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宁夏３３３

7、春暖花开

　　我多少有点理解苏宁的心情。
　　虽然他口口声声要我忘了苏醒，但一旦我真的决定忘记，并且有了新的男朋友，他似乎又无法接受了。离开了苏醒，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会疏远的，以后会更疏远吧。
　　他应该没有怪我，虽然不再和我联系，每天早上也不准时出现在办公楼前，但——每天的早餐，他改让快递送来的早餐，让我知道他仍是关心我的，我们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我们新的关系……
　　礼拜一一上班，就发现公司的美女都很兴奋，今天是圣诞前夜。表面上大家都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互相攀比：谁收到的花比较多，谁收的花比较贵，谁的礼物比较新奇，不过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往年这时候最出风头的是美美和雅晴，而我是最失落的一个——到公司四年连一束花也没有收过，真是好丢脸。
　　今年应该也是这样吧，待会又要被美美数落了。想不到却有惊喜，中午和美美吃完饭回来就发现桌上放了一束很大的花。虽不是我喜欢的红玫瑰，但淡雅清新，而且又是这么大一束，让我不由喜出望外。谁送的？怎么没有卡片之类的，要我一个个猜吗？不过喜庆的日子，怎么送白花，我比较俗气，喜欢红玫瑰，热烈又单纯。我正想着，手机响了：“十三妹，有没有惊喜呵？”
　　原来是宁骏送的：“你干嘛没事送白颜色的花？我喜欢玫瑰，以后送红玫瑰吧。”
　　“俗气，现在还有谁喜欢红玫瑰，如果是玫瑰，也是蓝色妖姬香槟玫瑰什么的，再说了，你行情这么差，有人送你花就该偷笑了，还敢要求这么多！而且，今天是圣诞节，我难得日行一善，哪里还有什么以后，你不要想得太多！”
　　我为之气结：“你！”
　　“别你呵你的，你只要一被人说中要害就说不出话了。好了，我不跟女人讲道理，越将越没理，反正都是我的错，苏小姐，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荣幸请你共进晚餐？”
　　我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我只说了一个字，他就说了这许多：“我怕和癞蛤蟆吃饭会吃不下。”
　　“那你放心，我是只可爱的风趣的癞蛤蟆，你一定会吃得很好的，我晚上定了徐家私房菜，考虑一下，给我点面子吧。”
　　我知道我又输了，我是绝对抵不过美食的诱惑。电话那端传来宁骏放肆的笑声：“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放下电话，我一个人生闷气，这个宁骏，也不见得多熟，每次说话都这么放肆，就不能象个正常人一样吗。我抚弄着手边的花，美美突然凑了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花？”
　　我老老实实地：“不知道，不过还蛮好看的。”
　　“那你还发人家脾气？是桔梗花，知不知道桔梗花的花语？”
　　我摇头：“不知道。”
　　“真诚不变的爱。想不到宁骏个大男人还懂这些，一定是很喜欢你，还去打听这些。”
　　真诚不变的爱？这么巧？宁骏他应该不知道这个花语吧。不过美美，她昨天对我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吧：“美美，你怎么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宁骏了呢，你们以前就认识？”
　　“是很多年的朋友，放心，不来电的那种。我其实也没有说你什么，你的那段经历在大多数人看来很傻，但在有些人看来却很纯很真。只希望他是能懂你珍惜你的那个人。”
　　我还能说什么呢，美美看着我笑了：“你到底要不要呵，不要我可接收了，我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干嘛要抢我的呀，你的注会呢，没送花吗？”
　　“有——”美美指指扔在墙角的蓝色妖姬，乖乖，好大的一束，还不满意？我不解地看着美美：“大小姐，又怎么了，这么大一束，也不去打听打听行情，你也太作了。”
　　“我倒宁愿是一束小小的桔梗花，蓝色妖姬，俗不俗，每个人都送蓝色妖姬，就知道用钱砸我。”
　　我不由笑了：“我也想有人用钱砸我，那也得有呵，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说说，昨天那位怎么招惹你了，我看他挺老实的，怎么了？”
　　“老实？你也说他老实吧，还让我带他去酒吧见识见识，结果——酒吧里和他打招呼的女人比和我打招呼的男人还多。”
　　“就为这？你也说和你打招呼的男人多，公平一点吧，小姐。”
　　“我不装呵，哪象他，就一大尾巴狼，笑面虎，还想约我吃晚饭，让他一个人喝西北风去吧。”
　　我有点不了解美美了：“他应该很符合你的要求呵，年轻多金，长得也不错，会玩也不是缺点呵，你不是也很会玩？我看你们挺合适的，难道你喜欢一块木头？”
　　“要找玩伴用得着去相亲吗？我想找结婚对象，找共度一生的伴侣，他干嘛浪费我时间。”
　　我没有听错吧？我一直以为美美是厌恶婚姻的，她竟然为了结婚而去相亲，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美美看着我苦笑：“年纪大了，玩不动咯，总是想安定下来，你要是象我一样玩腻了就会想结婚，想有个家。”
　　这才是真正的美美吧？孤独、寂寞的美美。我有些不好意思：“美美，对不起，我晚上约人了，要不我和宁骏说一声，晚上一起？”
　　“看看我收到的花，我是需要去做你们电灯泡的人吗？你少替我操心，还是想想晚上怎么迷死你的宁先生吧。”
　　美美怪笑着离开了。是呵，今天是圣诞夜，我却穿着黑毛衣牛仔裤，一点女性魅力也没有，要不要下午溜出去买件衣服？天啊，我真是疯了，为了一顿晚餐竟要去买衣服，我狠狠地敲自己的脑袋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电话突然响了。
　　竟是苏宁，许久不见踪影，不闻声音的苏宁。
　　“苏融融，是我。”
　　嗓门很大，声音中透着喜气，看来没事了。我心一松：“苏宁，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晚上没什么事吧，我请你吃饭。”
　　“是你请客我买单吧。”我对苏宁太了解了。
　　苏宁笑得有些讪讪地：“谁叫我比较穷呢。等我以后有钱了，天天请你上金茂。其实我也可以请，不过只能去我家门口的小饭店，那多没情调呵，一年才一次的圣诞节，不要太小气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苏宁怎么就那么穷呢，刚毕业的大学生大概都这样吧，赚钱不多，生活成本又那么高，，我实在应该好好请他吃一顿的，不过不是今晚：“对不起苏宁，我今晚有约了，明晚好不好？”
　　“是和那个人？”苏宁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你真的和他——苏融融，你重色轻友！”
　　苏宁的指责我可担待不起：“不是这样的，是他先约的，你要先约我就——”
　　“我知道了。”苏宁不待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又生气了，还真是喜欢闹别扭，又哪里得罪他了，老是这么发小孩子脾气，真是有点受不了。
　　我最后当然没有去买新衣服，穿着我的黑色套头毛衣牛仔裤，怎么也与一身阿玛尼的宁骏不搭调，也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到处都是华服的美少女，我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我有点不安，端上来的一道道过于精致的小菜也让我不自在。
　　宁骏看着我，突然把手伸了过来：“拿来。”
　　我疑惑地：“什么？”
　　“礼物呀，没有圣诞礼物吗？你好歹也收到了我的花，没有回礼吗？你懂不懂礼尚往来。”
　　真是个小气鬼，不就一束花吗，神气什么。
　　“你别觉得委屈，听说这是你在公司收到的第一束花，意义重大，怎么着也得好好报答一下。”
　　我斜睨了他一眼：“要不要以身相许报答你？”
　　“谢了，你那不是报答，是陷害。”
　　我有些恼羞成怒，从包里拿出礼物往他身上一扔：“放心，我不会为了陷害你把自己先害死。”
　　宁骏没有反唇相讥，而是笑咪咪地拆礼物。是领带，杰尼亚的深蓝斜纹领带，牌子一线、价钱尚可、中规中矩，上次的牛排是他请的，这次算是礼尚往来，我不喜欢欠别人。
　　宁骏有些失望：“我以为会是比较特别的礼物，真没有创意。”宁骏的眼睛忽然一亮：“啊——人家说女生送人领带是表示要拴住对方的意思，难道你是——”
　　我白了他一眼，会不会想太多，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我懒得理他，埋头吃菜。菜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太贵，盆子也小，不知道得叫多少菜才能吃得饱。不过我送的礼物比较贵，应该让他买单，我就狠狠地吃他一顿。我埋头猛吃，一抬头发现宁骏正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象一潭幽蓝的湖水。
　　我脸一红：“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呵。”
　　宁骏笑了：“美女倒是见多了，没见过这么贪吃的美女。”
　　我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不是害羞，而是生气：“难得一起吃顿饭，怎么没一句好话呢？”
　　我埋着头生闷气，宁骏微笑着摇摇头，走到我身边挨着我坐下。我有些局促不安，红着脸：“你，你干嘛？”
　　宁骏没有做声，微笑着拉起我的左手，我更加不安了，用力想把手抽出，宁骏低声说了声“别动”，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把人溺死，我已不能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宁骏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温柔地替我带上。我本已不能动，一看到腕上的手表，更呆住了：是卡帝亚的女表，最新款的、很漂亮。这表我随美美去看过，几乎一见倾心，不过要三万多块，太贵了。宁骏他疯了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
　　我连忙开始解手上的表带，宁骏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动：“不喜欢？我觉得很漂亮。”
　　“是很漂亮，但太贵了，我不能收。”
　　“不要有负担，只是一件礼物，象你的领带一样是件小礼物。”
　　三万块钱的小礼物，怎么可能没有负担，我忙不迭地往继续解表带，宁骏固执地不让我解，我们一时就僵住了。
　　门就在这时，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女声，清脆有些熟悉的女声：“哥，被我抓住了吧，他们说你和女朋友在这里，这次赖不掉了吧？”
　　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得要小很多，竟然是宁静，我这才发现宁静笑起来的那份张扬其实和宁骏很象。
　　宁静见我也是一愣，我有点尴尬，前些天还对他说是苏醒女朋友的人，现在却和她哥哥这么亲密地坐在一处，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圆其说，啊，我和宁骏现在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不误会，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有些讪讪地：“宁静，你——”
　　宁骏到底老练，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便显得坦然自若，他笑着问宁静：“你怎么来了？我先前可是问过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圣诞的，是你不要我这个老男人的。”他有些奇怪地问我：“你们认识？”
　　宁静抢着回答：“是，是同学的姐姐，在同学那里见过一次”说完走过来，亲热地挽住我的手：“融融姐，我就知道我们有缘，看来我注定要叫你嫂子的。”
　　嫂子？不过是圣诞节一起吃顿饭，我和宁骏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终点，这声嫂子叫得未免太早了，不过难得宁静不计较我上次骗她，而且看来很喜欢我的样子，我又何苦现在扫她的兴。
　　我微笑着不语，在宁静看来仿佛是默认了这一关系，她狠狠地给了宁骏一拳：“老哥，你可以去做地下工作者了，够保密的。”
　　宁骏不作声，只是看着我笑，我的脸微微泛红，宁骏的笑容益深，我的脸便益红——
　　我好象又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