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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陶府寿宴(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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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等,”纪容安皱眉道,“你又是谁?”
“薛芒。”男人挑了挑眉,微笑道。
“神医老谷道人之徒,”陶幼蓁道,“世称小神医薛芒?”
“很不错嘛小姑娘。”薛芒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三皇子何以也被掳来此地,”纪容安追问道,“你又如何会在这里?”
“这说来话长。”薛芒撇了撇嘴,“不过我建议我们换个地方,这里的背景……太嘈杂。”
薛芒带着二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座隐蔽的农户门前。
农户虽是用普通的木材制成,但却崭新得很,看样子就是最近新建的,其用途不言而喻。
农户木门紧闭,窗缝也合得死死的,完全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残留的几抹幽香透露了一切。
陶幼蓁一闻便锁起了眉。
“这药下去非得把人掏空了不可。”陶幼蓁道,“你这神医就没法子?”
“你姐不让啊,”薛芒耸了耸肩,“因为对三皇子倒是很有好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纪容安冷声道。
“三皇子被人陷害,得了狂躁症,所以请我来治疗。”薛芒和盘托出,“我让他绕着京城转圈儿,消耗多余的精力,然而穿着明晃晃的衣服跑圈实在是太难看了,更何况还是皇子,所以三皇子穿得朴素,也没带什么侍卫,就我跟着。”
“我就一晃神,去街边买了块枣泥糕的功夫,转眼三皇子就不见了,”薛芒顿了顿道,“不过我发现的及时,跟着马车就来了这里,打晕了几个看守的侍卫,想帮着三皇子解药,可你大姐执意让她来,所以我就一直在外面等。”
“算着时间这药效应当差不多散了,可又闻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薛芒接着道,“追着味道过去就找见了你俩,虽然小姑娘你这药粉飘不了这么远,但总归……要延长点时间。”
“枣泥糕……”纪容安扶额。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今晚戌时我们有家宴,”陶幼蓁皱眉道,“这事情应该是我大娘一手策划,用来抹黑大姐的,她一定等着今晚戌时的家宴,若是大姐未到场,她定然早早准备好人手搜查,到时候给大姐按个不守妇徳的罪名,闹出个大动静,名扬京城。”
“陶家可就在京城里,”薛芒摇了摇头,“这连带着陶家的名声一块儿拉低的做法可真不明智。”
“现在离戌时不到三刻,我们就这么干等着?”纪容安看了看天色道。
“虽然这只是妇人心思,可要是真带起这么大阵仗,三皇子的名声也得坏。”薛芒收起了嬉皮笑脸,不由得严肃起来,“现在有两种选择,把事情压下,或者干脆造出更大的阵势,压过对方。”
“压过对方。”陶幼蓁毫不犹豫道,“而且这阵仗越大越好。”
“那我们需要想一个完美的理由。”薛芒勾起嘴角,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正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怎么回事!?”
精致的瓷碗咣铛一声,在地上砸得粉碎,连带着碗里诱人的食物,也变得狼狈不堪。
“老爷息怒!”候在一旁的侍女连忙跪下。
“老爷!蓁儿定是溜出门贪玩,误了时辰。”夏氏一旁柔声劝道。
“蓁儿兴许只是碰上什么误了点,”陶玉然安慰道,“爹别气坏了身子。”
“可不知野到什么地方去了。”陶幼婉轻蔑道,“那贱种白白沾了陶家这么多年的喜气,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贱德行。”
“婉儿!”夏氏呵斥道。
陶幼蓁远远见着母女俩一唱一和,可不好笑。
想必之前陶幼婉也是利用她担心大姐,故意引着她出门去寻,才给了个如此模糊的范围,那农户与树林里的杀手也是布置好了,就等着她上钩用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们应当不会料到纪容安倾心于大姐因此与她一道,也不会料到她藏在袖口的药粉,更不会料到她们随意绑来的人其实是地位显贵的三皇子。
动了不该不动的人,可有的她们苦头吃了。
“到这里应当可以了?”纪容安把陶幼蓁放下。
“多谢。”陶幼蓁微微一笑,“欠你个人情。”
若不是纪容安轻功好脚程快,让她光凭脚走可不能在三刻钟之内赶回陶府。
“这不算,我是为了你大姐。”纪容安撇过脸,转身便走。
“我也不知大姐何时倾心于三皇子,”陶幼蓁叹了口气,“不过按照上辈子来看,横竖你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在安慰我?”纪容安挑了挑眉。
“你死了,就不好玩了。”陶幼蓁拍了拍裙摆,迈向正堂。“行了,戏要开始了。”
“蓁儿!你怎么这个点才来?”夏氏一脸惊讶,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你不是应该在……”陶幼婉话说了大半,才想起什么,捂住了嘴。
“爹,大娘,”陶幼蓁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下,“求求你们救救大姐!”
“怎么回事?起来慢慢说。”陶远皱眉,缓声道,“楠儿怎么了?”
“爹!”陶幼蓁慢慢起身,掩着鼻子,声音带上了哭腔,“大姐她从今早出门到现在也没回来,大姐她不会……不会遇上什么……”
“今早明明楠儿上的京学!”陶远一拍桌子,勃然大怒,“侍卫都跟着的,路上怎可能出这种事!”
“蓁儿,你怎可妄自揣测?”夏氏道,“楠儿也不一定出了事。”
“就是,说不准是去哪里玩了。”陶幼婉附和道。
“大姐不是这样的人。”陶玉然反驳道。
“够了!”陶远不耐烦道,“立刻派人出门找!”
“是!”一旁的侍卫赶忙匆匆出门。
陶远在桌边焦虑地揉着眉心,夏氏在一旁软言劝说着,陶幼婉在那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陶幼蓁出气,而陶玉然起身,吩咐周围吓坏的侍女们收拾满地狼藉。
陶幼蓁埋首,小声抽泣着。
“属下不长眼,请纪公子恕罪!”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喧闹。
“又怎么了!”陶远恼怒异常,起身出门查看。
“陶伯伯。”纪容安行礼道,“这么大阵仗,是怎么了?”
“小安哪,这里乱,你赶紧回去吧。”陶远叹了口气,挥手道。
纪容安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楚儿喜欢池里的锦鲤,我便去城里给她寻点。”
纪容安说着提了提手中的锦鲤,接着道,“城里闹哄哄的,怕是……”
“城里怎么了?”陶远追问道。
“知府正在查案,说是在城郊发现了一群黑衣人,”纪容安斟酌道,“还有三皇子和……”
“和谁?”陶远紧张,就差拽着纪容安的衣襟晃。
“老爷,老爷!”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来,路上还差点绊了一跤,“三皇子来了!还带着大小姐!”
“大姐在哪儿?”陶幼蓁一个箭步急忙冲去,泪都顾不上抹。
“门,正门口……”侍卫吓得结结巴巴。
“大姐!”陶幼蓁一路喊着,直往门口去。
陶远也急忙跟上,夏氏和陶幼婉脸色苍白,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礼数,匆匆忙忙踩着不稳当的高头鞋,摇摇晃晃地冲向门口。
陶玉然摸了摸下巴,刚想提脚跟上,一旁的纪容安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陶玉然好奇道。
“三公子,你还是快点去吧,省得被人捉把柄。”纪容安摇头,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陶玉然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拔脚往前追去。
刚才陶幼蓁擦着纪容安去的时候,脸上明明白白是憋笑的神情,而且看那绝尘而去的速度,怕是险些憋不住了。
纪容安看着那抹撒开腿跑得没影的身影,有些好笑。
陶幼蓁看见陶幼楠的第一眼,就一下子扑了上去,将小脸埋进她怀中,埋得死死的,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四妹,好啦,”陶幼楠被吓了一跳,连连安抚道,“我没事啊。”
“嗯。”陶幼蓁应道,声音闷闷的。
一旁的三皇子李元进看着姐妹俩情深意浓的样子,心里酸的要冒泡。
什么时候小楠也能让他碰一碰,就好了。
“起来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陶幼楠轻拍道。
“唔……”陶幼蓁撒娇起来。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抬头,脸上表情还没收起来。
一想到陶幼婉和夏氏脸色发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模样,陶幼蓁就绷不住脸。
明明上辈子这种只能算小意思,可重生了一回反而控制不住了,难不成是这个身体太小的原因?
“陶远参见三皇子。”陶远忙不迭跟上,行礼道。
“啊,三皇子。”陶幼蓁揉了揉眼,退后一步,也慌忙行礼道。
“请起吧。”李元进颔首。
“三皇子进来说吧。”陶远忙躬身请道。
“不了,将陶小姐送回家就可以了,”李元进委婉道,“陶府若是护卫不够,可去本宫那要。”
“是臣疏忽了,”陶远柔声道,“楠儿,你没事吧。”
陶幼楠轻轻摇了摇头。
“可若是本宫晚了些,事态还不知要如何。”李元进淡淡道,“树林里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居心叵测。”
“三皇子……那树林里到底是……”陶远试探道。
“薛芒,你来说。”李元进道。
“是。”不知何时蒙了面的薛芒从他身后斜跨而出,向众人拱手行礼,“我与三皇子殿下去城郊打猎,却不想发现一群黑衣人鬼鬼祟祟,还从那群黑衣人处搜出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药。”
“徐知府已经在搜查当中了,那群黑衣人似乎是雇佣杀手组织,已经为非作歹多日,转接这种抹黑人的损活。”薛芒看了看在场众人,顿了顿道,“到时定会还陶小姐一个公道,还请陶大人静候佳音。”
“那真是多谢二位了。”陶远忙连连行礼道。
李元进以还有要事为由,与薛芒一同离开。
日头西斜,但城外却人声鼎沸,府衙的护卫们正匆忙奔波着,一直延续到了深夜才逐渐消停。
“大姐。”陶幼蓁小步挪进屋,冲着陶幼楠挤了挤眼。
“怎么?”陶幼楠好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扑在我身上那会儿正在憋笑。”
“嘻嘻,”陶幼蓁凑过去,小声道,“你跟那三皇子,到底……怎么弄的?”
“萍水相逢而已。”陶幼楠淡淡带过。
“不是啊,”陶幼蓁比划道,“三皇子不是中了么……之后……你们……”
“你在想什么哪!”陶幼楠瞪了她一眼,伸手赏了个板栗,“我和他清清白白,什么都没。”
“真的?”
“真的。”
“我不信,怎么解的火,还那么快。”
“你不信就不信吧。”陶幼楠起身道,“我要睡了,回吧。”
“大姐……”
“小孩子就要多睡觉。”陶幼楠搬出大姐架势,把陶幼蓁撵出了门。
“大姐……”陶幼蓁不甘心地扒拉着门框。
这边陶幼蓁正纠结着下火不下火的事儿,那边纪容安鼻头一热,红血便挂了下来。
“哥哥,你上火啦?”纪容楚担心地递过帕子,转身要去找降火的药。
“没,不是上火。”纪容安有些神色尴尬。
“那不会是碰破皮了吧?”纪容楚忧心忡忡地凑上去,想要仔细瞧瞧。
“不是不是。”纪容安起身,避开纪容楚,“已经晚了,你睡吧,我回去了。”
“那好吧。”纪容楚乖乖应下,脱了鞋躺上床。
纪容安道了晚安便匆匆离开,带起一阵劲风,惹得屋外的侍女们惊讶地面面相觑。
纪公子不是向来都呆到小姐睡着才离开的?怎的今日如此反常。
纪容安回到自己的屋子,合上门,咬着牙关不禁狠狠咒骂起来。
靠!那个陶幼蓁什么破药!这他妈都过了几个时辰怎么突然起了反应!
而这个时候脑海里偏偏回荡的还是她的脸。
那是今日送她回来后,在树下的那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