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对峙》遇鬼啊

8、第八章

　　石渊往下走的时候正好撞上小玉儿一伙人吃饭回来，“哎，哥······”原子这会儿认出是上次的B5412。
　　“你好。”石渊冲他点点头。
　　车还停在原位，他坐进车里，手机上十几个未接电话，从夜里一点到早上十点，一直是同一个号码，他按熄屏幕将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手机又亮起来。
　　“渊儿，看今天市台的报导了没？”
　　“别这么叫我。”石渊盯着路面，眼色如刀。
　　“好好好······”
　　对方还没说完，石渊挂了电话打开广播，转了三个频道后，“今日凌晨一点检察院侦查机关在我市公安局副局长牟骅家中搜出现金上亿，至今验钞机仍在数钞，具体数额尚未确认，除此之外还有一驾□□，据悉，现金和枪都是在······”
　　“谢谢。”他接起还在震动的电话。
　　“我们之间说谢谢太生分了。”吴顾文啖笑，“反正资料也是你给的，我只是借了你的东风。”
　　石渊加大油门，离车行越来越远了。
　　“这趟船，谁也下不去。”吴顾文故意在电话那端呻吟了一声后，“I jump,you jump.”
　　石渊拔下蓝牙耳机，他从来没想过好好活着，他知道自己7岁的时候要多努力才能赶上同班的小孩，他知道自己13岁的时候要连跳两级，他知道自己16的时候要选理科，他知道自己19岁的时候要读法律，他也知道自己是时候去死了。
　　李淮州什么也不是，不是令他对浩劫变心的变数，从一开始的相互接近就太肮脏。
　　石渊走进事务所正好撞上往外走的小宋，“去哪儿？”石渊问。
　　“石大，你总算来了。”小宋一脸伤春悲秋拉住石渊的胳膊，“我这可是熬了一夜给你找到的。”他将资料塞到石渊手里，“我能不能回去歇会儿？”抬起一张不见血色的脸，眼睛下两圈明显的青黑。
　　石渊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天久是通达市内最大的上市公司，中国50强，全球500强，在全球各地都有子公司、分公司，本市一半以上的企业都有天久的投资，已发展成为一家业务涵盖房地产开发、通讯运营、网络媒体、汽车制造甚至娱乐产业的全国化品牌集团。
　　企业与官方一者有权一者有钱相互勾搭是常见的事，找不到鸡来儆猴人人自危，石渊了然自己接下来怎么走，小宋的资料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掌控了一切状况却还是觉得累，他是观众也是主角，并且自我英雄主义及其活跃。
　　“噔噔噔”
　　“进来。”石渊放下扶着额头的左手。
　　“一起吃饭吧。”是许良。石渊拿起西装准备往上套才发现自己穿的不是衬衫，打算作罢，许良看出他心里的顾虑拿了一件自己黑色外套递给他，“穿这个吧，你不闷啊，该出去走走了。”
　　两人出了门往外走不远就有一条商业街，“今天挺特别的。”许良站定偏头看他，“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不是。”石渊不犹疑。
　　“有喜欢的人了？”许良瞄到石渊略长的裤脚，那人比石渊高出一些。
　　“你也骂了一晚上的人吃完早点回去休息吧。”石渊岔开了话题，他中午回到事务所就听见会议室里嘈杂的人声和许良对助理不满的呼喝。
　　许良识相，两人像在大学时候一样点了各自的食物面对面坐着不再对话，石渊自小被教导桌上不语不言，跟他相处久了许良早就习惯了。
　　石渊做事情总是很认真，吃饭也是一样，他的神情姿态总让人感到他百分之百的投入，许良吃完后往远处打量了一会儿才将视线落在石渊脸上。
　　先吃一口菜再塞一口饭，平均咀嚼十次左右，每一次落筷都是一样的速度，石渊迟了一会儿吃完，许良拿了一张纸递到他唇边，“我给天久打过一场走私案。”
　　石渊接过来，“你不要插手。”
　　“是不想拖我下水么？”许良靠在沙发上，身子后倾，眼睛又看向别的地方，“我比你想要的还可以给你更多。”
　　石渊不为所动，“咱们去打场球吧。”他站起来手勾住许良的脖子。
　　商业街不远有一个公园，公园里的运动场地不大，球场上已经有高中生在玩了，许良熬了一夜只想坐在长椅上晒晒太阳，石渊把裤脚往上卷了一截，混进了高中生里。
　　许良舒服地霸占了半截长椅，秋日的阳光不暖，球场边的树叶簌簌落下，偶尔刮起的一阵风将树叶一点点吹到他脚边，石渊在灿烂的阳光下奔跑，挺直的身形投篮、上板还跟以前一样利落准确，他进了一个球冲许良笑笑，用大拇指指向自己，许良有些近视，他只是模糊地看见石渊在笑，弯弯的眼睛和眉毛和嘴角勾起的一抹天真无邪。
　　有的人真的应该一辈子当个孩子，任何人看着他一点点长大都会心疼吧，许良为此时发挥的文科男生的多愁善感笑了。
　　“叔叔。”果果的手插在李淮州的兜里，两人骑着摩托车回家，“花露水说你长得好像电视里的明星啊。”
　　“嗯。”
　　“你还不开心吗？”果果斜过身子想看他的脸。
　　“跟果果在一起很开心。”
　　“骗人，你不开心和开心太明显了，老师说做人要诚实。”果果伸手抬高遮眼的帽子。
　　“嗯。”
　　一路上果果不再找话，他鼓着腮帮子回到家后就关上门把李淮州锁在了外面。
　　“怎么了？”白家巧看着自己儿子，“叔叔呢，回去了吗？”
　　“你们大人都坏。”孩子背着自己的书包走进卧室阖上了门。
　　白家巧看出孩子不对劲敲开了门，“怎么了，是不是想姥爷了？”她温暖的手掌覆在孩子后背上，果果一把扑进她怀里。
　　“他不开心了，一定是花露水指着他说你爸爸好像大明星惹他不高兴了。”“他们都不愿意当我的爸爸，没人愿意当我的爸爸。”果果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委屈地掉了泪。
　　白家巧轻轻拍着他小小的后背，安慰孩子也安慰自己似的，“叔叔喜欢果果，除此之外，不能要求更多了，知道吗。”
　　果果没有父亲，接触到的第一个男性是姥爷，第二个便是李淮州，比起隔代人之间那种毫无原则的宠爱，果果更喜欢李淮州有血有肉的脾气性格，哪怕心里怀有一丝惧怕，对于李淮州他更多的仰慕，对于大人的仰慕。
　　白家巧解下身上的围裙，“快去吃晚饭，妈妈先去给姥爷送饭回来带你睡觉，以后别再别人面前默认叔叔是爸爸，好吗？”果果乖巧地点点头。
　　越是善良的人，心生卑鄙的念头后越是拿他束手无策，李淮州是，白家巧也是，一个也不舍得让另一个为难，就陷入了维谷之间。他只是错了一次，就这么放任他一辈子翻不了身吗。
　　两天之前的会见申请今天得到批准，石渊终于见到了阿灰。
　　石渊跟他想像的不一样，阿灰不禁发出一句，“哟，大律师？”
　　“你好。”石渊坐在他对面，看守所的工作人员锁上门离开。
　　“你行吗？”阿灰觉得石渊太年轻了。
　　“我是石渊。”石渊递上自己的名片，“是你的代理律师，你可以把对自己有利的一切都告诉我。”
　　阿灰接过去，孔文事务所律师石渊，他不认识石渊，但是孔文事务所在通达市的名头不可小觑，他想起以前给他们打过一次劳动赔偿案件的律师也是孔文的。
　　“我帮的是你不是请我的人。”听到石渊这句话，阿灰果真放心了，对石渊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垂下一直耸起的肩。
　　“律师，在见你的前两天他们就没让我合过眼，你看。”阿灰撩起自己的衣服，腋窝下是几处被烟头烫伤的溃烂。“这儿也疼。”阿灰指指自己下身，“这帮王八羔子专挑没人看的地方下手，老子都担心自己丧失性功能了。”
　　“你在为谁顶罪？”他打断阿灰的话，从文件中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