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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背不弃 ...

  •   寒冬已逝,冰雪初融,黎江边上也热闹了起来,独坐垂钓者,水上泛舟者、唱曲嬉戏者,比比皆是。

      因黎国民风开放,所以其中也不乏盛装而来的女子。

      至于她们来此的目的,怕不是那盈盈的江水,也不是为了踏春,而是为了江畔那四位垂钓的公子。

      绕不过两柱香的时间,那西郡的陆宏展便坐不住了,倒不是因为对岸那些不住向这望来的目光,只是这鱼儿也太精明了些,偷吃去了他的鱼饵却没有上钩。再看看旁边静坐的几位,徐离严和柳景铮倒也罢了,不知为何向来不爱附庸风雅的曲奉书今天也十分的坐得住。

      “喂,曲奉书,你也早早放弃吧!要说诗词歌赋你些许胜过他们二人,单论这垂钓,咱们是万万比不过这俩家伙有耐性,你就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陆宏展,快些闭上你那臭嘴,看大爷不用鱼尾巴甩死你。”自从三年前四人在宫中分离之后,就再也没有聚齐过,若不是此次徐离回黎城授衔,还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黎国建国之后共分为五郡,东西南北四郡和中郡黎城,以来已有二百六十年的历史。

      中郡黎城,承南启北,呼东应西,南扶徐离,北望关陇,据五郡之要位,扼曲徐柳陆之要冲,人称“四郡腹地”,也是黎国的国都所在。

      北郡也称关陇,往北有辛夷和林素两国,素有“居黎江之上游,控辛夷之肘腋,制林素之喉吭,通黎国之声势的”称号,近年由于辛夷、林素两国不断在边境制造事端,此地作为军事关卡显得尤为重要。

      皇室为柳氏,所以兵城北郡历来由柳氏子孙掌控,而四人之中的柳景铮正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儿,下任的北郡郡王。

      要说一个国家的命脉所在,兵力若为首的话,那财力自然就排在其后。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多时候,钱财甚至要盛过兵力,没有钱就没有军粮和军饷,就不能打仗。

      南郡就是黎国的后国库,向来有“上流门户,北通中都,西临陆离,南遮吴苏,东接曲离”之称。

      此地交通便利,商户诸多,四季如春,繁华昌盛比之中郡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徐离氏,是存续三百多年的名门姓氏,甚至比当今王室柳离氏更有名望。不过自从黎国建国以来,子嗣渐少,徐离严之父徐离靖已是徐离氏的第三脉单传。

      东郡由曲氏掌管,此郡可谓是黎国的文化之都,名胜古玩,响曲绝唱,数不胜数。

      西郡郡主为陆氏,此郡土壤肥沃,人勤地勤,南郡的许多商户多在此地采买原料。但若说此地最富盛名的,还要说吃喝二字,煎炒烹炸手到擒来,饕餮小吃各类都有,皇宫的御厨大都来自这里。

      待沉默、沉语二人收好鱼竿,已是无限近黄昏之时,徐离严拂了拂衣袖,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陆宏展频频瘪嘴,要说几人中最爱干净、毛事最多的人一定非徐离严莫属。想到这里,陆离展望了望走在前面的柳景铮,思慎着该如何开口,喉咙几次翻滚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好作罢。

      四人此次为奉召回黎城,不可避免的要住在宫里。虽然都在宫里“小住”过六年,还是觉得十分的不习惯,到处都是眼线,到处都是戏子。

      当时为了读书方便,都安排在折桂苑,院子倒是不小,四人也按照郡名被分别安排在东西南北阁,总的说来几人住的并不远,待陆宏展带来的厨娘把鱼蒸好,几人也都收拾妥当过来西阁。

      曲奉书摇着手中的折扇,刚过垂花门就开始嚷嚷:“要说这做鱼,谁都比不上阿展家的,在东边我都闻见了香味,没有收拾妥当就被勾了过来。”

      人还没坐下,曲奉书就要举筷,陆宏展一把将他的胳膊挥开,说道:“虽然你说了大实话,可是也要先把筷子放下,光吃鱼多俗啊。咱要为这久别重逢之后的首宴定个名头”

      美食在眼前不能即可享用,曲奉书很是不满:“怎么?你这吃货也要来这附庸风雅一回?”

      陆宏展白了他一眼,转身看向不说话的那俩人:“懒得理你,阿严,阿铮,你看咱们称'归和宴'如何?”

      四人皆是极为通透明达之人,陆离展这‘归和’字之意也都立即领悟过来,曲奉书对着陆宏展眨了一下眼睛,很是佩服他的勇气来着。

      “难得阿展这次来的时候把脑子也带来了,这个名字来的很是不错,一词多意。我看你俩也别干坐着了,眼线都不在,演戏也没有观众了。”

      四人为同岁,九岁那样被一同接近宫中学习教导,归来仍是十分和睦。

      皇上将他们招来,的真正目的不失为三:一是抓着各郡的少郡主,即为人质,防着四郡郡主有异心。

      二为监视引导,小小年纪离家千里,与父母的感情渐渐疏离,对皇室的感情却不断加深,容易以后的控制。

      三是为了制造竞争,离间几人的关系。皇上怕几人若日后联合起来会动了国本,特别是徐离严和柳景铮,一个腰缠万贯,一个手握重兵。

      酒过三巡,不免谈起往日趣事。

      柳景铮想着之前的事,犹豫了几次还是举起酒杯,看着徐离严神色闪烁的说道:“阿严,当初是我不对,不该偷看你洗澡,在这向你赔罪。”

      陆宏展和曲奉书面面相觑,他们当真没有见过桀骜不逊的柳景铮有过如此别扭的时候,当年大殿核考得时候也不见他如此紧张,话都说不利索。

      徐离严也知此事不可过分纠着,当年柳景铮没有揭发她,日后也定然不会。六年的朝夕相处,徐离严还是信得过他,当初动手也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想到此处,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曲奉书看别扭一天的二人终于将话说开,开心的与陆宏展合掌相击,而后也举着酒杯站起:“兄弟们久别重逢,皆大欢喜,让我们共饮此杯,来日不管何事,我们兄弟不背不弃,我曲奉书。”

      “我陆宏展,不背不弃!”

      “我柳景铮,不背不弃!”

      “我徐离严,不背不弃!”

      为了掩人耳目,不留话柄,他们几人三年来从未相聚。此次再见,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讲,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男人之间叙说离愁多少有点矫情,便只有喝着陆宏展带来的泯酒,谈论今天江边哪个姑娘最漂亮,比谁收到了更多的手绢。没办法,他们已经比习惯了,什么事儿都想分个高下出来。

      月上中空,曲奉书搭着柳景铮的肩头摇摇晃晃的往东阁走。

      “我说兄弟,你当年被阿严打得那么惨不忍睹,到底是看见了什么啊?阿严,阿严他跟我们长的不一样吗?”柳景铮的眼睛像及了他的母妃,清澈明亮,让人转不开目光。

      “没,我什么都没看见,”柳景铮推开了曲奉书的脸,淡淡的说道。

      曲奉书看他言辞闪烁,就更加好奇了,忍不住撺掇道:“那他为什么追着你打?气的你母妃在大殿上都要请皇上下旨挥军南上了,你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这岂不是太亏了!要不要不我今天和你一起再去看一次?”男人之间相互看个洗澡有什么奇怪的。

      柳景铮领着已经走不成路,还要去偷看别人洗澡的曲奉书,嘴里骂了句斯文败类,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真该一脚踹死他。

      沉语伺候好徐离严洗漱完毕,就小心的收拾好东西退了出去。

      徐离严看着镜中人的脸庞,觉得陌生不已,白天脸上涂有特殊的物质,面色虽不如现在的白嫩细滑,她倒是看习惯了。十三年了,自己已经做了十三年的徐离严,已经忘记了谁是徐离语。

      徐离氏到她父亲这代,已经是三脉单传,所以当御医说母亲怀了双生儿的时候,父亲兴奋不已。这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终于可以有两个孩子了,可是心里又都不免担心。

      五岁那年,她的哥哥,真正的徐离严不慎感染怪病,父母不得已对外宣称‘爱女徐离语已夭折’。哥哥被带走的当晚,父母命她去往宗祠,跪地宣誓。

      此生愿替徐离严完成祖命,一生效忠皇室。

      五岁的她并不知道那一句话所代表的分量,只是觉得是她害了哥哥,做这些是她应该的。从此之后,她就成了徐离严,苦练武术,勤学功课,在皇宫学习的六年,更是把她磨练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战士,单从外表来看,已无半点女子之气。

      若说她最怕的地方,就是这皇宫,扮作男子,在南郡相对来说是很安全的,可是在宫中却大不相同,稍有不慎赔上的就是整个南郡。

      皇室虽然依赖于徐离氏的人脉和财力,可是忌惮却远远超过于此。若论为何徐离氏能在改朝换代后仍得以生存,并保持着祖先的荣耀,不仅仅是因为当初的誓言,还有他们的不可替代。

      徐离若倒,江山必亡!

      可想而知,六年的皇宫生活她过得有多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曾熟睡过。

      除此之外,她在宫中不多言语,不赤上身,不与人共浴,甚至不喜人触碰。在外人看来,这是徐离氏的高贵所在,亦或是毛病太多,可不管怎样,她终于熬到了学成离家的日子,所以前一晚,她、甚至沉默、沉语都有些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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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背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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