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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卷二26、名酒名菜 ...

  •   26、名酒名菜
      戊孙杰是真的死了还是诈死避祸?
      阁中有不少先生怀疑擒天殿故意放出谣言,帮戊孙杰躲过风头。
      也有另一拨人反驳分析说:“如是装死,为何不‘死’得‘光明正大’点儿,还专设迷雾遮障,惹人不信?”
      而忆阁的消息来源更广,潜伏在各仙派的弟子发回密报说,戊孙杰死前,亦未见门派或仙盟有安排刺杀他之举,甚至无相关动静。
      据此,容佐先生得出以下推论。
      “仙派早知戊孙杰必死了。”他珍视地用彩线仔细缠绑着新上签的记忆瓶,“如我没看错,戊孙杰中了蓬莱的冷汽弩箭,就在他被天栖散人与文纳缘围攻的时候。从过往的记载看,冷汽弩箭发作的时间和此次算来的刚好一致。冷汽弩本身无形,但发箭有动作,且造成的伤需用别的伤掩盖,使中箭者不知道中了致命的攻击……这只是我的猜想,时间会证明站得住脚与否。”
      他将记忆瓶直直立放在桌面,门外的光斜打入忆阁屋内,记忆瓶投下长长的影子,瓶颈高擎若有骨干支撑,瓶肚饱满又看着格外的稳妥。

      在多年以后,“戊孙杰”三字彻底淡出了人们的视听,乃至于猜疑他欲借新的身份“重新复活”的人,都快忘记了还有他这号人物;当戊孙杰究竟是如何死的、死了还是没死已变得不再有人关心;容佐先生保留下的记忆,才成为了有效证据。
      至于我和十哥,完全想不起混战中疑似有人施用了冷汽弩的情形,我们毕竟不如容佐先生能关注到点子上。但我们也不会去问了,因为事情涉密,如非有特殊原因,理应尘封,留待后人揭开真相,这是我们书阁由来已久的规矩。
      ……

      南海天大地大,自也不乏宝物产出,更可换取四界珍品为用。
      南海龙宫每月都要淘汰一批旧的宫廷陈设,绝不转手售卖,部分赐予王族旁支子孙,其余销毁在火山岛。负责销毁旧物的术法师们必须如数将珍贵物件毁尽,若是谁偷拿一份藏归己有,按南海龙宫的律例就要处死,哪怕只是贪了珠帘上一粒珠子、镶金屏风上的一段金丝;若是不慎走丢了宝物,亦将有牢狱之灾。类似律例,非南海龙王亲信大臣阆显玉不能草拟。
      当我们再次集队前往风峮岛时,就在半空俯望见火山岛的熔浆口熔宝的光阵炫亮着,有人运送宝箱依次着陆……

      在风峮岛宿过一夜,翌日辰时,拜访团队随水龙潜入海底。
      四海龙宫王族皆为蛟龙仙族,生性能处水中,故而龙宫大殿乃水宫。考虑到我们凡俗之身,龙王特意命人将宴席摆在了有防御阵屏隔挡海水的宴殿,殿内空风习习如在地表,无水浸之患。

      进入大殿前的白玉长桥,已是在海底深处,海面距殿顶之遥超离了目程,阳光不再是主要的照明来源。整座大殿飞峦叠翠,散发着荧荧灯彩,光怪陆离;珠光、法光、星辉包裹殿体通身,光波与水波混溶,推出重重扭变的幻澜,波澜壮阔,使殿宇气象恢弘锦丽。
      海底的生灵聚落神奇美妙,在海水光色中裙摆无数,柔缓地向人招手探手,茎叶枝蔓缠络连成群,个体难以区分,许多都辨不明是固定的海植、奇石,还是伪装静物的海虫海鱼。
      我们身处气泡中,如似微渺的蜉蝣生灵,尽情瞻仰龙宫各处的壮景,交头低议,同言宫外比宫内令人惊叹,庭院比殿内教人留连,凡能望见海域、有外间海景之处更为迷幻。
      也许是我们一群乡土凡夫,太过村野了,只知羡光华璨溢的外表引人遐思,不懂赏鉴殿内某些质表怪诞的摆设。其实吧,所有物体无论是何原色,皆被光照二次渲染过,乍看并无搭配的不和谐,可是多看几眼就欣赏不来了。
      比如,龙宫正殿内矗立着一块黝黑的石碑,石体不光滑,凹坑千万若似煤炭渣聚成,其上朱字书法瞧着也不怎么地;比如,碧玉茶几远看裂得尽是缝,近看才知是一道道特异画上去的;比如,正殿的龙柱不雕龙凤和祥瑞鱼鸟,却用赤线密织着烈炎或是百来种奇花纹样,综观似血染;比如,门框门槛非直线,鱼形也就算了,还是看得人肉紧的密集鳞片边;又比如,宴殿的桌椅统一用漆画坚木,所绘无不是奉承天庭的谄媚含义……

      趁着阆显玉出外的空档……
      “本来我还觉着独具一格呢,”颖飘姐姐犯嘀咕道,“不想怪癖的够怪癖,落俗的又俗得狠了。”
      “只是玄奇了些,”羲和先生面上是圆融的笑意,“南海嘛,物产与我们中土迥异,特色非常。”
      他未就“落俗”之语评判,似欲提醒众人多说好话。
      樊苓师傅尤管不住嘴地道:“就算他们眼光独到,让我住这样的地方,我铁定住不安稳……”
      栗叔咳了一声,大伙儿才安静了。

      不多时阆显玉陪同南海龙王敖运进殿来,我们赶忙起身礼敬。
      南海龙王虽是蛟龙族血脉,并不似凡间传说的龙鼻子龙眼,乃是相貌寻常的人脸,配上一把赤色的龙须、一头红火的发、鎏金冠带,和一对饰物般贴鬓的龙角,方显出不凡;加上帝王服饰宽摆大袖、文藻遍布,走起来昂首阔步,很有架势。只是他的身形在阆显玉陪衬下不免显得矮小,连腰背看着都不够直挺。
      阆显玉便似个豪门美妇人,神采焕发,一身五色浅墨画裳行止风流,随从“她”家大老爷会客,虽则不居主位,实则比家翁惹人瞩目多了。

      但南海龙王不会久留,更未带阆显玉之外的重臣,只有阆显玉带了几名陪酒的小臣。
      因我们是非官办的书阁,阁中又无名仙,能得南海龙王来亲见一面,已属有幸,哪好过多耽误龙王的空闲。
      主宾互通了名号身份,叙过些客气话,南海龙王在阆显玉的极力推荐下,试乘了我们的文龙,美言肯定过后,即移驾离去;余下的,我们跟阆显玉细谈、托他转达便了。
      阆显玉对我们的来访却是殊为上心,膳食菜爻都说是他手写菜谱、亲自叮嘱御厨遵照要求置办的。
      咱们这宴席须从午时吃到晚间,名菜一道一道的上,慢慢吃、慢慢聊。
      阆显玉说起他的精心安排来,轻笑抚着掌,笑得如花似玉,羲和先生和栗叔也做足礼数、谢了又谢。羲和先生比我会应和,逗得阆显玉眉挑目弯,我只会聊正题——书阁过往的成就和未来的展望、各分苑的简介等等;阆显玉好奇心不浅,问了不少详尽问题。

      可怜我们不识货。
      随着歌舞欢悦上演,珍馐佳肴陆续摆入桌席,就连阁中的药膳名厨白芹师傅都给某些偏门菜难倒了。
      龙宫讲究尊卑秩序,为遵守龙宫规矩,我们坐客席的只有我、羲和先生、栗叔、颖飘姐姐、十哥、三哥及白芹师傅,其余人等如非轮到登台,都去后殿待着,用餐也与龙宫的婢女、侍从、舞者们在一处。樊苓师傅亦不留坐宴席上,她不时来向颖飘姐姐汇报,颖飘姐姐偶尔下去张罗,保证歌舞戏曲顺利出演。
      后来听说他们在后殿吃的膳食就家常得多,远不如我们在前殿吃的影响食欲。

      ……
      殿内的婢女们低头为每位座上宾斟好酒,动作一致,手法标准。
      殿阶正中,阆显玉举着樽爵敬酒:“来,诸位,为我们相识恨晚,满饮了此杯。”
      我们饮过酒,各自品着口中的滋味,我感到酒汁醇美异常,白芹师傅亦忍不住出言相询:“阆大人,鄙人自幼随师学艺,尝过的药酒不下数百类,竟分辨不出此酒的用材……大人可要为鄙人解解惑呀。”
      “哈哈哈!”阆显玉兴致奇高,玉筷击碗笑言,“此酒名曰‘醉生酒’,品种上佳的稻、粱、麦、黍、稷制成酒醪,再取至纯至清之酒液,以赤蠕蛇浸泡其中,满六十甲子,方可开启饮用。仙蛇养成至少百年,仙家人才有耐性等它养足时日、再酿足时日,坐中诸位尚未飞升,自然觉生疏啊。”
      白芹师傅叹服道:“果然是我等见识浅薄,”又谦逊求教道,“不知古经文上言,赤蠕蛇食草木、不食肉,可是真的么?”
      “正是!”阆显玉如数家珍般侃侃而谈,“咱这龙宫用的赤蠕蛇,可不同于别处的药酒灵蛇。‘醉生酒’非药酒,无药性偏向,唯有养生功用,制酒须一丝不苟,非有一套严格工序不能得成。自赤蠕蛇幼时起即须捕之,放置于仙药园中圈养。仙药圃唯种补元益气的温和仙药,药性过强者皆不选栽,有赤蠕蛇可能误食之杂草亦连根拔除。每日喂蛇以活水,非只净水,必用酒醴。此蛇食用甘美温补草木长成,肉性极佳,制酒品味自然不差;又,日常饮酒薰醉,爱钻于酒气之中,捕成蛇以酒气薰之,即醉,投入酒中不知挣扎,经年,与酒化而为一,故名‘醉生酒’。”
      他讲得兴奋带劲,我们却都听得有些不适。“醉生”者,“梦死”也,他丝毫不觉瘆人,想到那百年灵蛇活生生的泡死在酒里,我心里却升起一丝异样,口里残余的酒香都感诡谲了。

      白芹师傅愣了小会,即灵活笑言道:“惭愧惭愧!龙宫的仙酒如此名贵,我们从阁中捎来的那些庸俗凡物,真是不敢敬献樽前、有辱君名了,不如就分发下去,给下人们润喉、凑合用了吧。”
      “哎,无碍无碍,呈上来!”阆显玉立即表态,招手豁达大方,“乡土之物才是返璞归真、回味悠长,何可轻贱?你们不知道,这些百年陈酿啊、名酒名饮啊,龙王都快喝腻味了,前儿还专指着我差人去取凡家小院的井水来酿几坛清酒呢。你们备有来,再好不过,我也正想尝尝……”
      以致于之后我们还有阁中自带的酒水可喝,不必与那“醉生酒”“唇舌较量”到底。
      可是菜嘛……

      某时候,阆显玉言及我们此番随同入海的龙骑,因早间他亦借乘过,知道不是蛟龙,故问我们养龙的种类。
      三哥详尽地解答道:“除文龙及大人今日乘用的雨龙,我们阁中所养龙骑另有五种,武龙、冰龙、青龙、玄龙、彦龙。众龙之中,文龙不好斗、武龙不乐静,故用文龙以和谈、武龙以巡守;冰龙、雨龙为水龙,武龙天生能穿行火焰间,彦龙修行长进最快,修为高时水火不惧;文龙、彦龙聪慧,识字符速胜;青龙、玄龙天赋亦高,常自习得殊异术法,置于阵中有妙用,但与人沟通不如文龙、彦龙。阁中养龙,历来以雨龙、武龙、彦龙为主,余四类数量较少,或是因龙种难觅,或是因驯养耗费人力、物力倍于前三者……”
      “原来如此……”阆显玉听得频频点头,至尾望我们道,“哎,诸位碗筷皆没怎么动,莫非是没有中意的菜?诸位爱吃什么,说一声,可以命御厨现做。”
      “哪里哪里,菜肴丰盛过望,我们是看呆了。”羲和先生陪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都趁热品尝吧,”阆显玉热情道,“叶菜多是江南品种,菇菌、瓜豆、荤菜更不乏山野珍味,就怕诸位吃不惯海味呢。”
      “嗯!这莼菜有股椰奶香气,”十哥动了一筷子,直赞道,“没想到春日也能吃到新鲜的莼菜,比夏日入口的鲜爽!”
      “菜蔬皆为椰油炒拌,故有椰香。”阆显玉一手撇袖,一手持着筷条自得道,“我们这儿的菜蔬,火山壤所植,在岛上专设田园,四季可采。”说着自己也挑了莼菜来吃。

      碗筷悉是水透的玄玉,虬龙戏浪的雕纹细于蛛丝,用着挺趁手。我腹中也有些空乏感了,即持起筷箸夹了枸杞芽菜,又试尝了某汤碗里米白的山药块。山药块带着浓浓的骨香,炖的什么瞧不出,有骨有肉,熟透是淡黄色,模样陌生,使人生抗拒之心。
      稍时,一溜侍者端上大碗,捧至各人席前跪奉,敬言:“此菜名为‘声震千里’,贵客慢用。”
      我看着是萝卜炖牛腩,便无顾虑地吃了,吃了仍觉不错。而颖飘姐姐奇道:“咦?我们刚好有支舞曲,名为‘千里传佳音’,飞鸽传书之喻。只不知此‘声震千里’作何解?”
      “哈哈!虽一借羽、一借皮,同越千里,即是缘分!”阆显玉眉毛高挑,乐道,“诸位可听说过夔牛皮制鼓、声闻千里的典故?此即夔牛肉,萝卜切成鼓状,故名。”
      即传“千里传佳音”舞者来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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