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时之冕》魔餍

72、第七十章

　　艾尔·巴弗兰从出生起就跟他身边的其他人不同。尽管他是一个农夫的后代，祖上也是默默无名之辈。但显然有某种当时人们所不了解的原因使得他跃出平凡。有一些后世学者声称是由于当时的苏比斯地区人口流动过于缓慢，导致近亲婚配在当地颇为盛行，这种情况一方面造成当地的苏比斯人愈发愚笨、患病几率提高，另一方面却也使得一些奇怪的在当今被称之为“天才”人物诞生。（这种说法被相当一部分人质疑）

　　然而无论如何，艾尔大帝显然具有某种天赋或者说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这是后来研究他生平的学者都一致认同的。

　　但在当时没有人认为这个农夫家的小儿子会有什么出息。他在农事上兴致缺缺，常常偷懒，所以常被周围的人认为是游手好闲之徒，连他自己的家人也不喜爱他，在他父亲也是他堂舅的老艾尔·巴弗兰去世之后，他便被他的哥哥赶出了家。据说十四岁小艾尔拎着一袋发青了的马铃薯就离开了家乡。

　　这倒是正中了他的心意。他一直被束缚在小镇，老早就想出门闯荡，只是老头子一直不同意，发誓他要跑就打断他的腿。

　　在他的那个年代，尚流传着一种“小镇外面都是食人妖”的说法。

　　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艾尔这一段早期的游历生涯一直不被人们所知，可考证的资料太少，人们最终只能将一切发生的时间定位在上古1374年春。

　　在那时，红丹大陆北面岸边的坚冰还未完全融化，捕渔活动几乎全部停止，洋流暂时还未给人们带来鱼货，呼啸的寒风也提醒着大家最好不要出门。

　　在这静谧的春冬之季，海港小城摩嘉里却发生了一件震惊几近整个北海岸的恐怖事件。

　　彼时艾尔腰里还系着从家里出来时装土豆的袋子，到如今沉甸甸的，远比出门时沉得多。

　　离摩嘉里最近的省会是北风省的伯滨市，这是一座海港城市，是北方海岸最重要的贸易枢纽。

　　二十四岁的艾尔·巴弗兰留着蓄了好几年的胡子走进了伯滨市市中心的“点儿背”酒馆。

　　像那些风尘仆仆的外地人一样，带着一身灰就坐在了吧台前，灰色的斗篷并不显眼，无论是再怎么好的布料只要经过野外，就注定要落满灰尘。即便是法师也要经受大自然给予的磨砺。

　　开始谁也没有注意他。

　　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座小城摩嘉里上，连窃贼和流氓也不例外。

　　阴影里低声谈论着那座小城。在半年前，摩嘉里附近的海域突然被一种古怪的白雾所笼罩，那时候本是捕鱼的旺季，但在几个渔夫误入白雾所在的区域失踪之后，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

　　浓雾范围自海面向南面延伸，说它非常古怪，是因为它几乎是有目的性的向摩嘉里，也是人类的位置推进。它就像是某种活体，具有自己的意志。

　　摩嘉里的城镇长官在失踪事件发生之后就派了一小队卫兵，然而同最早失踪的渔夫一样，他们一去无踪，事实上不仅仅是他们，随着白雾的蔓延，它所笼罩的地方，那里的人再也不曾出来。人们既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它。

　　这是他们最大的恐惧。

　　那白雾的延伸其实很缓慢，用了足足三个月才将摩嘉里完全覆盖，然而就是因为它这种缓慢推进，使得当地人在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始作俑者就是它。他们一开始并不相信失踪事件是由天气现象导致的，它在最初只被认为是一个辅助因素，最早的传言是关于一个海上恶魔，它从雾中来，吞食人类；后来则演变成于雾天出没的杀人狂魔。

　　无论是超自然现象还是反社会杀人魔，人们都没想到那作为背景的浓雾才是主因。因为他们有些人并不是没进去过雾里，他们也安全地出来了，尽管他们在里面活动的时间并不长。

　　直到大半个摩嘉里陷入那雾里之后，他们才隐隐约约猜到或许导致一切发生的并不是某个令人厌恶或凶恶的个体，而是那恐怖的天气本身。

　　最近涌入摩嘉里的许多外地人就是为此而来的。

　　据闻连部分古神也听说了此事，不过他们是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镇就从神山上下来的。

　　从摩嘉里“逃”出来的镇民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他们在各种由自己头脑思索出来的恐怖情节中生活了几个月，才终于决心放弃家园，寻找一种新的生活。

　　伯滨市的市长自然不会相信这些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镇民们的各种不同版本的猜测，他和摩嘉里的城镇长官一样，选择派人去调查，但他意识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可能并不仅仅是他手中的力量就可以解决的，那白雾如果再扩张下去或许几年后伯滨市也不复存在。因此高额的赏金成为近期自由佣兵、游侠、法师、冒险者被吸引来此地的原因。

　　吧台上留下了一块金子。

　　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阴影中开始窃窃私语，人们都在打听这个陌生人的身份。

　　这不是艾尔第一次这么大方。

　　在过去七天里，他出手阔绰，动辄就向服务他的人撒出他的财富，人们偷偷盯着他那个曾用来装土豆的老破口袋，嫉妒和贪婪的小眼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不是没有人打过那口袋的主意，然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外地人身上似乎有某种幸运之神光顾，总是能避过盗贼的行动。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虽然伯滨市市内最近由于大量外地人的涌入而高度戒备，但还是有些人并不完全惧怕城市卫队的厉害。

　　人们等着看艾尔身上的惨剧。

　　在这个情况下，艾尔终于借酒吧老板之口开始寻找他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