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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嗅觉之魄(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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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这法术真好用啊,这么快就好了。”夏济盈甩了甩已经愈合的脚掌,
陆离揉着险些被戳残的眼睛不想说话。
“话说,你不觉得那老王说的有点问题吗?”夏济盈揉着下巴道,“要不然我们今晚再去墓里看看?”
陆离如法炮制地治好了眼睛,无奈地看了夏济盈一眼。
“你是不是不想睡觉?”
“你就说去不去?”夏济盈道。
“反正有谷雨就够了,还用得着我?”陆离咕哝着翻身上床,铺平被子。
夏济盈歪了歪头,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谷雨呢?”
“外头扑苍蝇。”陆离合衣躺下,用后脑勺对着夏济盈。
“哦。”夏济盈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木门轻轻合上,陆离用眼角的余光瞥了门口一眼,确认夏济盈已经走了,便支起上半个身子。
“孟孟,”夏济盈突然推开木门,“你生气了?”
“……没。”
“通常一个女人说她没生气的时候就是生气了。”
“我他妈哪里像女人了?”
“哦对,”夏济盈摸了摸下巴,“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在生气地锤床,床好像刚刚震动了一下。”
“你眼花了,床没动。”
“嗯?”夏济盈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什么?”
“我知道床为什么动了!不过才震了一下啊……”夏济盈看着缩在被里的陆离挑了挑眉,“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慢、慢、来~”
“……”
在开门瞬间躺下的陆离悄悄揉着刚好磕到脑袋,心里郁卒地几乎可以吐出一升血。
夏济盈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于是,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人一虎悄悄溜出宁静的小村,拉长的影子模糊在阴暗中,看不真切。
夏济盈的鞋不方便走路,谷雨还是化成兽形驮着她。
夜晚的山坡上,杂乱的树木成了黑影,凌乱地挡着视线。偶有微风吹过,带起轻微的响声。夏蝉在林间聒噪着,此起彼伏的蝉鸣仿佛排练过一般,竟然叫出了几分韵味,在这月朗星稀的夏夜里,显得格外清澈嘹亮。
“孟孟应该没有生气吧?”夏济盈咕哝道。
“大人要是知道你现在还在意他有没有生气,他再有气也不会生了。”谷雨道。
“嗯……好吧。”夏济盈顺了顺谷雨的毛,“你平时就这样载着他?”
“对啊,怎么了?”
“那……孟孟腿短?”夏济盈调整了下坐姿,“总觉得脚要勾着才能不拖到地上。”
“其实,我是大人小时候的玩伴和坐骑。”谷雨道,“大人学了法术以后就没再怎么需要过我。”
“那你和孟孟从小就在在一起了?”夏济盈道。
“因为我娘是被大人的父……亲捡来的,我也就和大人差了千把岁吧。”
“千把岁!?”夏济盈惊讶道,“这还算从小?”
“大人他们家族都是这样的,”谷雨道,“得花上万年才能长成成人样子,现在算来大人已经差不多两万岁了,所以千把岁的确算不上什么。”
“原来孟婆产量这么低?”夏济盈摸了摸下巴。
“呃……”谷雨顿了顿,“这个,大人他们家不是做这个的,是大人自己报了孟婆学校。”
“那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很了解孟孟?”
“那当然了。”
“那我问你,”夏济盈俯下身趴在谷雨耳边小声道,“他那啥那啥一次要多久?”
谷雨当场石化。
“我怀疑他时间太短,这样不好……你们那儿有没有那种关爱男性健康的医院?”
谷雨深呼吸一口气,撒开虎腿开始往墓洞狂奔。
我的祖宗啊,按照这趋势下去,要是不加快速度完成任务,还不知道要谈到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大人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他会扒了我的皮做袄子的啊!!!
一路狂奔的谷雨见到了墓穴像见到了亲人一般和蔼亲切,高兴地只想大吼一声。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然而虎态的谷雨就是一只活了上万年的老虎妖毫无保留的状态,这么一声下去,墓穴里面吓得鸡飞狗跳,一只吓趴了的女粽子刚好倒在站在墓口的二人的脚下。
谷雨化成人形,拽起那女粽子抡了两下,晃得那女粽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嗯?这不就是上次被我吓晕的那个?”谷雨摸了摸下巴,凑近了看着那晃悠着转醒的女粽子。
女粽子睁开双眼,被面前巨大的虎脸吓得瞳孔骤缩,翻起了白眼。
“别晕别晕!撑住姑娘!”夏济盈使劲晃着女粽子,“还有谷雨你把你脸上的虎纹给收收干净。”
谷雨摸了摸脸颊,眨巴了两下眼睛,把浑身没收好的兽形器官收了回去。
女粽子挣扎着翻着白眼,终于在夏济盈的鼓励下把眼珠找了回来。
“你们几个啊,”女粽子缓了两口气,“诶?那个很厉害的没有来吗?”
“你说孟孟?”夏济盈歪了歪头,“他……可能有些……生理需求。”
谷雨在一旁想一头栽死在石壁上。
“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小姐,你们想要的也在那里。”那女粽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几人……一妖一粽子一不明生物互相简单介绍了一番,夏济盈了解到,这墓的主人是前前朝官家大小姐陶敏,由于染病丧生,而她们女粽子都是陶敏生前的丫鬟,陶敏生前待下人不薄,大树一倒,这些小人物有些找到了傍身,而剩下那些孤苦无依的干脆一了百了,跟着都来此陪葬。
“秋月,谁允许你自作主张?”
说着,夏济盈一行便来到了主墓室,墓室幽暗封闭,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火光,忽明忽暗中,能隐约看见主墓室正中间横放着的一个棺椁,棺盖打开,而一女子身着水绿色旗袍,半坐在棺椁旁。
“小姐!”秋月跪在地上,“秋月只是想为小姐分担一些……再说,他们就算把墓室翻个底朝天,也会找来这里。”
“也罢。”小姐陶敏站直了身子,绣花寿鞋无声地踩在坑洼不平的石地上。
“来者是客,原谅我没有茶款待二位,”陶敏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秋月,把这里所有的灯都点上。”
秋月应下,转身点亮了墓室里所有的长明灯,而此刻二人才发现,这座墓室设计得竟是如此巧妙。
墓室呈圆形,唯一的出入口开在正中位置,弧形的墙壁上离地约一人高的长明灯一字排开,从入口的两侧一直延伸下去。入口正对着的墓室后侧上刻着人头龙身模样的石画,而石画的缝隙里涂满了火油。长明灯延伸到石画两侧终止,但长明灯上的火焰点燃了缝隙里的火油,霎时间,整个石画熊熊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阴暗的墓室。
秋月点了灯缓缓退下。陶敏背对着火光,半倚在棺椁上,修长的腿自然弯曲。明灭火光的映衬下,她的侧脸勾勒出好看轮廓线,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眼神中的清明在阴影下显得尤为清晰。
“夏济盈,你的魄在我身上。”陶敏直接了当道,“但是我不能给你。”
“因为与村民们的矛盾?”夏济盈道。
“我们并没有招惹人类,但他们却一口咬定是我们。”陶敏点了点头,“我需要你的魄来增强我的嗅觉,以此来判断那些进攻者的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很好办,”谷雨道,“我来施法,你可以带着你的丫鬟们离开这里,或者干脆转世投胎。”
“那些村民不止针对我们,他们想把这片都毁掉。”陶敏眼神坚定,“这里对我来说意义很大。”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出嫁了以后却从来没回过这里,从爹娘五十大寿,幼弟成亲,再到后来爹娘相继离世,我都被困在了婆家动弹不得,”陶敏幽幽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懊悔嫁了不良人,我只是在人生的后三十年里无限地思念这片土地,等我好不容易回来,却发现这边世事变迁。”
“这里原先是一个富贵的镇子,没有山,但现在却荒芜了起来。这里原先有一条清澈的河流,但如今河流改道得一点影子也不剩。”陶敏道,“原来我家就住在这山底的某处,现在也找不见了。”
“所以你是想维护这片土地,不让村民毁坏?”夏济盈思索道,“我们从村民那边了解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有什么人故意误导愚钝的村民,将矛头转向这里。”
“我无法离开这个墓室,弄清那些村民突然暴动的原因,所以做一个交易吧,”陶敏道,“如果你能让那些村民改变心意,你就能拿回属于你的魄,如何?”
“成交。”夏济盈点头道。
从墓室里出来,下山回到屋里,已经过了大半夜。此刻夏济盈毫无睡意,她满脑子想得都是老王口中的得道高人。
“还不睡?”谷雨关好窗,看着坐在床边的夏济盈道。
“睡什么啊睡,这么多事儿,孟孟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夏济盈愤愤地锤了锤被。
“不应该啊……”谷雨小声嘟囔道。
“谷雨,你说那个得道高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夏济盈皱眉道。
“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谷雨撇嘴道,“一团大麻烦。”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夏济盈道。
“高人倒不知道是不是,但估计会点小法术,把这些村民骗得团团转。”谷雨道,“躺下睡吧,我帮你关灯。”
“不行,睡不着了,”夏济盈起身道,“反正那破高人住的也不远,之前老王也指过,我看看去。”
“我的祖宗诶!”谷雨一把拽住她,“您老能不能歇歇?”
“说不定孟孟也睡不着去找那个破高人了呢?”夏济盈循循善诱道,“难道你不想确认一下你主人在哪里?”
“……”谷雨有点小心动。
所以最后,谷雨还是被夏济盈拖到了那座很装逼的山上的小屋附近。
还没等靠近,似有似无的声音宛如猫爪一般挠人心肺,高高低低,婉转回肠……
但却他妈是个男声。
“卧槽,发生了什么?”
夏济盈和谷雨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的惊讶如出一辙。
二人悄悄溜过去。薄薄的纸窗上倒映着模糊的人影,互相交缠,紧密相拥。
夏济盈轻轻将纸窗戳开一个洞,透过那洞口往里面望去,她的身子猛然一僵。
“我也要看看,你让让啊喂!”谷雨低声道。
夏济盈瞪大了眼睛。
那人脸上带着她常见的笑容,温和而魅力,然而此刻,这个笑容却不是给她的。柔媚的少年攀上他的腰,青葱的手指顺着腰线若有若无地滑下,缱绻地宛如斩不断的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