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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卷二14、你唬谁呢 ...

  •   14、你唬谁呢
      “离开此地!”阵旗师回到队伍前,大声道。
      隹渊仙长和文纳缘仙长相视点头。
      文纳缘仙长张袖,将弟子们向后拦:“都撤!”
      隹渊仙长转到后方应是要带队走了,廊后空中的人形流动起来。

      “想走?”审钺摧攥紧缰绳力甩,“杀!”
      他的坐骑冲向仙派队伍,跟着一批洪流般的飞兽军。兽吼之声一时震耳欲聋。我们的龙骑均受影响,龙身起伏不安,我们也就没看清战况,只感到强悍的御守之力陡然膨胀而出,镇住我们的意识和反应能力。
      意识稍微恢复之后,我用足内力对三哥道:“我们跟着仙派!”
      “好!”
      在激烈的斗法环境中,三哥也只能依靠内力提高音量回答。
      十哥保着颖飘姐姐的龙骑,先遥遥滑行在前,三哥招上其它龙骑跟紧。
      我们在移动,仙派中人和飞兽军也在移动。
      廊榭的屋顶早已远去,绿树荫翳的枝叶间混入黑白及彩色的光烟,浓雾障眼,离地高低已难于辨明,耳边雷滚之声闹哄哄一片,闹得人如遭轰击浑身不适。

      文纳缘仙长负责断后。他的苍云剑气游走如云气弥漫,不循定规,化入空间无处不在,一剑能挡住数十头飞兽的冲击,能使数百飞兽前行受阻。
      但飞兽的速度追赶人,并不在乎一时的阻滞。魔兽大军忽远忽近,始终紧咬着仙派和我们不放。文纳缘仙长倒是拦得全,没有放一只飞兽单独挨近来。可他一人之力,对方既有敌将,又有魔兽坐骑,除了拦阻,他也无从伤得几个敌人。
      不久,一座云雾缥缈的大殿巍峨在前,如旭日升出海天线,云景都为之焕发霞彩。
      只听得纪师傅疾声令道:“入林!”
      我们不假思索跟下去,才发现此地林木繁茂,一眼望不到头,许是长了上百年的缘故,树木粗大壮实、曲枝多杂,碎叶逐层蔽日,日光透下来已是稀薄暗淡,给人林内别有洞天之感。
      人的体型较飞兽小巧,进入林间穿梭飞行,速度不会大减,魔兽就不同了,它们能撞毁一根枝、两根枝,却不能开辟整条路径,再能撞,撞多了也要撞坏脑子。
      我们的龙骑好在瘦长柔软,通行无难度。魔兽们可就吃够了苦头,它们的吼叫声震得林木瑟瑟打斗,却渐离渐远了。

      据言云宫的宏观布置有违宫城常理。至尊者所处的大殿,不是群殿防御核心,而是林木环围、景色僻静清幽之处。我们进入的林区,即在某大殿环周。
      传说主殿内还有寒冷得出奇的冰室,除了安静就是空寂。尽管另有些卧寝华美温馨,妖神花千骨感受温暖与冰冷无差别,喜好独往独来独居,有时连着数日不见人,更莫说命人随从。甚至凡间的武林盟主,一个凡人,都能混上去行刺她。
      不过妖神也用不着任何人护卫,只有妖魔们图自保。妖魔聚居区,才是云宫防卫机关最全备的区域,亦是天庭最想大修大整的区域。
      可百年来,天庭愣是没讨论出个改造方案。装潢不合意还可以毁去重安上新的,云宫几大主殿孤立的结构却是令仙臣们一筹莫展。因为空地能改造的方案多了去了,新造庭院、宫室、塔楼、防御楼等等均可,首殿应取哪处更是难以抉择。各方争吵个没休。玉皇听得烦了,终于一挥袖罢手,命用隐形阵封上、再派一群天兵天将守了了事。

      有林木为天然屏障,文纳缘仙长的仙法更施展得恣意。追得最紧的魔兽嚣张凶狠,跟着主人们披荆斩棘,先出法光破坏枝叶尔后通过,却还是被坚韧难缠的藤蔓给绊住。魔兽们一时撑不出藤蔓缝隙,即遭苍云剑气迎头痛击。
      魔兽落地的巨大闷声不时传来。
      也不知共打落了几头,总之穿出树林后我们彻底甩掉了妖魔军。

      仙派队伍在一处云台降下歇脚。我们阁中七人和文龙亦在云台边角处停落喘口气。
      “少阁主啊,咱们差点就送了命。”掌史先生心有余悸地叹道,望着云宫远端的眼光仿佛感慨自己还有命欣赏美景。
      “那个审钺摧!”三哥给受伤的龙儿上着药,一面不满道,“居然看见我们还下手!”
      我看着颖飘姐姐服用药液,一言不发。
      “哎,你们不知道有的妖魔狂傲,把上头的命令都不当回事吗。”容佐先生摇着头,给我们递过水来。我拿给颖飘姐姐喝了。
      “他们的飞兽还想攻击神龙!”十哥更为忿忿,指同行驯龙师龙骑尾端的一排爪伤,“龙儿差点给抓掉尾!咱该去告他!”
      “别、别,既然咱们都保住命了,就别再生事了。”容佐先生做制止的手势道,“那些妖魔尚有野性,不服高层管制,何况是一群魔兽啊。今天这状况……兵荒马乱的,有口说不清。”
      “我想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靠在阑干边,看着对向询问弟子们伤情的纪良筹师傅,心思已溜到他那方去。
      颖飘姐姐率先一推阑干,迈步行往。
      “颖飘姐姐!干嘛?”我弹出阑干,扶住走路还不稳的她。
      “去问你想问的。”她走动中回答。
      我正不知以何理由让阵旗师同意把驱魔方队的行踪告诉我们,我欲表示担忧,但看颖飘姐姐笃定的眼神,也就闭口不言了。我希望她有意想不到的良策。
      然而……

      “纪……纪良筹。哎,你叫纪良筹是吧!”颖飘姐姐到仙派队伍边上,伸手一指,大咧咧地喊起了阵旗师名姓。
      我站旁边傻了眼,很想说——颖飘姐姐,咱有求于人,不需要尊称吗?
      颖飘姐姐却丝毫没有不自在,看着拨开人群走出来的纪师傅,不客气地开门见山:“纪良筹,你们蓬莱有个驱魔方队,有我们一个熟人,她于我们阁中人有恩。我想问问你,她们方队在哪呢?”
      颖飘姐姐也知道点明敏婵与我的关系,对敏婵在门派中的处境影响不利,故而只称她是恩人。
      不过她这口气,还真是……
      “放肆!”文纳缘仙长站出来道,“你们不趁早离开战区,还在这碍事!”
      “哈,碍事?”颖飘姐姐士气不减地反驳了回去,“没有我们,你们早就被敌人暗算了!就冲这一点,你们也欠了我们个不小的人情!”她叉起腰,转向阵旗师道,“怎么样,纪良筹,你告诉我们驱魔方队的下落,”她大方豪爽地一挥袖,“人情就算你们还过了。”
      我转开头掩饰我的尴尬——颖飘姐姐,人家刚救过你一命啊。
      文纳缘仙长当即戳穿:“杀颖飘,适才良筹也救了你。你想否认不成?”
      颖飘姐姐撇了撇嘴角,无赖般地一摊手:“你们救了我一个,我们救你们一群,这账不难算吧?你们若怕我们接近驱魔方队用心不良,可以派两个人带我们去、看着我们呀。以你们仙人的功力,还怕防不住我们的手脚啊?还怕我们给妖魔通风报信?”
      这求问的说法跟讨债似的,我感到是我的话都挺难以接受,偏颖飘姐姐理直气壮、无所顾忌的样,换个人说不准都要跟她争执;阵旗师却平静地听完,面对颖飘姐姐的霸道架势,目光温和,毫无愠色地解释:“我不能未经令准,就将战事安排给你们。”
      “你唬谁呢!纪大阵旗师。”颖飘姐姐扯着脖子道,“我们不过是要一个小分队所在,谁要你们的战斗计划了?就你的职位还没权力说,那你们领军是有多忙啊?‘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啊?这点琐事还劳你们领军操心啊?”
      听得稳重内敛的纪师傅一脸木楞的表情,大概平日里就没人冲他这么说话过。
      而颖飘姐姐忽低手扶胃脘部:“哎哟。”定然是扯着伤痛了。
      她就俯腰在纪师傅正前。纪师傅更是不知所措,面容微动,手也一动,似不知当扶不当扶。
      我忙将颖飘姐姐转扶到一边。
      就在我按手在她后背为她调理气息之时,仙派队伍中一阵骚动。
      “糟了!报信人遭遇不测!”隹渊仙长的声音道。
      我站起身望一眼,只见隹渊仙长急忙挪到纪良筹师傅这边来,手中托着一块光泽尽失的验生石。
      “马上动身,跟传信组汇合!”纪师傅当机立断。

      “哎!别想一走了之!”颖飘姐姐强横道,“你们走哪我们跟哪!”扶稳我挺直了身板。
      纪师傅叹了口气,松口道:“那你们跟上吧。你们找的人就在我们前往之处。”
      我只得私下给颖飘姐姐做了个抱拳的手势,表示不一般地佩服。
      ……

      我们以仙派的旗帜为向导,越过不知其数的树顶和殿顶,降入低空,穿飞过殿墙和屋檐之间,进入一处屋宇密布的领域。
      云烟散去,队伍慢下,缓飞在重重宫梁之间,只见宫室排列复杂,门坊、花窗、宫墙露出一面面清晰的雕饰;日月并行、星宿破裂、花海延绵、高山孤耸、林木扭曲、禽兽相食、荒原春回、群魔乱舞、看不懂的涂抹、耐人寻味的浮雕……题材随意,没有个条条框框限定——这不够吉祥、那不够庄严。
      “我们在哪?”我迷糊地问。
      掌史先生展望一周,道:“这片应是昔年竹染的部下,就是妖魔们的住所。妖神的大殿防御稀薄,这儿才是云宫防卫最严密的地带。”
      我们细想一番,都不禁认同。早看过书上描述,说妖神花千骨心冷如死,拥有无人能匹敌的神力,却无心思享受尊荣富贵和万千之众的膜拜,竹染知其不爱天庭规制森严那一套,故而建筑装饰都由妖魔们说了算;仙界的工匠被擒来,就被逼画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神尊的大殿还是得保持干净,他们就在他们聚居区内瞎捣腾。

      我们转入一条长长的宫巷,两侧的夹墙镶满曲纹玉石。纪师傅解开光符,壁上显出侧门。我们依次跨进侧门,走捷径斜穿入一座殿宇,殿内大幅壁画在珠光照耀下彩金夺目,绘的是龙凤互斗,还有一群蛇鼠御剑,在旁呐喊助威。
      壁画的下方,即是传信组的仙派队伍所在。这处最易隐匿大批人马,估计不按规则进入,连人迹都找不着,就已被机关攻退了。
      仙门中人不仅集中在殿堂内,殿内另有几个屋室,人影出入频繁。冰杨师傅和敏婵即偶尔在屋门出现,我们被人监看着隔绝在大殿的角落,接触不到他们,更不知纪师傅他们如何联络其他分队,所谓“传信组”又是何传信手法;但我只要看到敏婵安然无恙,就放心多了,之前还怕她去了镜观池呢。
      我们人和龙闲来无事,容佐先生痴迷地仰望殿顶的壁画,看累了转转脖子,坐下在我身边慨叹道:“如今看来,云宫保持原样乃是万幸。虽然早闻知其独特无可取代,不亲眼实见,哪里能真正懂得前人的感触。云宫不单是一群殿宇的阵型组合,天庭有再多的财力,绝复制不出它一角、一隅。若是哪日天庭又突发奇想大肆动工,那才定是云宫的灾难,比眼下仙魔交战造成损坏还要严重……”
      容佐先生比划着手势,说得情感投入,三哥挪到前挤眉弄眼。
      我拧颈往三哥目视的方向、容佐先生的背后一望,只见某些仙派仙长投过来反感的目光,文纳缘仙长则瞧着诸仙的反应,露出看我们好戏的冷淡眼色。
      “掌史先生。”我转回头,扳过他肩,面向他拍拍自己的嘴。
      容佐先生心思灵敏地会意了,手压上嘴,往后溜了一眼,回过面来,垂眼看地,秘密地憨笑着。

      俄顷,敏婵拽紧剑,跟着纪良筹师傅快步横过殿堂,朝出口而去。
      “容敏婵!”我跳起来喊。
      敏婵别过脸来,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但不停止走动,匆匆落下一句,“我和冰杨师傅出任务,先不说了!”
      冰杨师傅应已在我们没注意时出了门。
      “纪大阵旗师,等等我们!”颖飘姐姐聪慧地扬声攀关系。
      纪良筹师傅拿手一遮额头,拒绝回话地出去了。
      我们各自引神龙向前,仙派人拿兵器格挡。
      “挡什么挡!”颖飘姐姐左指右指,“他们欠我们人情,得还,懂不?”猛扇袖,“一边去!”
      左右仙派弟子被斥得发懵。后方人因着颖飘姐姐屏退仆从般的傲气,亦不敢吭声地偏让了。

      我心里偷笑庆幸——这趟好在带上了颖飘姐姐,不然咱另几个大男人,谁拉的下脸讨价还价、追着要价?
      纪大师傅也不能怪颖飘姐姐知恩不报啊,谁叫他人好说话呢?他人好不傍他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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