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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毒(上) ...

  •   阿兰珠心中的失落已不是语言可以表诉,她还是先回宫安慰因为自己的一夜未归而担心的宫人,而后,想见白云的心让她借口送买来的各种玩具和小食给宁王去了永央宫。
      因为她是未经通传就进去的,结果看到了令人呆滞的一幕:宁王不过是小孩心性,自也不会有人要求他早早起身,可身为宫女的莎莎却是大半衣物都掉在地上,仅是穿了贴身之物坐在宁王身边,看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也可以猜到她做过的事。
      莎莎一点也不在乎被阿兰珠看到自己大半裸出的身体,反而还无所谓的起身,示意阿兰珠将提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则是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缓缓穿衣,心安理得的自顾自梳妆。
      反倒是阿兰珠因为受到大冲击,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闹了一晚上,刚刚才睡下。我知道公主此刻一定有话要问我,不过我们还是到外面说比较好。”莎莎的态度很是得意,“反正这也是早就该说的事。”
      已到了宫殿外面,阿兰珠就忍不住了。
      “你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是为什么这么做!莎莎,你还有多少是没有告诉我的!”
      “正如你所见,我和宁王爷的关系就是这种关系。虽然宁王爷是孩子心性,但他的身体还是正常男人的身体,除了心智以外,所有这个年纪的男人正常的需求他都会有,也都会凭着本能的去做。而且当初侍夜,也是因为皇上想试一下,让他破了童贞明白了人事后是否会有助于他的康复。至于我为什么甘心情愿,公主也是明知故问。”
      阿兰珠呆住了,但莎莎却没有放过她。
      “宁王爷一家对我家恩重如山,我来宫中便是为了报恩,自然也是早有以身相许的觉悟。你也知道,宫中除了皇上和几位偶尔出入的王子,最多的就是不男不女的太监。女人在这宫中的日子大多苦涩无比,若是有个男人,即使是在粗俗,也会心动。但我莎莎虽不是个绝色美女,也不指望成为皇家贵妇,要我轻易委身于凡夫俗子我也不愿意。后来在宁王爷身边侍奉,他只是当我作姐姐和母亲,我有时就难免也想与他结成比亲人更加亲近的关系,何况宁王爷又是相貌端正,一表人才,天真烂漫,我又何乐而不为?”
      中原男子一向早婚,先娶姬妾再迎正室也是常事,在宁王的这个年纪的皇室贵族早就已经有了固定的女人,莎莎的事这样想来也不奇怪。
      “宁王爷虽不通人情世故,却是个难得的好情人。他很是听话,对我极其温柔,床第间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就是喜欢他这种又天真又可爱的样子,尤其是在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告诉他要做这事的时候,他那既想睡觉又很期待这事的样子最可爱了。”
      阿兰珠的脸也因为她的形容变得通红。
      “很诱人吧?我一直都很喜欢他,我知道你以后会成为他的王妃,但你永远也无法介入我们的关系。我们已经断断续续维持这种关系好几年了,皇上和瑾妃,以及这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反正只要不弄出孩子,没有人会过问的,反倒使很多女人都羡慕我,她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了莎莎的话,阿兰珠反倒有了几分释怀,原本以为自己对白云的钟情会伤害宁王安的愧疚也因此减轻了许多。
      阿兰珠已经下定决心。
      “你放心,我即使与宁王也成为了夫妇也不会把你抛在一边的。你是真心对宁王好的人,在你的面前,我已是无地自容。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我会与宁王结成挂名夫妻,成婚后我会让你做宁王的侧室。到时,我与宁王会分房而居,你即使是与宁王生下孩子我也会视若己出。莎莎,你日后也不必再顾及我的目光,想爱宁王就大胆的爱去,我不是你的敌人。”
      “今天不是敌人,不代表明天也不是敌人。现在不是敌人,并不代表日后不会成为敌人。公主,你是金枝玉叶,自然不会理解我这个卑微的宫女在宫中练出的直觉。我相信终有一天公主会成为我的敌人,而且我也知道,公主这个敌人会和我一样,得不到我们一直争夺的东西。因为公主和我一样,在追求着一件从没有存在过的东西,伤心绝望都是迟早的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阿兰珠只隐约中听出莎莎的话语里夹着无奈,和现在的她还不会明白的事实。
      “等公主明白了奴婢今天说的话,那就一切都晚了。”
      莎莎已经猜到自己对白云的痴心?
      “说句公主不爱听的话,公主还是及早回头吧。他不是你可以爱的人,他虽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优秀,但他却是一个无血无泪的人,你永远也不要妄想得到他的心,更不要妄想他的心因为你而柔软。”
      “喜欢一个人,有时候也不会在乎会不会得到回报。我喜欢他,即使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喜欢上他就是自寻死路。”
      莎莎不再与她多说。
      这时宫女将熬好的药送来,因为一直是莎莎负责喂宁王吃药,自然宫女将药也送到莎莎手上。
      可莎莎也不急于将药送进去,她走到太液池边。
      她高举玉碗,暗褐色的液体凝成一条浊线注入了太液池陈绿色的水中,药汁很快就消失在绿色中,莎莎将余下的半碗药端进永央宫。
      不知她为何这样做的阿兰珠原想回长宁宫,却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呆住了。
      太液池的池水深邃中泛着暗绿之色,水中豢养着从各地征集而来的珍奇之鱼,偌大的太液池,少说也养了几千条各式珍奇观赏鱼。在莎莎刚才倒药的地方,有几条鱼已经浮到肉眼可见的水层,它们争先恐后的呼吸着,突然就——
      十余条鱼都翻白了肚皮浮在水面上,看着在端丽的阳光下泛光的鱼肚,阿兰珠不免感到恶心欲吐。
      ——药中有毒!
      早就有传闻说宁王爷根本没有病,只是皇帝每日会派人给他服下足以致人痴傻的毒药,现在看见太液池中的惨况,她也不得不相信这个已经查不到源头的流言。
      倒是莎莎的行为更加怪异,她明显就是知道药中有毒,为何她还要宁王每天都服毒?
      中原皇宫的事情诡诈多变,一时之间阿兰珠竟不知道自己又该在这混乱的局势里相信谁的话,又有谁是可以被信任的。
      白云到底是为什么目的才刻意接近自己?
      她相信白云是对自己有兴趣的,但那种兴趣里夹杂着恶意,最可悲是自己,明知道他不怀好意,还是无法自拔。
      阿兰珠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奇怪的事。白云也好,宁王也好,定王也好,她的命运已经被刻下,她逃不出这既定的轨迹。
      不是我不能逃,只是我也不想逃。

      时间过得极快,中原皇宫已经到了初夏时节。
      中原盛产丝帛,入了夏,宫中的衣服也就更加轻便了。宫中女子,不论地位高低,俱是穿着□□半露的裙子,外面披的则是几乎透明的蝉纱,若是在月光下行走,便几乎是半裸了,若是有男人见到,多半会血气上涌。
      可惜中原皇宫,多的是太监,几乎没有男人,所有的女人除了将时间用在装扮上,也的确找不到打发的法子了。
      皇帝的病情也有了几分好转,在刘公公和瑾妃的悉心侍奉下,皇帝已经能每日食小半碗粳粥了。但因为身体的确还太过虚弱,宁王爷和公主的大婚,册立皇太子的庆典也都必须等待,等到太医们都一致认为他的身体可以主持这种繁重的礼仪。
      自然各种人物在这时也紧紧地注视着皇宫,里面传出的每一声咳嗽都会让大地震动。
      白云也不常在宫中出现,阿兰珠几乎都没有再见到这个让她牵挂的男人了,倒是定王,每隔几日都会入宫请安。
      定王会先成为皇帝的养子,而后才会被册立为太子,所以在被收为养子之前,必须时时表现出对这个假父的孝义之心。定王的个性本就温柔敦厚,每每入宫向皇帝请安也不是非常勉强,宫中诸人对他自然也是好评倍加。
      阿兰珠每天不是去陪宁王玩,就是与定王在御花园闲聊,中原皇宫的日子无聊至极,阿兰珠只觉自己都快要闷死在这皇宫中了。
      中原皇宫实在是天下最无聊和无趣的地方。
      阿兰珠已经养成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会花大半个时辰发呆,她的心中只想见白云,虽然定王时不时地来陪她。
      中原皇宫里的每一件物品都穷尽了精巧,可是也仅止于精巧。这里的女人和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一样,精巧美丽得可悲,她们永远看不见宫墙外广阔的天空,更是没有见过草原上几乎没有了尽头的辽远大地。
      阿兰珠为她们感到可悲,这些女人心甘情愿的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消耗在这个无聊精致的囚笼中,若是与中原女子那样,已经习惯了在闺房中读书,刺绣,弹琴,下棋,倒或许还可以勉强习惯这宫闱生活,但她不是中原女人,她的手握不住纤细的绣花针,也弹不出悦耳的音乐,她只要看见中原人的黑白棋子就头晕,又怎么可能从正方形的大棋盘中找到所谓的宇宙的奥妙?
      阿兰珠唯一的娱乐就只剩下和孩子心性的宁王玩小孩子的游戏了,但中原人又有许多古怪的规矩,即使是和宁王玩,也不是时时可以得到允许。
      莎莎倒是从不阻拦,只是在每日宁王服药的时候,她不会允许阿兰珠将宁王带出去。莎莎外边是温柔可亲,可一旦提到原则问题,她的强硬让阿兰珠害怕,喝药的事,她就从不许阿兰珠打岔。
      阿兰珠知道药中有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只有保持现状的宁王才可以在宫廷斗争中孤雁残存。

      自阿兰珠迷恋上白云后,身为侍卫队长的阿诺的工作就越加艰巨了。
      阿兰珠性格率真,早已不知在这宫中得罪了多少人,即使再处处留心,在有意陷害他人的人眼中也依旧会找到足以致命的短处。何况阿兰珠毫无危机意识,在她因为无聊而发呆的时候,暗中仇恨她的人们已经在布置陷阱等待着天真得可笑的天之娇女掉下去了。
      可惜阿兰珠竟完全没有觉察到正向她无声无息张开的阴谋。

      事件的起因倒是寻常,入夏后宫人的大部分用具自然要更换,总理后宫事务的瑾妃特别让刘公公为长宁宫主持更换。
      刘公公会成为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他知道连皇帝都有意无意的讨好草原公主,自然极尽逢迎之事。
      草原人怕热,刘公公就提前在填冰块的铜柱里注入冷水,这样一来,宫里就多了几分凉意。不仅长宁宫正殿里时令用品一应俱全,连侍奉公主的宫女们也比别处的宫女多领了几件赏赐,最后,后宫都分完了,多出的东西也是送到在长宁宫当差的人处。
      谁都明白宫中各种复杂之处,刘公公这样的逢迎也是为未来铺路,自是无可厚非。
      但第二天,坏事发生了。
      阿兰珠早上起来,不见了阿诺,唤来阿蛮,这才知道昨夜有人去瑾妃处告密,说阿诺在房中私藏了女人的物品。
      中原皇宫中男人极少,女人极多,这些女人全都是皇室男人的私有财产。
      但后宫工作繁重,女人到底难以完全胜任,到底还是要有男人——太监这个特殊的职业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才出现的,他们不是真正的男人,太监的主要用处就是完成女人无法完成的繁重工作,而让他们失去正常男人的最重要的部分后,他们就不可能侵犯皇室男人的私有财产:女人。
      除了太监,还有一批男人可以出入宫闱禁地,但为了维护后宫的清誉,这些禁卫,除了当值日,都是不许在宫中过夜的。毕竟宫中多是怨女,而侍卫又大半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干柴遇上烈火,不发生一些事情反倒奇怪。
      但为了证明皇帝对草原公主的另眼看待,也为了让草原的大汗对他的公主在中原的安全绝对放心,皇帝是特许了公主带来的侍卫们居住在长宁宫的侧殿。
      若是说宫中从未有过宫人与男人私通的事,这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这种事情关系到皇家颜面,一旦发现,即使只是怀疑,为了维护后宫的清誉,涉事的男女都会被灭口,以防事情闹大,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阿兰珠知道现在后宫主事的人是瑾妃,所以这件事情一定也是交给瑾妃处理,忙换了衣裳前去为阿诺开脱。
      瑾妃不在未央宫,她在雨妃的雨露宫。
      雨妃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很得宠,但到底是宫中的妃子,她的雨露宫即使冷清了也依旧繁华。
      雨妃远远就看见赶来的阿兰珠公主,她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话。
      “瑾妃,你可是皇上亲封的瑾贵妃,皇上正是因为你为人处事处处小心谨慎,才赐你‘瑾’字,这次的事关系到后宫的清誉,我想你也是明白,后宫一向都是向上爬很难,摔下来却是很容易。”
      雨妃下了一粒白子。
      瑾妃却不着痕迹道:“雨妃你下了一粒难棋,一时间,本宫也真不知如何化解,可不可以先停局,给本宫一点时间思考?”
      “瑾妃娘娘——”
      阿兰珠急急的冲进来,也忘了行礼,直接对瑾妃道,“我听说阿诺被抓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阿兰珠公主,你眼中只见到瑾妃,竟看不见我这小小雨妃了。不过这也难怪,本来瑾妃在后宫就是地位极高,可以一手遮天,你看不见我这雨妃娘娘也是不足为奇的。”
      雨妃明显在嘲讽阿兰珠,“好在本宫也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现在瑾妃忙着下棋,没空回答你,但本宫可以告诉你,你的那个侍卫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柜中私藏女人的衣带和鞋袜。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出那个女人,但只是看他拼死维护的样子就知道,他和那个小贱人一定有私!”
      “女人的衣带和鞋袜?”
      在草原,女人只会将衣带送给心仪的男人,至于送鞋袜,也是中原女人定情时才会做的。
      “对,女人的衣带和鞋袜。”
      瑾妃抬起头,对阿兰珠解释道,“云儿昨天已经投池自尽,在她的衣袖中有一封遗书,说她就是将鞋袜送给阿诺的女人,但一来云儿并不识得几个字,更写不出这样一封遗书,二来本宫也实在不相信阿诺会做出这等事。可刘公公已经去过,他说问阿诺话的时候,阿诺的确一口否认有女人送他鞋袜,却在提到腰带一事时,面有难色,让刘公公也很是为难。”
      “云儿写出她不可能写出的遗书,还投水自尽了,不正是说明有人存心陷害阿诺吗?瑾妃娘娘,既然已经查出事情另有隐情,就该立刻放人!”
      “公主殿下,这里可不是草原,你似乎也没有权利大声命令我们。”
      雨妃很是得意,“本来若是真查出阿诺与宫人有私一事属实,瑾妃早就安宫规将他处绝了,正是因为发现事有内情,瑾妃才只是将他暂时关押在天牢中。”
      “雨妃,你不要得势不饶人!”阿兰珠知道她是挟私报复,但也只能气得干瞪眼,“这事还轮不到你发话!”
      雨妃这次才不生气,她已经占尽阿兰珠的上风,自然不会和她生气。
      阿兰珠心中已经猜到这件事与雨妃脱不了关系,但一切只是猜测,没有证据的现实让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恨自己不能扇她几个耳光。
      “阿兰珠公主,这次的事若是可以,本宫也不会不给公主面子,只是宫规如此,本宫无法为公主开先例,待本宫下了这最后一粒棋,便带你去天牢探望他。”
      瑾妃抬起黑玉刻成的棋子,坚毅的落下。
      “雨妃,这次是和局,但是下一次,再走棋就未必会是和局了。”
      瑾妃的棋力在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但阿兰珠却不知她们刚才完成了一场利益谈判,她并不知道这中原皇宫中几乎每一人说话都有弦外之音,只觉得瑾妃与雨妃的话似乎另有含义。
      她狠狠的瞪了雨妃一眼,心中对她也是越加厌恶。

      天牢历来就是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谁不知道进了天牢的犯人,根本不会有机会活着出来。自然天牢的牢头就是出了名的凶恶,但凶恶之人也是惧怕权势,瑾妃和阿兰珠公主进去时,他们伏在地上根本不敢发出声响,唯恐因为大声呼吸被训斥。
      阿诺被关在天牢的一间单身囚房里。
      他已经形容憔悴,偏眼睛却特别的闪亮。一见到公主到来,他就急忙在狱中向他的主子行礼。可惜他的身体大半都被铁链锁住,身体一动,自然就听见了锁链响动,未免令人心酸。他又是个魁梧大汉,身体壮硕,被铁链纠缠的样子也不是男子气概,全身散发出来的属于草原的豪迈根本不是阴沉的天牢可以容纳的。
      瑾妃本就无意为难阿诺,所以才会让阿诺在狱中被特别单独关押。
      “你们好好说一下。”
      瑾妃示意所有的狱头都退出去,自己也退了下去。
      阿兰珠感激她的好意,却也明白这次的事是有人刻意陷害,瑾妃能做的也不多。
      “你就不必多礼了。”
      阿兰珠看出阿诺的身上已有不少伤口,可是使用刑讯逼供本就是正常的程序,因为阿诺是公主的侍卫,已经得到了不少宽待。
      “是。”
      “这次的事,我从瑾妃那里已经听了一些,但到底怎么回事,还要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公主,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奴才可以向公主保证,阿诺绝对没有做出半点有害公主的事情。”
      阿诺又拜了两拜,草原男人的个性一向直接,他说没有就是没有,是草原上的一条好汉的阿诺从不说谎。
      “我自然是信你的,但你也要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刘公公带人来为侍卫房换夏天的衣物,因为宫中一直有惯例,换季时会将大量物品换下,所以即使那时有人趁机将一些与我无关的东西放进我的衣柜里也不可知。总之,那天晚上就有人向瑾妃娘娘告密,说我在房中私藏了女人的东西。刘公公原想将这事草草了之,不想——”
      “阿诺也知道中原皇宫规矩极多,自来到这里,一直谨言慎行,从未与人有私。我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谁这样恨我,甚至不惜用这般卑鄙的手段陷害我。我只知道刘公公告诉我,云儿姑娘死了,在她的衣袖里有一封遗书,遗书上说我与她私下往来,做下了不干不净之事。本来这事还可以掩盖过去,现在出了人命,刘公公也怕是不能压下去了。现在,阿诺已是全身都长了嘴巴也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
      “公主,阿诺即使被人诬陷也不在乎,只是担心——”
      阿兰珠也觉得奇怪,阿诺一直未与人有隙,这次被陷害,只怕仅仅是一个开场,真正的阴谋却是——
      “我在这里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何时与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恐怕这次对方是冲着公主来的。公主自来到中原,便不是得罪中原人。这中原人大多心思狡诈,为人气量极其狭隘。我只担心这次的事情仅仅是一个开端,那人真正要对付的人其实是公主。阿诺是不怕含冤受死的,但阿诺怕自己会连累了公主,若真是那样,阿诺便是九死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九死?你能死一次就不错了!”阿兰珠气恼他说出不珍惜性命的话,但又觉得奇怪,“你说那人想对付我,难道你还有事没对我说?”
      “公主还记得三年前的赛马大会吗?那一次大会上,公主说过,赢了比赛的人,除了奖品,还可以得到公主亲手做的腰带,这对我们草原上的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极大的荣耀。公主是草原男人们心中的月亮,是天父额上的夜明珠,为了得到公主亲手做的腰带,我们这些男人真会拼命的。而那一次,奴才不负众望,赢了冠军,也就得了公主的腰带。”
      “难道说……你……你一直都……”阿兰珠没有料到他会在这时提及往事,“可是三年前的事……我已经记不得了。”
      “其实,自从公主在刑场下救下我父亲的那一刻,阿诺的心中就已经爱上了公主。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公主,所以这十几年来,我也就一直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若是公主不发现,我也会永远都不承认我喜欢的人是公主。”
      阿诺抬头,缓缓道,“公主,我的心中一直都深深地爱着你,但我不曾期望过公主会看我一眼,尤其在知道公主已经与中原皇子有了婚约,阿诺的心里已经决定了放弃。”
      “我愿将我的一生都陪在公主身边,即使我已经决定永远不让公主知道我对公主的心意,我只是想陪在喜欢的人身边——那一日我尽了全力,夺得公主亲手做的腰带时,心里也明白这份感情也仅止于此。公主是天父额上的明珠,我只是伏在尘土中的一个爱慕者,我愿一生为公主而活。”
      阿诺的眼泪流了下来,阿兰珠不敢打断他的话。
      “这次有人诬陷我,说我与宫女私通,云儿已死,没了人证,即使我们都知道这是有人作假,可我已经根本洗不清了。现在他们一定要我说出腰带的秘密,我也知道,说出来只会害了公主。可我现在不论做什么都没用了。公主,我是知道中原人的礼节的,若是将公主牵连进去,就会让中原人看轻了公主。要真是那样,阿诺情愿一死,以维护公主。”
      中原人最终视女人的名节,他们认定女人不可以在结婚前与除未来丈夫以外的任何无直系血缘关系的男子亲近,否则就是伤风败俗的无耻女子,会被人看轻。因为以后要嫁到中原,阿兰珠也一直学习中原人的习俗,但她知道这些规矩不代表她会遵守这些规矩,她已经习惯了,草原上没有这么多的规矩,女人与除丈夫以外的男人说话也一点都不扭捏。
      “为什么这样维护我?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对我好。”
      阿兰珠的心里从来就将阿诺当作年长的哥哥,因为身份特别,对难得的以平常心对自己的人,她都会回报,可是阿诺却是爱着她!
      她真没有想到阿诺一直爱着她。
      “阿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好歹我也是一个公主,他们即使有心针对我,也不可能把我怎样!”
      夸下海口,其实也只是阿兰珠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阿诺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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