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啦！》木与杉子

2、二、一巴掌

　　卿未墨刚准备迈步进屋，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好看的眉又微微皱了皱。

　　这个凡人身上全是血腥。

　　卿未墨自然不能容忍任何脏东西出现在自己的居室，他轻轻低吟了几声，瞬间，女子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服饰上的大片血迹刹那化作血雾，飘散在院落中，随风而逝。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女子进了屋，顺手将她扔到床榻上，那女子似乎是被扔得生疼，无意识地手脚缩成一团，双眼紧闭，黛眉皱得极紧。

　　卿未墨洗了洗手，又坐到床榻边，伸出棱骨分明的手，毫不客气地捏住女子精致的下巴，细细端详起来——原本鲜血覆盖了她的半脸，看不真切，如今褪去那抹血污，倒是显出她的面容来，肤如凝脂，黛眉似墨，明艳而精致，若是从凡人的世俗角度来看，当真是个美人。

　　不过，上自碧落下到黄泉，卿未墨见美人见多了，自然也没当回事。他的眸光落在她眉心的红石上，屋外的月光洒落入室，红石反折出深幽的光，似是狠厉的警告。

　　卿未墨丝毫不放在心上，伸手抚上她眉心的红石，这次他不再大意，灌了八分神力，企图将红石剥离出她体内。瞬间，自她眉心折出极红的光，不断放大，连带整个房屋都震动起来，像是要与卿未墨拼个你死我活。

　　女子似是疼得厉害，蜷缩一团，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呻|吟起来，卿未墨收回神力，笑得冷淡，这凶兽如此抵抗，想来红石必是荒魂的容器。

　　若是取下，凶兽活不成，这个凡人亦没命——那可就没意思了。

　　他松手，好整以暇地理了理青长衫，薄凉又恶质地启唇：“我暂且不取红石，但你也别想化形，这个凡人还有点用，我先留她一条命，看是你赢还是我赢。”

　　这一夜，豆沙过得提心吊胆。

　　早起顶着黑眼圈，他颤抖地跑到卿未墨屋外叫唤：“师师……父，您还没死吧？”

　　卿未墨起身开门，还是穿着那件极薄的青长衫，青丝长而微乱，一副懒散的样子：“去打盆水来，那个凡人要醒了。”

　　豆沙以为凶兽要化形了，吓得根本不敢靠近半边，打了水来就再门外探头看，生怕那姑娘醒过来就咬他一口。

　　卿未墨伸手将水画符，打入女子眉心，瞬间，女子睁眼，眸光无神。他又捏住她的下巴，将一碟血灌入她的口中。

　　豆沙闻出不对劲，哭丧着摸后脑勺：“师父，您又作死了，把自己的血灌给她喝，万一她真被那只凶兽吞下肚，您不是又要反噬了吗！”

　　卿未墨没理他，仍捏着女子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动静，瞬间，女子慢慢回神，眸光渐渐有了光彩。

　　——啪。

　　卿未墨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她一巴掌。

　　豆沙也懵逼了。

　　“放肆！”那女子先打了他一巴掌，又立刻拍掉他的手，黛眉紧皱，虽虚弱，却仍挣扎起身，苍白的玉容浮现出愠怒的红晕，“登徒子！混账！”

　　豆沙僵硬地瞥了一眼自家师父，卿未墨已经全然黑了脸，衬得脸上那五个红指印更明显。他连忙替自家师父叫屈：“小姐姐，你这就是颠倒黑白了，轻薄你的是我师父……啊呸，不是，我师父没有轻薄你，他这是在救你，刚救完就挨了你一巴掌，你不能倒打一耙是吧？”

　　无兮虚弱地挺直身板，费力支撑起意识，堵在她眼面前的是个男童，看上去才不过八九岁，小而圆胖，护着身后方才轻薄她的男子。她不敢掉以轻心，反手伸进华贵的服饰，摸到藏于身后的匕首，面容白玉又透了点愠怒的红，好似一只困兽，戒备地望着两人。

　　卿未墨怒极反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想死的话，出门右拐，取你命的人还在乱葬岗上游荡。”

　　无兮脸色瞬间煞白，手紧紧握着匕首，明眸冷冷地盯着他。

　　豆沙觉得这个凶兽姑娘眼神格外凶残，似乎分分钟就想咬上他师父一口，背后更加发凉，赶紧开溜：“师父，我看她是饿了，我去煮碗白面给她吃。”

　　他脚底抹油，留下两人在屋里剑拔弩张。

　　无兮紧握着藏于身后的匕首，死盯着卿未墨，意识却不由自主地逐渐涣散，眼前卿未墨的身影化成了几重，一阵阵的混沌席卷她的全身，似乎要拖她进入无尽黑暗。

　　恍惚间，深冬的冷风从半开的窗户中吹来，吹得她浑身发颤。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个府邸，可外面却又太安静，静得好像只剩下他们三个，再无任何人。

　　她没有死。
　　可它曾说过，她昨夜应死。

　　混沌间，一股热气忽而欺上来，她混乱的脑中警钟大作，正要抽出匕首，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按住——仅仅瞬间，卿未墨旁若无人地坐到床榻边，俯身欺上，逼得她紧贴床幔，受困于他的胸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