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死不辞》川辞

4、诗和远方（四）

　　傍晚，秦渭把精简后的重要物资按部就班地装到越野车上，在各自房间整顿了一下午的其余人也带着自己的东西纷纷上车。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孑然一身的姚远仿佛一夜之间多了许多行李。

　　秦渭长腿一蹬迈进驾驶座，看着后视镜里背个大包袱非洲难民般艰难地往车里爬的姚远，“不是必需品的就别拿了，节省空间。”

　　终于坐稳后姚远才把身后的包袱取下来，宝贝地抱在怀里，“可是里面都是有用的啊。”

　　一行五人都坐进宽敞的七座军用悍马——副驾一向是季青竹的位置，老方一个人霸占了第二排，姚远只得咬着小手绢含恨坐在杜炎旁边，远在最后一排和正在开车的心上人遥遥相望。

　　秦渭按照原定的计划，靠着极强的方向感驶出L市继续南下。另外一辆改装后的越野车里载满物资，并没有人驾驶，全依靠方博士做的自动导航仪一直保持安全距离跟在他们这辆车后面。

　　方启明在车上拿出一叠手写的资料，放在眼前看了两眼，再皱着眉头把资料又拿远了一点，半眯着眼端详。

　　这时一个冰凉的东西从后方伸出来，被架在他的鼻梁上，方启明看文件时的视野顿时清晰了许多。他有些讶异地回头，就看到还抬着手的姚远和对方瘫开在座位上的包袱皮。

　　“大诗人昨天去超市的眼镜店帮你配的老花镜，”杜炎兴奋地在姚远的包袱里寻宝，“他说你吃早饭的时候都把书摆在很远的地方看。”

　　方启明眨了眨眼睛，把资料拿回眼前，发现度数竟然意外的很合适，不禁疑惑地看向姚远，“你这个小丝瓜儿怎么知道我的度数？”

　　“随便猜的。”姚远在包袱皮上的破烂儿里翻翻找找，又递给方启明一个长条棍状物，“这个也给你。”

　　方博士郑重地接受了又一样馈赠——一根木质老头乐。

　　“……”有了这两件装备的方启明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高级知识分子的气质，被打扮成了一个普通老头儿。

　　不过这样也不错。他这样想着，转回身去，边挠着痒痒边戴着老花镜继续研究图纸了。

　　外出打工的父母已经好几年没有音讯，齐晗每到秋收季这段日子只能一个人紧赶慢赶地忙着秋收，一忙就是一整天，回到家时早就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坚持帮瘫痪在床的爷爷擦好身子，又喂了些中午熬的糊糊。他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做完这么大的工作量后实在坚持不住，总是早早地就睡下了。

　　后半夜的时候，齐晗半梦半醒间感觉门边传来些窸窣的响动——他们村里的家家户户都不锁门，有些人家在院子里养条土狗看看门。而自己家这个小平房可以算得上家徒四壁了，就算有不长眼的小偷进来也会空着手离开吧。

　　大概是又闹耗子了，齐晗混沌的大脑得出这个结论，自我催眠地听着愈发清晰的声音再次陷入了轻度睡眠。

　　“小晗！”

　　“跑啊！”

　　齐晗觉得自己做梦了，他竟然听到了爷爷在说话。齐爷爷三年前突发心肌梗死，还常年受到高血压糖尿病等等慢性病的折磨，瘫痪在床了已经一年多了，只能靠邻里的资助和齐晗卖出去自家种的农作物的钱买点最便宜的药维持病情。

　　因为被脑血栓压迫到神经，齐爷爷早就看不清了，说出来的话也一直都是含糊不清的，但齐晗现在的的确确听到了爷爷苍老的声音，而且口齿十分清晰！

　　那声音太过真实，齐晗甚至无法说服自己那是梦。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拿出柜子里的老式手电筒，在昏黄的光照下轻轻往爷爷的屋子走去。

　　他看到了人生中最恐怖的画面——

　　住在隔壁的刘伯背对着自己，半身是血，正低头一口咬向无法动弹的齐爷爷。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亮光还是闻到了人的气息，刘伯停住了动作，悠悠地把头转到齐晗的方向。他的脖子被咬断了一半，露出萎缩腐败的血管，勉强支撑着头颅。

　　床上的齐爷爷浑浊的眼里看到一坨模糊的黄色，感觉是孙子过来了，他愈发焦急，然而只能无力地张大嘴，发出变了调的叫喊，“啊、啊啊！”

　　齐豫听到的却是爷爷极其清晰的一句：“跑、跑啊！”

　　只剩半根脖子的“刘伯”依然很有主意，似乎觉得眼前的少年比床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口，便转换了目标，改向齐晗走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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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我，写了一半也勇敢的更新一下的我。
最近还在努力写昭明，吭哧吭哧写了两万字了还没写完，zhun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