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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骑鱼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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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火,已经快要大学毕业的安加誉,“有幸”再一次坐进了只有寥寥数人的cet6考场当中。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错过这一次,她将永别这张证书。
该死的阅读理解读的她快要崩溃,为什么主人公要骑着鱼离开居住的城市,去到另一个时空耀武扬威?
她很意外她读懂了,如果理解没错的话,这篇阅读的确是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另一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安加誉咬着笔头看向窗外,天空蓝的不像话,有点儿刺眼。
她妄想着只要一直这么看着天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考场里,从而结束这一场煎熬的考试。
但妄想始终是假的,她不得不闷着头答题,心脏持续突突突地跳着,她感觉快要心梗了。
就在这时,监考老师突兀地宣布考试只剩十五分钟了。
她把卷子前后翻了翻,看着后几页大面积的空白,她只觉脑袋一阵晕眩。
她不受控地咬了咬笔头,该死的,竟然真的把笔头咬掉了,她不得不换一根,慌乱中她把文具袋里的东西洒落了一地,她俯身去捡,刚好瞥见前面的男生已经把答题卡涂完了。
陡然间,她心生一计,非常时刻,总是需要一些非常手段的。
她从桌子下面抬脚踢了踢那男生的凳子,只见男生身体一僵,已经意识到后面的骚扰信号。
加誉又喜又惶恐,等着他回头。
谁知,男孩儿镇静了一下,继续低头检查答题卡,根本没有回头。
安加誉急了,瞅着监考老师到前面去了,她出溜身子向前,再次踢他的凳子,却因为这一脚踢的过高,直接踢到了他的屁股上!
她也一惊,尴尬而小心翼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男孩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带着背部都挺直了,看来是生气了,但加誉不在乎,只要他能回头,她就有机会用她那人畜无害的小可怜眼神打动他,然后求他帮助自己。
可人算不如天算,那男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干脆将凳子往前挪了一大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加誉撇撇嘴,失望透顶。
监考老师也真是会添乱,再次宣布还剩五分钟,居然还鼓励大家提前交卷。
一时间,哗啦啦的交卷声,还有不断提前离场的身影,让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
加誉感觉自己要疯了,骂骂咧咧数落着前面男生的不是,同时忙着左顾右盼,手里又在慌乱地随便填着答题卡,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下考的铃声很快响起,像一道惊雷霹进了她的脑袋,将她的意识劈的四分五裂,加誉感觉脑袋开始发晕,眼前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骑着鱼的女孩儿正冲她招手。
她迷梦着双眼,清楚地听到心脏骤减的跳动,越来越慢,而她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新换的铅笔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铅芯着地,迸溅了一半出去,她的手指没了知觉。
加誉的意识已无法自控,她跟着那个骑鱼的女孩儿越走越远,她努力想看清她的样子,却怎么也跟不上她的速度,只能隐约看到大鱼脊背上那女孩儿明晃晃的背影。
继而,她感觉浑身困乏无力,只想趴在桌上静静地睡一觉。
触碰试卷时冰冷的触觉传到了她的大脑,她知道她的脸已紧紧贴在了试卷上无法抬起,迎接她的就是那篇题目为《骑鱼》的阅读理解。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到那女孩儿正回头冲她笑。
你笑什么?
她想问她,却没有力气张开嘴巴,一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
“喂,你没事吧?”安加誉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是个男声。
天哪,她仅存的意识让她知道,前面的那个男孩儿回头了!
可为什么她看不见他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骑鱼的那个女孩儿在一片蒙蒙白雾中向她伸出了手,小手一直递到了她的眼前,仿佛有某种魔力召唤,这像是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安加誉很配合,不自主地就接受了。
“你没事吧?”还是那男生的声音,只可惜听起来很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安加誉很混乱,也很疲惫,她想尽快解脱,不想再分辨了,她干脆一把握住了那女孩儿的手。
就这么一瞬间的选择,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能量使她轻松跃上了鱼脊,大鱼一甩尾,前面越发混沌,他们径直闯入了一片花白的领域,而那个男声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耳边。
等她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她的五官正被灌着水,她就快要窒息过去了。
烈日当空,她在湍急的河水中挣扎,她不会水,只能四肢并用,胡乱扑腾,而那条引她进入河道的大鱼早已失去了踪影。
她的出水是以飞天的姿势,在平静的河面上制造出了爆破炸裂般的炫酷效果。
加誉紧闭双目,感觉被什么东西吊起,面部划破疾驰的水面,五官早已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刹那注满了河水。
她的双手死死拽着一根滑溜溜且极细的绳子,就这么随着绳子的摆动从河水中一跃而出,跟着惯性先来了个空中不知道多少度的转体,然后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前扑姿势重重摔在了河滩上。
“哎呦,我的妈呀!”她呻.吟着爬起,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只是尚未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就被身后传来的响动夺去了注意力。
一个脑袋光溜溜的少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左手提着一个塑料桶,右手握着一根长长的鱼竿,竿头着地,缠在上面的鱼线已经崩断了。
正是傍晚时分,他的脸隐藏在逆光之中,看不清样貌。
安加誉咳嗽了两声,用手拨开额前湿漉漉的刘海,突然感觉心脏猛抽了一下,她疼的呲了一声,按住胸口,低下了头。
“你可真本事啊,直接从河里飞出来了,你谁啊?”男生放下手中的东西,蹲到了她面前,好奇地盯着她。
“你这小孩儿……去……去别处玩儿。”安加誉嗓子眼疼,心脏也疼,动一动浑身都疼,这小鬼不说帮帮她,还看热闹,她可没力气跟他废话。
“嘿,你说谁小孩儿呢?我钓鱼钓的好好的,你莫名其妙扯断了我的鱼线,放走了我的鱼,我没找你事儿,你还到有理了?”男生很不爽,三下五除二就将缠在她胳膊上的鱼线给解开了,拎着在她眼前晃了晃,“看见没有,证据确凿。”
安加誉浑身发抖,但还是使出全力拨开他的手,“我没做过,凭什么要我认?”她据理力争,在地上翻转了一下身体,集中全身的力气爬了起来,然而脚下无力,她连站都站不稳,脑袋一阵阵晕眩。
“你想走?”男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咱们事儿还没说完呢?你是河西村来的吧?”
“什么河西河东的?”安加誉往四周看了看,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她瞠目结舌,这是她小时候生活过的乡村,她的外婆就住在这条河的上游,那里有一大片空地,外婆家宽敞而漂亮的老宅院就座落在那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电光火石间,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明明是在考场上的呀!
“鱼……大鱼……”她喃喃自语,出水之前的记忆模糊的不成样子,令她无法拼凑出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鱼!哼!你终于承认放跑了我的鱼!你知不知道我守了那么多天,就等它了!都是因为你,现在让它给跑了,你拿什么赔我?”男生很气愤,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安加誉脑子里乱成一团,他喋喋不休地声讨她,但她全都听不见了,那些话仿佛全都变成单个的字符在她眼前跳舞,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而男生的嘴巴快速地一张一合,像念紧箍咒的唐僧,突然,她的眼皮猛地一抽,不受控地翻了白眼,身体直直往后倒去。
男生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扶住,“喂!喂!喂!你别装死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逆光变成了红光,她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奈何寻不到根源。
很快,她隐约听到,除了男生着急而略带慌张的叫声外,从远处又夹杂进来别的声音。
“加誉!我的加誉呦!你这是怎么了啊?”这是慈祥老者的声音,她认得,是她的外婆。
不对呀,外婆都过世好多年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再见到她呢?
这是梦吧,但这也太真实了吧?
还有……我得交卷了呀,再做梦下去,这回我又得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