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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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湘看着舜，这个男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啊，即使对着这个皇宫里他最疼爱的人，仍然要不断地说谎，可是有那么一点，从整个身体语言隐约可以看出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疼爱和真诚。这个可怜的小皇子，却永远不会知道，他最敬爱的兄长大人是即将成为的他的杀母仇人。
杀死淑妃，就是湘此行的目的。
夜渐渐来临了，该掌灯的地方都亮起来了，斋内斋外宫女出出进进，而湘却望着那皎洁的圆月升起来，心无旁骛的等待着。剑在鞘中发出幽幽的鸣叫，像是饥渴的嗜血火鸟。终于一片静悄悄了，内宫中连侍卫都很少，所以即使叶子的沙沙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那圆月如玉盘当空，倾斜万缕银光，冷静甚至有些冷酷地睁大眼睛观望着。湘握紧剑，跃出树丛。
平时微微发抖的手现在精准的把握着血色的长剑，平时睡意朦胧的大眼现在敏锐地捕捉着。作为一个光明正大的杀手，湘总是从正门进入。水榭接入的不大院落中，意外地没有半个人影。
太过安静了些，连最细小的呼吸声也没有，艺高人胆大，湘本来就无所畏惧，所以不顾这些，按剑向前，突然幽兰色光一闪，湘飞退数尺。“刷”红色剑鞘飞出红色的绯雨剑在月光下绽放它的绯红。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黑色的衣、黑色的发、黑色的眸，手中握着发出幽兰色光的兵器。那黑色的眸似乎要将黑暗也吞噬。两人对峙着，湘感觉到她的血液在身体里燃烧。
俗话说：王不见王。湘从未跟这个男人——韩默然交过手。韩家是在木风两州可以与木风并称的武林世家，韩家的寒冰营是可以和朱紫阁媲美的杀手基地。而韩默然作为韩家的长子，更是坐稳了寒冰营第一杀手的交椅。湘一直很向往这一刻，从一进院落就感觉到的强大杀气，那种特殊的暗器——修罗钉，只能是他——韩默然。
这势必是一场血战、苦战。杀手并非一般习武者，因其执行的任务带有强烈的目的性，每个杀手的武功都有着准、狠、快的特点，决不能拖泥带水，而又因此，杀手的武功往往受到局限，绝妙的屏息术、灵巧的轻功往往成为重点，而在回合战、比拼剑法的僵持上往往会输下一大截。所以杀手自有杀手榜，是不列入武功排行榜的，当然也有名声和面子上的问题，一般武林人士是不屑也是绝没机会和高级杀手比剑的（因为他们不想死的太快）。
两大杀手之战在皓月下展开，远远地只能看到一红一黑两个影子飞快地移动、接近、碰撞，四周安静的可怕，只有兵器相击的脆响。修罗钉，不只是暗器，七根修罗钉插在一起便变为九节鞭类的特殊兵器，而随着武者的控制更可以时分时合，让对手防不胜防。但是湘的绯雨剑法的第九式就是防暗器的“雨帘”，只让人感觉无处不是剑，无处不绯红，快得让人眩晕，密得似帘似瀑，无缝可插。
每一次碰撞攻、守、退都在一瞬间完成，虽然只有一瞬，内力和体力耗费都达到惊人的地步，两人尚且游刃有余，但相信不久后胜负就可分。湘打得畅快淋漓，紧张激动让她的每一根汗毛都绷紧。为了任务赶快结束这场战斗似乎是最好的结果，但她私心的想多僵持一会，说到底，学武的人都有一点武痴的情结嘛。
当湘的绯雨剑将要划过韩默然的左胸时，默然一个闪身，长剑只是划开了他的黑衣，而一根修罗钉也嗖地从湘的左肩上方险险地飞过，而这时从那黑衣中划破的锦囊中散发出的香气，让湘的身体一下子僵了，这是致命，即使在下一时刻回神过来，还是遭受了打击，一根修罗钉已经直直插入湘的右肩，刹那间，钻心的痛让她几乎要落了剑，血顺着手臂，流下来。
两人都停了下来，默然似乎并不急于下手，而湘却捂着流血的肩，意外地，开了口。
“你是潇口中的那个他对不对？”默然依旧默然，暗夜似的眸子只像流星划过一样闪了一下。两人的目光相遇了，闻到那种奇怪的香味，湘已经明白了，从来不肯轻易送给任何人，连自己只要到一点点的那种特殊的香料，竟然还绣了锦囊，送给这个人。潇到底在想什么，是恋上这个人了么？可又不像啊。
杀死人的沉默中，有一个少年出现了，微卷的银发，像猫儿一样的双瞳，黑白双色的长袍，年龄很小却很有那一种拽拽的酷劲儿。
“哥，我的任务完成了，那人叫你把这个女人带到他那里。”
默然都没有转头，只是没有温度的抛下一句：“进步了。快很多。”
等湘再次醒来，是在舜府上那间属于自己的屋子，浑身只有疼痛和心里的痛苦，果然只有痛苦，才是最真实的东西。接受这次任务的失败的结果还真是简单啊，即使是第一次的失败，也许是和自己懒懒的个性有关呢，从来不用喜欢也不屑与任何人相比。绯雨剑好好的摆在桌上，大概这回它要易主了呢，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有些舍不得。身上的衣服全换过了，伤口也包扎的不错，应该会有一阵子不能使剑了。正好趁这个工夫，练练别的也好。
摇摇晃晃地向舜的屋子走去。夏末，院落的一切都是绿油油的，那下午的阳光已经略略失去烧烤的威力。园中静静的，透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沉默。推开门，只见舜正坐在桌前写字，抬头看见湘，没说什么，眼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神色，就像平时一样，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淑妃死了吧？”湘倚在桌边问。
“对啊。”是那种讨论今天大白菜几块钱一斤的不咸不淡的语气。
“你早就知道我会失败的。”舜就是这样，总是不动声色。
“也没有啊，只是想要知道你和他的水平以及验证一下潇是不是你的羁绊。”抬头直视湘的双眼，湘惊讶于舜的坦白。“看来我的培养是失败的，早知道就不要把你们放在一起了。原来即使是湘也不能免俗。”他的笑容如莲荡，一圈圈地荡开，荡入湘的心里。突然，他用力拉了一下湘的受伤的右臂，湘吃痛地一倾身坐在了他的怀里。感觉到两人似乎贴得太紧的湘试图挣开，却在舜的眼里读出自己是不可能成功的，真是，这个“病弱”的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啊。于是只好认命地让舜抱着自己。
“那我呢，我算不算你的羁绊呢？”
“不，你只是我的主人而已。”湘干脆地说，少臭美了。
“那如果朱紫阁让你杀我，你也会执行？”
“是你让我加入的，我当然会按阁规办事，再说你也没下令让我不杀你啊。”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真无情啊。”湘一个不留神，舜竟然在她的略微苍白的唇上吻了一下，湘脸红了但极不明显且一闪即逝，“但我喜欢。”他补充道。
不一会下人送来了饭菜，而湘终于有理由挣脱舜的怀抱，她吃饭很秀气，很不像饿了几天的人，更不像一个每天浴血的杀手，但是她感受到他的目光，从未如此深刻。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湘合了门，合衣瘫倒在床上，虽然左手被训练过，但太过依赖右手了，所以这顿饭吃的很累，但舜的目光才是让她无力的主要原因。虽然原来他的行事就很诡异，让人猜不透目的，但突然对自己作出的举动，太让湘感到意外了。难道是伪装病弱不能让他碰女人而造成的欲望难以排遣吗？那也不会突然让他看上受伤、懒惰、平庸、无表情、没经验的湘啊。内心无比狂乱，结果是她睡过去了，懒人对一切的解决方法，简单。
作为一个奇懒无比的人，在受伤养病期间会干什么呢？睡觉，没日没夜的睡觉。因为饿和痛觉而一觉醒来的湘却看到了舜的脸在自己的枕边渐渐放大。是做噩梦吗？但是似乎睡着的舜的面庞脱去了平日那种伪饰的温柔，却焕发了天真可爱的神采，这个男人不论怎么看都美丽的让人嫉妒的咬牙切齿。即使是做噩梦，也不管了，要先喝水吃饭填饱肚子，否则不论怎样都会死掉。太久没动身体都僵化了，似乎稍微动动所有的零件都会掉下来呢，所以不可避免的惊动了舜。
他的眼睛在湘坐起的上身上下游移，打了个哈欠。“湘，你再不起来连我都觉得你会睡死呢。”
湘根本不理会他的嘲讽意味，翻身下了床，咕嘟咕嘟灌了好多茶水，心想：这上好的雨前龙井这么喝竟然会别有一番风味啊。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桌边等待已经帅气的爬起来的舜为她叫来饭菜。
心安理得，的确，她也从未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心安理得。潇曾经问过自己，为什么只有湘可以叫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舜”这个名字，她不知道也不明白，似乎从头开始就是这样，诚实的回答的后果就是潇似乎知道自己的什么秘密一样，神秘莫测的一笑，什么也不说。很累很累的推想，因为很快就要睡着，大概是与他们最初的相遇有关。
那是个朦胧而又清晰的初夏，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她面无表情的在那棵开的火红的石榴树下坐着，然后第一次遇到了白衣如雪的他，貌似他一直这样白衣如雪，没有变过呢。她惊呆了，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呢，披散的长发像太阳一样散发金光，惊呆的后果很简单就是张开了嘴，然后，口水就流了下来。
而他很鄙夷的看着她：“跟我走吧。”
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嫌恶，只是闭上了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跟我走。”他伸了手去拉她，似乎没有感觉她的脏兮兮，但是却感到自己的手上一阵刺痛，能清晰感到她的牙。无论怎样对她喊“放手”，都不松开。他停下了动作，看到她的面无表情。“我不是姐姐，我是舜，六皇子。你呢？”她的牙松开了，而他的手已经渐渐出血。看着她的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湘。”这之后，她就恍恍惚惚地被他抱起，那口水似乎沾湿了他的后背。
在接受了仆人们异样的眼光后，她终于吃完一顿大餐。
“湘，你还真是心安理得啊。”是潇，风情万种地走来，深深地对舜做了一个万福。舜微笑了一下，出去了。
“人生还真是蛮糟糕的，”听了湘这一段时间的遭遇，潇哈哈大笑“你的不败被打败了，我还真想见识一下那个人的威力啊。”当然湘略去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只是说是个没交过手的杀手。
“说实在的，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睡在主人的旁边，但是好像没什么担心的必要啊。”
“我还着实怀疑了一阵呢，但是——”
“最后放弃了吧，你这个人怎么能思考呢。你就当休假吧，吃饭睡觉再练练功，也很好嘛。”潇半笑不笑，但是仍然对谁伤了向满腹怀疑，整个武林，比湘武功还高的杀手几乎不存在啊，难道是他，但是他没有受伤，湘和他是不相上下的。。。。。。湘不说，没办法问，所以渐渐想出了神。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谈话也断断续续，最后全都沉默了。无话不谈的两人终于各自有了自己的心事，独立是必然的，来得突然也没有太多的怪异，潇宁愿去接受，也不费心找话题去维系关系，而湘也似乎懒得问些什么。龙涎香袅袅地散着味道，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不知不觉，天黑得早了，湘的身体也好了，秋已过半。
这天湘回到王府，却见舜在地中间摆了个茶桌，慢慢地泡茶。白衣如雪依旧，但是悠闲的神情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倦意。虽然没有任务，不被告知任何事，湘也能感受到自从淑妃死后，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舜逐渐每天早出晚归，整个国家似乎也陷入恐慌中。内乱的影子在百年不遇的旱灾蝗灾的背景下越来越明显。
“湘，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吧？”新泡的碧螺春，喷香扑鼻。
“恩。”轻啜了一小口，果然，沁人心脾。
“明天开始我把你送进宫，保护望川皇弟连同一夕、九朝两位皇妹。”
“恩。”
冬天的初雪，湘裹在火红的狐裘里，在有不为斋内的躺椅上，眯着眼睛小憩。一旁的书桌上，一夕、望川正在画画。
金灿灿的头发光辉如瀑布一样缓缓流动在初冬的阳光里同望川一样，黑黑的眼睛，脸很白，这个早年丧母的小公主一看就是美人胚子，但却有着不和年龄的冷寂。
“一夕妹妹，我画好了。”望川献宝似的把自己画的画给妹妹看。
“好丑。是什么？”冷冷的声音不带温度。
望川受到了很大打击，明明自己觉得很像啊。“是追风啊，父皇的那匹神驹。”
“一点都不像，你这个比驴还丑一些呢。”
“驴也不丑啊，一夕妹妹，你不要总打击我啊。”
看到望川的肩垂下去了，湘好心说到：“要不要拿给容妃娘娘看看？”
一夕看着湘，完全没有感情的两束目光相遇了，湘惊异于那种冰冷，突然有一个冲动要把一夕推荐给朱紫阁当杀手，这个小公主潜力无穷呢。
“好好，一夕妹妹，你要不要去？”
湘却挑衅的看着一夕。
“我去。”
穿越大半个皇宫，四处都感到的是冰冷和肃杀，投来的目光有探寻、有敌意，两人都已习惯了，终于来到了起舞轩——名门楼氏之女容妃的寝宫。现在这里不只是容妃的住处，还是患病卧床的皇上疗养之处，所以戒备森严，宫内的人没有特殊允许是不可以进入的，但一夕、望川已经得到容妃的允许，可以来看望她，只是不能打扰他们父皇的休息。湘秘密地跟随，然后等在外面。
隐藏得很好的湘看着空空的院落、光秃秃的枝杈、冬季里静静的小太阳，似乎要比这皇宫还温暖些。很久都没有出宫了，消息也几近断绝。但是武者的警觉让她发现了那飘然落在她身后的人。一转头，果然见到院落一角多出来一个枫红衣衫的少年。千叶逊枫，万叶输丹，那丹枫色飘满落枫的长衫，金红如枫的长发，似微醉般流光魅惑的眼神，枫醉岚从少年开始就是个让女人迷醉的男子啊。
“醉岚，你被派到这里守卫皇帝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