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语（花千骨同人）》灵依纯

232、卷二11、乱战初局

　　11、乱战初局
　　栗叔告诉我，天庭认命在云顶天宫的主守将戊孙杰堕魔，杀了云宫半数不服从的守兵。他背叛仙界，将转投擒天殿，而仙界得到消息紧急派出仙军攻破云宫，要擒拿之按罪论处。擒天殿来晚了一步接应，就与仙军对峙着。尚未见交兵，但他们必欲夺下一个出口，救戊孙杰回妖魔界。

　　云宫殿宇是阵法群组，在其间设阵法和符咒隐秘而便利，如果戊孙杰精通阵法，里应外合兵不血刃就脱身了。但他不是个设阵能手。如此，擒天殿必须有人攻得进去，与仙界正面冲突也就在所难免。
　　各仙派竞相出力，天庭降下天兵，南海龙王则派亲信大臣阆显玉率兵助战。

　　我琢磨着道：“我曾听敏婵言及阆显玉，说此人颇得龙王赏识，却是个势利眼，亦是个难缠的主儿。可既然早晚是要打交道的人，咱们不妨先去一探究竟？”又环望众人，想了想说，“但接近战地宜尽量减少人手，所以咱们兵分两路，一队留下观望，另外的人就先回阁待命吧。”
　　忽听到丽儿在夜空中清灵的鸣叫声。
　　我拨开人群，朝天瞭望，只见夜视之下，丽儿形单影只地展翅翔来，主人不在。
　　“丽儿！”我跑出几步。
　　丽儿在我先前站的巨石上落下收翅，我走近抬手，刚好可以够到它的脚。
　　我取出它携带的信件，匆忙抖开来看。

　　“新辰，想必你已获悉战讯。冰杨师傅的班导师傅狄攸有个侄女在云宫内当差，而她是领队师傅，不能只顾私事。我将随冰杨师傅出征，寻机救人。”
　　我将信笺一把攥紧在手里。

　　唉！我早就想过她留在蓬莱、留在驱魔方队会有这层麻烦。现今擒天殿和仙界，时不时剑拔弩张。倘使门派有需要，以她的性子，还不争着冲在前头？而我呢，我是禁足阁的少阁主，我一旦出手代表的是书阁，我帮了仙派，就等于是禁足阁和擒天殿对着干。
　　可她留在蓬莱，就和我坚守在书阁做少阁主一样。我应当尊重她的选择。
　　我的身份只能观战别无它法……可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所以我不能开错先例，这朝我回避了，无事，等到有事的时候，阁中的执事先生们皆会规劝我远离战局。

　　两难或放在眼前，或遗之于千里之外，皆不会自行化解。
　　与其在设想中顾虑，不若直面矛盾，碰撞一番，看清各方的反应。
　　路是闯出来的。

　　我们带的神龙没有一头战龙，正好表名我们的中立身份。
　　十哥和三哥挑了几头最稳重的文龙留用。文龙体型偏小但行动灵活，鳞薄细若无，从头角、龙须至尾通身淡白，兼有银灰色。
　　颖飘姐姐和荣佐先生亦请求随我们一行，他俩修为不差，术法也都过得去，我劝不走他们，索性应允。记事本可由别的人代劳，但容佐先生决意亲力亲为。我们这一代人，只得见过精美的云宫地图，尚没人能一睹云顶天宫真容，此次机会在他而言不容错过，就随他吧。
　　是故定下羲和先生、栗叔、白芹师傅先行返还。次日，除开几名武艺拔尖的助手，余人均随他们北向而去……

　　巳时，南海上空绵云密布，由东望西烟缕无尽，从南至北雾盖弥天，广大的云顶天宫即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云层辽远却几不遮光，海面一派晴朗景象。云色白中带着彩晕，海色流动，迷离剔透不见倒影，只见阳光透射，光明或聚或散，随处形成虹弯。仿佛通天云朵自生辉芒，映照在澎湃开阔的无边水域，光掩去了形。
　　但有一处，云体幻质消失，现出实象，投下阴影。阴影之下的悬浮云光层，聚满仙派门人。那便是仙派阵营所在，亦是仙派强行打开的云宫幻界入口。
　　云宫原本封锁在隐形幻境中，只因整体转移耗费巨大，无法变成九天仙境之一，仅得开了一处通往九重天的入口。而戊孙杰阻断幻境与九天的联络，幻界防御法力有了个缺口，自是有缺陷的，仙派人士合力即能强行夺下幻界掌控权。
　　此时戊孙杰若想飞出幻界，极易被群仙发现行踪，设法迷惑之再派人追拿。因为隐形阵的设计者原在仙界一方，幻界法脉又被仙营聚拢控制，戊孙杰应不会自负地以为能看破出路。

　　擒天殿妖魔与仙派正在兴兵交战，乱战似无格局，海天间飘游斗法的比比皆是，双方人手巡翔不定，会面便能打作一团。各派有各派的武术风格，法光斑斓人影迅移，而海天浩瀚又衬得人小如玩偶，稍微走神都看不出是敌是友。
　　我们乘龙在高天环行了一阵，方观察出是擒天殿的妖魔分作六个军团旋涡式进军，六向各有妖魔接连出战或返还，飞蹿之间，兵力分散成二十来队，仙派也即分散人手去阻截。
　　而擒天殿实未以仙派阵营为进攻核心，妖魔有进有出，打一半就掉头，像是在混淆仙派视听，看样子是知道强攻非上策。
　　“如没猜错，擒天殿想另外开个入口。只是不想让仙派看穿他们的目标位置。”十哥的声音从旁侧传来。
　　我们骑在脾气温和的文龙身上，龙儿匀速前进，我独占了一只龙，坐得靠前。
　　我瞭望着海战的大景，反驳道：“哪有看不穿的，妖魔汇拢兵力是迟早的事，海上无有遮拦，冲哪进发一目了然。”
　　“但也能延缓时间，出奇制胜。”十哥自圆他的解说。
　　而我不买账：“我看不如直取目标，简单明了，拿下阵地好好休整”
　　“少阁主的做法是可行。”容佐先生在后评价，“不过，仙派和擒天殿似都另有考量，所以擒天殿怎么出招，仙派也怎么招架着。”
　　他与三哥共乘一龙，他在后，三哥在前。三哥拨开海雾，让龙儿飞得快了半身，容佐先生就与我和十哥并排了。
　　“那是为何？”我看向掌史先生问。“有何考量？”十哥亦求知心切地发声，与我声音重叠。
　　“空战起始的常见规程，就是对碰一下，互探实力。”容佐先生用左右拳头碰碰示意，似乎是被风吹痒了，眯起眼睛微皱眉，“空战不易设伏，但容易撤兵，更兼仙派有阵营要守，不会穷追猛打，擒天殿即便打不过也不会损伤过大，自然不嫌多此一举；反之，仙派也想看看擒天殿派出些什么人，军队阵型变化的熟练程度如何。所以两方不谋而合，就只得造成些额外的伤亡。”
　　他扶紧龙儿俯身摇臂，向云光烘托的仙营周边大范围指划：“喏，海下有人。”
　　我起先只觉得海波浅层有人游动，经他一指，我方意识到那是专门驻扎在水里的水军。
　　“龙宫的兵将？”三哥灵醒道，“他们在防守海域？那我们下去吧？”

　　“什么人！”前方一铠甲将军乘坐高大的飞马，率领一队骑兵拦路。
　　龙儿们齐齐一扬首，顿住飞势，云雾结满周围，停得稳当。
　　容佐先生歪个身出来道：“在下禁足阁掌史，这位是我们少阁主！我们只来观战，别无它意。明章将军，烦请向仙派领军禀明，为我们行个方便。”他略一拱手，扶回龙身上。
　　“我未报来路，你何以知我名姓？”明章将军挺枪一指，露出戒备之色。
　　容佐先生恭维地笑道：“将军声名赫赫谁人不识？”
　　“我没见过你！”明章将军声色俱厉。
　　观此将面目身材寻常，远望特征不详，如素未谋面，认得确实有点奇怪。但仙界观微术法盛行，没见几人会在认不认得的问题上死钻。偏这位明章将军有股执拗劲，一副誓要追查到底的架势。
　　容佐先生靠解读记忆瓶，就能足不出户尽识天下名仙，我们心照不宣。
　　他当然不会傻呵呵地说实话，再激起对方警惕，只赔笑道：“将军出席大小庆典无数，在下多看了将军几眼，将军勿怪。”
　　“我只参加过九天的宴会，尔等凡夫，如何混得入？”明章将军依旧扯着嗓子诘对，“谁知你们是否妖魔伪装禁足阁之人，或被妖魔利用，企图探我仙军军情！”
　　我眉头一蹙，心里不悦——就我们的修为想要刺探军情，他看不住，仙派一众高仙还能看不住？没事找事。
　　我乘的龙儿胡须长长的在风中飘逸，它都听得不耐烦，哗啦啦一甩头，胡须舞动起来一片白影。
　　容佐先生俯面看龙，眨了会眼睛，摆好笑容继续编道：“将军，在下有几位熟识的朋友，在仙界为仆役，故而获许进入宴场帮过几次忙。在下记性有限，过往的情形记不全，将军就不要深究了吧？”
　　“哼，”明章将军这才收起兵器，板脸道，“若有半字虚言，唯你是问！”又出指勒令我们道，“都待着别动！”自拍转飞马，招部下回往仙营方向。

　　“什么人啊？”
　　他们影迹刚远去，我还未发言，十哥先牢骚上了。
　　颖飘姐姐已无聊得捋起她乘的龙儿的长须，素指灵活地编起了小辫子。
　　容佐先生却是不嗔不怪：“他是武曲星君的部将。脑筋虽然绷得紧了点，倒也尽忠尽责。”
　　他说着伸手引导我们的目光，远望对战区：“瞧瞧，你们都能认出几个人啊？”
　　海浪翻腾奔涌无片刻消歇，战斗也疾风骤雨地进行，人物看不清长相，甚至分不出男女，只能从招法上识别特征，猜测身份。

　　“那是天栖散人！”十哥先有所获，移手指道。
　　天栖散人是仙界魅心系术法师中的佼佼者。魅心系术法有个弱点，心力不强会遭人反控。是以仙界从未想过广传魅心系术法以对抗穆穹哀摄控神智的魔功。但天栖散人自有抵抗妖魔蛊惑的自信，长白派也素来放心他出战。
　　他施法的法象平淡无奇，对手却面目狰狞欲要发力愣是使不上劲，时而振奋地挥出兵光，却是动作走形，重击空发。
　　魅心系术法非慑心术或幻术，“魅心”只是其兵器转灵阵法名；它原系干扰术，以微小的隐迹术法攻入人经脉，使人精神意志力不能集中，再行杀伤。其优势即在于法力显像稀少，难于从外破解。除非救下中术法的人，打通经络为之调息，否则需要数许倍的功力方能为其醒神。

　　“同他过招的妖魔叫审钺摧，”容佐先生目光明锐地补充道，“干迟恩的忠心部下。如无意外，干迟恩定然是主将……或之一。”
　　擒天殿的格局，除开穆穹哀，以四大辅臣为首，程先生、波耶亥棘、干迟恩、禺蜮。干迟恩既至，可见擒天殿对戊孙杰此人的重视，又或者，只是对他云宫守将身份的重视。
　　十哥一转眼，又有个重大发现：“哎！凌综裴！那是不是程先生也来了？”

　　凌综裴太好认了。他从背向绕个大弧到我们前下方，杀气凌冽形成一条劲风带，且他披着条荆棘满布的披风，稍微定形就看出他的刺猬装。与他对打的，是长留的隹渊和云端，因为与儒尊笙萧默有浅交，长留的人我们都较熟……他们晃了个形，即从我们眼前消失了。

　　接下来我们驱转神龙，四下辨认来到相对近处的战将，至少认出七八个大派的名师。
　　“这戊孙杰身价不菲啊。”颖飘姐姐摇头嗤笑，“为他一人，各大仙派都劳师动众。”巧手轻挑，把她给神龙编好的辫子又一一解开。
　　“缉拿他是天庭下的令，仙派怎能不给天庭面子，尤其是大派。”容佐先生以手遮挡愈发耀眼的日光，游目中道，“仙派出高仙高道，擒天殿也只能动用大将了。”

　　话音才落，三哥一声暴喝：“让！”法光大亮。
　　风雷迅疾的影子撞过我们上一刻在的位置。
　　三哥已紧急命神龙撤出了危险区域。
　　我扭头再回望时，神龙载着我们飞腾不止，我只得瞥到了一眼，一双人形就跃出了视线。但我看出了太白仙长林问泉。他与冰杨师傅同是御气系术法，飞速、剑速可畏，他对手也必定跟得上他速度，难怪三哥急调龙队径直远离，不然我们怎么人仰龙翻的都不知道呢。

　　我们惊魂平定，呼气歇息中，谁都没能想起离开了原位这桩事。
　　直到明章将军不友善的脸二度出现……

　　“让你们待着别动！跑什么跑！”他长枪力出，冷光炫闪，策赶飞马迎面而至。
　　他率来更多的人马，挥起兵器来更威风了，却言辞笃定，俨然一副没脑子的样。
　　我别过脸，闷闷地撇了下嘴，朝向容佐先生：“您确定他只是‘尽职尽责’？”
　　“相比天庭大部分天将，”容佐先生抹着下巴耸耸肩，“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