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男主带不动[快穿]》玄楼重霄

16、前因: 虚实之镜

　　在从未吃过任何药因此也没有任何抗体的天界小神仙身上，退烧药的药效可谓是发挥到极致，等谷雨再度转醒，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泄了一身的汗，身体轻松了不少，病似是已经好了大半。

　　穆江还坐在墙角的小沙发上，整个人闷头趴在小圆桌前，也不知在忙活什么。谷雨走过去，直接坐上沙发扶手，扒拉开虚像的胳膊，只见那桌上摊着一张图纸，穆江正用铅笔写下“档案室”、“审讯室”、“技术科”等等这些标注。

　　这不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平面图么？

　　“醒了？”穆江若无其事的一句话把谷雨吓得一怔，小神仙忙伸手去他眼前乱挥，后者眼睛眨都不眨，确实是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开口补充了一句：“听见脚步声了，”穆江说着，指了指耳垂：“你那边的声音都放大了，很吵。”

　　谷雨愣了愣：“有多大？我上厕所你也能听见吗？”

　　穆江握笔的手指一顿：“打呼噜反正是听见了。”

　　“……”谷雨整张脸瞬间全垮掉，总觉得这次生了个病，自己的形象全被败光了，本来还想用“田螺姑娘”打趣一下穆江，现在根本对生病这个话题敬而远之，他干咳一声，佯装生气壮了壮气势：“别扯这些没用的！我还没问你呢？引魂铃没响，你怎么进来的？”

　　谷雨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但在穆江听来，这句话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在质问“你怎么随便进别人房间，敲门了吗？！”

　　“不知道，我想着要进去，就进去了，大概魂魄认识路了吧。”穆江摇摇头，似乎不怎么想讨论这个话题，还在专心地搞他的图纸。

　　“什么叫不知道？我说江大，你这么缜密一个人，总不会还没确定自己能不能引魂入镜，就先把凝神香点了，碰碰运气吧？你是不是背着我搞什么歪门邪道了？我跟你说，这个很危险……”谷雨很入戏，一瞬间好像烧都退了个干净，脑袋越来越清醒，唐僧念经的段位也是越来越高，直到说得穆江不胜其烦，抬手捏了一下耳钉。

　　“啊——疼疼疼！穆江你个混账凡人目无尊长！”

　　“歪门邪道？你觉得我被你缠上之前，是搞封建迷信的人吗？”穆江很是无语地继续拾起笔作图。

　　“不是歪门邪道……”谷雨困惑地歪了歪脑袋，抢过虚像的笔杆子叼在嘴里啃了一会儿：“难道是你的血渗进镜子里之后，替代了引魂铃的角色？”谷雨愣了愣，忽然一拍虚像的肩膀：“诶！我说你这凡人觉悟挺高的嘛！这么快就玄学入门了？‘血可引魂’这么高级的概念都被你参悟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穆江皱眉，用铅笔在图纸上比比划划，还在另一张草稿纸上计算着什么：“别吵了，我在计算光路的反射角度呢！”

　　“迷信科学，不可救药……”谷雨嘟囔一句，自顾自地分析起来：“这么说你不知道‘血可引魂’了？那么也就是说——”他兀自陷入深思，把笔杆子当成烟斗叼着：“你点燃凝神香那会儿，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入镜？”谷雨忽然一撇嘴：“浪费我线香，先记你一过！”说完，又眯起眼睛，将穆江的推理活学活用道：“已知：穆先生是一位思维极其缜密，做事极有理性的推理小说家。求解：他为什么会鲁莽行事，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浪费线香的时候，就着急忙慌地把香点上了呢？”谷雨没注意到穆江的镜影有些僵硬，还沉浸在推理实践里，一板一眼地推导着：“这说明，穆先生当时非常地急迫，慌不择路！但有什么事情能让沉着冷静的穆先生着急呢……呃……”

　　“你病好了是吧？”穆江终于忍不住打断谷雨，可惜，他还是说晚了一步，话音还没落尽，耳畔就传来谷雨同步的诘问。

　　“因为……你担心我？”第一次问的语气是讶异的，但很快，那声音里就染上了笑意：“我说这位穆先生……你原来担心我啊？”幻境里的谷雨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强行捧起穆江的脸，凑近了观察他有些尴尬的神色，抑制不住地嘻嘻傻笑起来：“真的啊？你原来也会担心别人呀？”

　　“你病死了，案子还怎么查！”虚像被揉成猪嘴的唇缝里，挤出了这样一句嘴硬的话来。

　　谷雨却完全过滤掉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非常宠溺地揉了揉他“可爱”的脸颊，笑眯眯道：“对嘛，这才是凡人该有的样子！”说完，他又忽然正经起来：“不过，穆江，我可要先跟你讲好！就算是‘血可引魂’你也不许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下次必须先敲门，确定我方便的时候，你才能进来！”

　　“我看过监控了。”穆江话题转移得非常僵硬，即便如此，谷雨还是乖乖安静了下来，因为穆江接下来说的话，每个字都很重要：“10月1日凌晨3点45分，许靳离开酒店，他穿的衬衣纽扣和树林里挖出来的纽扣相同。”

　　“所以，确实是他因为被冯思淼勒索，杀了他，然后将作案时弄脏的衣服在树林里焚烧掩埋？”谷雨顺着穆江的线索往下推理，但穆江却摇了摇头。

　　“我们推测，冯思淼的死亡时间在3:30-4:00，从酒店开车抵达第一犯罪现场最快也要20分钟，也就是说许靳到达案发现场时，冯思淼应该已经死了，他没有作案时间。”穆江说完最后一个字，手底下的图纸也完成了，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图纸，似乎在检查着什么：“除非，我们粗略判断的死亡时间有偏差。”

　　“也有可能他真的不是凶手对吗？单凭衬衣扣子相同，也不能确认焚烧的衣服就是许大明星的吧？”

　　“单凭这一点，确实不能作为证据。但是1日凌晨许靳返回酒店的时间是5点，车子换了新备胎，车胎有泥泞痕迹，衬衣和裤子更换过，外套和鞋子上都有泥沙。这些都说明许靳的车子确实在江边爆胎，而且他也确实下过水。”穆江说话的同时，还在分心检查图纸，就好像这些结论已经在心中推导过很多遍，熟到可以脱口背出的地步：“很有趣的一件事是，许靳离开酒店是直接乘电梯到车库，悄悄开车走的，但回来时，他将车子停在地上停车场，大摇大摆走了正门。在礼宾员询问他时，他告诉对方，自己手表掉在片场了，刚刚去水里找过手表。”

　　“又是手表……”

　　“手表或许只是个巧合的借口，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有价值半夜去江水里找的东西，并不算多。”穆江打断了抓错重点的小神仙，继续说完他的推理：“我说有趣，是许靳的行为有趣。他本可以再次避开工作人员，却做出这种刻意的举动，这说明——他在离开那段时间里做的事情让他心虚到需要用‘找手表’这个谎言来掩盖。”

　　“如果许靳真的去了江边，而当他赶到时，冯思淼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他还会下水弄湿自己，并且焚烧衣服，还非常心虚呢？”谷雨努力把线索捏到一起去，但依旧有些发烧的大脑拒绝思考，他揉着太阳穴，执着地碎碎念着：“如果许靳可以用找手表解释弄湿衣服，又何必再烧掉衬衣那么麻烦，除非是衬衣上有什么证据让他不得不这么做……可他又没杀人，能有什么证据……”谷雨说着，忽然眼睛一亮，求证似的抓紧穆江，可惜后者完全看不到他的兴奋，还在纠结于手头的图纸。

　　谷雨瘪瘪嘴，抓着穆江的胳膊猛一顿摇晃：“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凶手不止有一个！”

　　穆江微微挑了一下眉，沉默着等待谷雨说下去。

　　“这场凶杀其实是分成两个步骤的，杀人和移尸，没人规定这俩步必须是同一个人完成。所以，许靳虽然没有杀人时间，但他有充分的移尸时间！他烧掉衣服，是因为衣服接触过尸体，怕留下证据。从返回酒店到被警方追查，许靳有充足的时间毁灭掉车上以及他自己身上的证据，而谎称‘找手表’其实是为了万无一失，为自己找的托词！”谷雨越说越顺，但那种解开谜题的兴奋，却因为“听众”的反应平淡而渐渐消失，当把结论全都倒豆子似的说完，谷雨反而撇了一下嘴巴，讪讪道：“你早就想明白了？”

　　“我掌握的线索比你多。”穆江难得地没挤兑谷雨，反而似是安慰了他一下：“9月30日晚21:00，许靳收工离开片场，22:30监控显示他回到酒店，中间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许靳不知所踪。”

　　“他干什么去了？”谷雨皱眉。

　　“我也很想知道。”穆江的拇指下意识摩挲在桌上的图纸上：“其实你刚刚的推理，忽略了一个前提——我们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是正确的。”穆江指化作拳，轻轻敲击在桌面上：“这两个问题，我们无从求证，但有人能告诉我们答案。”

　　谷雨的目光追随着穆江的拳头落在图纸上，他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你画哪个公安局的草图呢？”

　　“县公安分局。”

　　“这是调查冯思淼案的刑侦队？”谷雨指向图纸的一角，那里被穆江标记得密密麻麻的。

　　穆江点点头：“网上可以搜到这栋公安大楼的外观照片，我从幻境进去查看过，因为照片视角限制，幻境无法呈现出整栋楼的内部构造。”他说着指了指草图：“这张图是按照我的推测补全的，打了阴影线的部分，幻境中是黑洞。”穆江换了一只红色圆珠笔，又在代表墙壁的线上画出几条线段：“这些位置都是镜面物，比如窗户、公告栏玻璃，监控镜头等等，玻璃能反射成像的区域和幻境呈现出的区域完全吻合，所以可以肯定我们之前的猜测，现在的小镜子可以将所有二次反射的镜像转化为幻境，而这所有的黑洞区域，都是幻境内现有的镜面无法反射出来的部分。”穆江分别指了指“技术科”和“档案室”两个位置：“技术科是法医鉴定尸体的地方，档案室留档了所有卷宗，这对案情进展至关重要的两个区域，”他顿了顿，一脸阴沉：“全在黑洞里。”

　　“你……”谷雨打量着穆江，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想去公安局闯空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