,可是他却记下了。
定王也对他产生了兴趣,凑上前,问到:“安儿,可以告诉哥哥,为什么不乖的孩子是见不到父亲和母亲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情我只会告诉姐姐。”宁王咧牙做了一个鬼脸,“你要和我抢姐姐,你也和他们一样,是坏人。”
童言无忌吗?
定王和阿兰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自然知道她说的话只是一个孩子的天真话,可这样直接的话却让他们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的确在不知不觉中变近了。
难道就和这孩子说的,定王已经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虽然对宁王不公平,但却是一个事实,自知道宁王成了现在的样子后,阿兰珠就没有想过完成婚约的可能性。她,草原上最高贵的阿兰珠公主,怎么可能真嫁给一个白痴——即使这场联姻关系到两国的边境安宁,即使父汗也许会用强制手段强迫她结婚。
若真是把我逼急了,我就一走了之!反正也是他们中原人骗我在先,父汗那么喜欢这个宁王,就再找个人嫁他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嫁的!
因为一直怀有这种心思,阿兰珠倒也没有真把自己已经是宁王未婚妻的身份放在心上。可现在却被小孩子的一句话——
空气更加尴尬,不仅阿兰珠发觉自己真对定王有不一样的好感,定王也是觉得自己和阿兰珠的距离远远超出了男女大防应有的界限。
沉静的夜里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定王忙借口去看一下来人是谁,逃出这气氛尴尬之地。
来人一见定王就急急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原来是莎莎,就着火光可以看见她换了短衣劲服,别有一股巾帼英雄的气派。
“你怎么来了?”
言语间渗出可惜,定王忙换了口吻,问到:“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自从定王和公主两位殿下出去寻找宁王,奴婢就将事情立即传报给了刘公公,不想还是惊动了皇上和娘娘。皇上和娘娘已经派了大批侍卫前来寻找两位殿下,但奴婢在帐中始终坐立不安,于是换了衣服前去马厩,不想刚牵出一匹马,就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响箭,箭尾还绑了一块白布,布是从宁王的衣服上撕下来的,我心中大急,又不敢告诉皇上,结果就循着这幅图一路找来,直到在半里外看见这里的火光,这才信了那人。”
莎莎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绫布,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一幅图。
阿兰珠猜想那个画图之人必是白云无疑,也只有他会为了宁王,潜入大帐送信,也只有他会有这种能耐。
“两位殿下也不用担心,我已沿途作了标记,相信侍卫们很快就会循过来了。”
会得瑾妃的信任,莎莎做事果然是有条有理,但一看见躺在阿兰珠身边的宁王,她却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为他检查伤处。
见到额上的磕伤,莎莎又从背上解下一个小包裹——想是宁王往往受伤,莎莎随身都带着各种伤药——只见她在各色的瓷瓶里选了几个瓶子,又取了一块纱布。
她先是取一个朱红色的小瓶,拔塞后将折好的纱布压在瓶口,又将瓶子倒转一次,再取下沾湿的纱布,用来拭擦宁王的额上的血迹,而后,又换了一块纱布,将从浅灰色的瓶中倒出的深灰色的药丸包在纱布里压成薄片,最后还在上面撒了七八种不同颜色的药末,借着火将药块和药末烤成一体,趁热将药膏压在伤处,再包上纱布。
“莎莎姑娘的手法倒真不错。”定王赞道,“若是军中医师也有这样的好手法,受伤的士兵也会少很多苦。”
“我的祖父是一位医生,我就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后来到了宫中,陪在宁王身边,他总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受伤,我时时去御医房取药,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处理方法——这样的小伤也不可能总是劳烦御医。”
她其实也在为宁王不平,本来宁王就在宫中总是被人捉弄,身上也就时不时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伤口,御医的时间宝贵,伺候皇帝和后妃已经忙得没有空暇,自不会重视这等小伤口。呆在宁王身边久了,莎莎也自己寻的一套方法,治伤医筋的药已经变成她们的随身物。
阿兰珠也觉得莎莎不是一个蛮横傲慢的宫女,也许仅仅是因为莎莎看出自己对宁王的背信弃义,所以才会处处针对自己。
“莎莎,你刚才说你的祖父是一位医生,那可否告诉小王他的名讳,小王近来对医术很是好奇,总想多知道一些。”
“定王殿下又何必研究医术?医术医人,医家纵有起死回生之术也不过是救下几条人命,但仁君治世,君王若是有悲天悯人之心,这世间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得救了。”莎莎浅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祖父当年也曾向往仕途,想干出一番大事业,只是仕途不畅才改行医道,因为医家到底还可以救下几条人命。但即使有了虚名,祖父也认为仕途救世才是正途直道。”
“看来你的祖父是一位悲天之人,小王受教了。”定王也作揖道,“只是这样一位医师,也该叫小王知晓他的高姓大名。”
“祖父只是一个江南医生,名号虽响但也就是在江南,何况祖父已在九年前过世了,让殿下的尊耳听到亡者的名讳未免不洁。而且祖父当年与宁王也过从甚密,自宁王一事后,祖父就不再过问世事,免得引来无妄之灾,现在死者已矣,还请恕罪。”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
定王一定可以猜出宁王叔与莎莎的祖父另有秘密,只是莎莎已经拒绝,也不好强迫。
现在已经有四个人了,阿兰珠和定王在觉得少许失落时也感到空气自然,这时远处传来了呼喊之声。
约半盏茶的时间,以定王的心腹公公小可为首,大队的侍卫全部赶到了,小可看见主子,未免太过激动,连滚带爬的下马,一边抹泪一边向定王行礼。
阿诺也赶到了。
他是在空地上找到了四处乱窜的白马,确信或许宁王已经和阿兰珠公主会面,又依循马对主人的忠诚,竟和小可她们在差不多的时间找到阿兰珠公主。
一时间,安静的小丘上人满为患,马声嘶鸣,热闹得连四周的鸟兽都被惊吓四散了。
莎莎将宁王扶上马,自己也随后骑上,并不管那些侍卫们对定王和阿兰珠的拥簇,只是冷清的策马消失在黑暗中。
到了第二天,不仅侍卫们还不时为昨天的事自动请罚,皇帝还撑着病体和瑾妃一起去探望两人。
和定王帐中的热闹相比,去宁王处看望的阿兰珠才真切的感受到中原皇宫人情薄如纸:受了伤的宁王至今还没有让御医们看过,可她和定王刚刚回来就有大批的御医杀到,一个个伏在地上要为他们诊脉,宫女们也是早就备好了或是驱寒或是压惊的药,反弄得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摸到宁王的额有些发烫,阿兰珠关切地问正在磨药的莎莎。
“让御医瞧过了吗?他像是有些发烧了。”
“御医们可没有时间过问这等小事,御医们还得随时候命,为皇上和几位王子们的小小咳嗽心惊肉跳,何况宁王的命硬得很,才不会因为小小的发烧就不行了。”
莎莎将药钵里的粉末倒出,“我到底也是个医生,日常给他用的药都是我做的。”
阿兰珠知道莎莎话中有刺,但宫中的事本就如此,像宁王这样的身份,非要有了大病,御医们才会看上几眼。
莎莎将捣好的药收起,余在漆案上的药末散发着熟悉的香味。
莎莎命候在外面的宫女进入,要她将这瓶药送到瑾妃处,阿兰珠终于想起这个味道正是瑾妃娘娘常用的薰香的味道,不过莎莎本就是瑾妃的远亲,又是医家传人,做这事也不奇怪。
阿蛮却是多了一个心眼,辨识香料的行家的她趁莎莎与那宫女说话时,将余在漆案上的药末收起,偷偷藏入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