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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⑤③酒后吐真言 ...


  •   周末一过,乔椋终究还是忙碌起来,好像之前的闲暇不过是虚幻一场。除去年终总结以及各式各样一式三份的报告,乔椋还需着手办理调任手续——也就是说,往各个办公室里跑腿,复印各个非要不可的证件,再盖上各个也不知起到什么作用的公章。
      等稍稍可歇一口气时,乔椋又收到首长召唤,随即开始一场接一场的聚会。而在部队似乎尚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军衔越高,便越要能喝,不能喝那一定是装出来的,是不给面子。从前乔椋仗着自己是女兵,又在自己队里,是以可滴酒不沾、全身而退。如今跟了首长,再要推拒就是下了对方的脸,且让自己首长丢人,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喝。
      酒这种东西,一人独酌是愉快的,与友人几个推杯换盏也是愉快的,但和一帮素不相识且目下无人的沙文主义者喝,那就不是很愉快了。
      原本乔椋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如今却因着上面指名道姓的要人,而不得不风光一把。凡是有身份的领导、上司,都想看看当年参加“弑佛”行动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厉害角色,于是就叫她喝上一杯,再讲几句冠冕堂皇的话,最后得出不过如此的结论,露出一副知晓内情的嘴脸来。又因为乔椋不过是个少校,放在酒会里好比一粒芝麻,于是谁也不真正把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跳梁小丑罢了。
      好在首长还会来给她救场,不至于叫乔椋被人灌得醉死,不然她真怀疑自己能否直着走出会场。
      这种日子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但终究还是让乔椋熬了出去。在她走出酒店,被首长告知明天开始就可以在家休假时,乔椋真是要喜极而泣了。
      严守正看着乔椋一脸喜色也只好叹气,顺便把喝过酒不能开车的她捎回基地外。乔椋给首长拜了个早年,便开门下车,看着那辆越野在夜色中绝尘而去。
      冬夜的风是极凉的,但喝了酒却让乔椋身上有些发热,于是搭在手臂上的军装外套也就没有穿在身上。她就这样穿着件衬衣,慢悠悠朝驻地宿舍区走去。
      乔椋住的是单身宿舍,楼里大多是随军家属,或是单身军官,条件设施并不简陋。除去出入需要身份证明,非假期夜间会有宵禁之外,同普通小区并无差别。
      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乔椋却忽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她疑心是自己喝多了酒以致于出现幻觉,却见“幻觉”大步朝她走过来。
      “乔椋,你喝酒了?”余舟刚走进就闻到极浓的酒味,再看乔椋衣着单薄,立刻抢过大衣替她披上,再解下围巾给她裹好,“怎么穿这么少?天气这样冷,你会感冒。”
      乔椋从余舟走进就呆呆地看着他,酒精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反应迟钝起来:“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余舟捧着她的手,被冰凉的手指激得皱起眉头。
      乔椋喃喃地应声:“原来是来看我,那走,到家里去坐坐。”她说着便拉了余舟往小区走。门房里却有人探出头来,冲乔椋喊道:“是小乔回来啦!你这个朋友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我同他讲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但他一定要等你,我就让他在我这里坐了坐。”
      乔椋摆摆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在发酵:“真是麻烦你了何叔,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何叔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笑容来,“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早生贵子,大吉大利!”
      余舟脚下一个踉跄,不待回头解释,就被乔椋一路拉了进去。
      乔椋住在顶楼,楼道里声控灯伴着脚步一盏盏亮起,她拖着余舟往上爬,迷迷糊糊有些不知身在何处。这样的场景于她而言无疑是陌生的,乔椋多少年都是孤身回家,而那个冷冰冰的家中,除了自己,也再未有别人曾去过。
      “豁朗”一声,钥匙卷进锁孔发出脆响。乔椋的手不稳,因着喝了酒的缘故,她几次才将钥匙对准锁眼。打开门,里面自然是一片漆黑,局促狭窄一如她这些年栖身的地方。
      乔椋把余舟拉进来,锁门的时候感到血液在皮肤下的血管中奔腾,有什么按耐不住一般。忽然“啪”的一声周遭大亮,却是余舟摸到开关打开了灯,乔椋立刻抬手捂眼,靠在门上呻吟了一声。
      “我去给你倒杯水。”余舟扶着乔椋在椅子上坐下,转身去寻暖壶、水杯。乔椋脸颊如火烧一般,大脑的温度似乎也在不断升高,她趴在椅子扶手上面歪头去看余舟,忽然感到悲从中来。
      全天下,只怕再找不出像余舟这样和她心意的人,可乔椋偏偏不能下手。
      “水,慢些喝,有点烫。”余舟果然找到水,将杯子递给乔椋。
      乔椋却不接,只是呆看着余舟,问道:“为什么来看我?为什么还来找我?”
      余舟一愣,他慢慢把水杯放在乔椋手边,答道:“心中挂念,所以来看你。”
      “你不该来,”乔椋点着他,醉眼朦胧,“你不该来的。我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自律克己,我的自制力很差。你再这样,我也许就会管不住自己。”
      余舟叹了口气,也找一张椅子来坐下。他看着乔椋,认真起来那副模样显得比平日里更加英俊,他喃喃地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怕什么?”乔椋显然听到了这句呢喃,一下直起身子,“你问我怕什么?好,我告诉你,我怕我拖累你下地狱!”她猛地挥了一下手,酒精似乎在大脑里燃烧起来,叫她不管不顾地把心中的话尽数吐出:“我不是一个适合成家的人——这话我早同你讲过。我有太多沉重的过去,黑暗、并且麻烦不断。”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余舟说。
      乔椋一下打断他:“我在乎!”她喘着气,喃喃地重复一遍,“我在乎。”她忽然抬头看余舟,眼神闪动着,“我不怕那些杂碎,他们尽管冲我来,我不怕!可我怕他们对你出手!”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痛苦地伸手抱住头,“我不能忍受这种可能,余舟!如果他们下手害你,我该怎么办!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好了,可是你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容忍任何风险!”
      乔椋所有的顾虑,除去那些繁杂的修饰,不过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阴影。所有的迟疑、退缩,究其根本是恐惧悲剧再次发生。而其余的,不过是乔椋用以欺骗、说服自己而已。
      余舟忽然伸手握住乔椋的手,他看着乔椋那双溢满悲伤的眼睛,慢慢讲道:“没有人的未来完全安全,我们活着,每天都要承担各种风险。也许是天灾,也许是人祸,谁能打包票自己不会遇到?”
      “那不同。”乔椋喃喃地说,她觉得余舟在偷换概念,但醉酒让她逻辑混乱、无以反驳。
      余舟的神情很温柔,他轻声告诉乔椋:“没有什么不同。乔椋,人生在世要承担很多风险,如果你能成为我所承担的风险之一,那将是我的荣幸。”
      乔椋无言以对,语言在这一刻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变得苍白褪色。余舟看着乔椋,低声念出乔椋曾经喜欢的一句台词:“The problems of your past are your business. The problems of your future are my privilege. ”
      乔椋在这一刻知道自己完了,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建设,为自己规划的未来,在这一刻统统被打乱。然而要命的是,乔椋完全感受不到任何负面的情绪,她整个人好像被温暖柔软的棉花糖裹住,陶陶然、飘飘然了。
      这样不对,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然而理智如同脱缰野马离她远去,只剩下手拉手跳舞的多巴胺在血管里为所欲为。眼前是她惦记多年的男人,并且也钟情于她,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妙的呢?
      乔椋的自制力被瓦解成碎片,她下意识端起手边的水杯仰头饮尽,似乎这样便可以压下那份火烧火燎。她摇摇晃晃起身,讲道:“我去洗澡,这里没有客房。”
      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乔椋自己说完也有些愣,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丝清明,对余舟讲:“你可以和我挤一张床,还好你不胖,应当睡得下。”
      余舟愣住,他曾设想过自己这番剖白会让乔椋如何反应,却未想到对方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眼见得乔椋就要进浴室里去,他只能扬声道:“既然没有地方,那我今晚就不打扰了,明天再来看你。”
      乔椋忽地虎着脸扭过头,凶巴巴指着卧室的床:“那里不是有地方吗?你敢走试试!”她撂完狠话就进了浴室,水声很快响起,淹没了一切声音。
      余舟默默地想,果然不能同喝醉酒的人讲道理。
      然而不等余舟梳理一下今晚混乱的思绪,乔椋的声音就隔着门传了出来,带着几分懊恼:“余舟,我忘记拿换洗衣服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⑤③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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