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影术》猫曰

4、地府之行

　　简阳赶快用影子遮盖了自己的气息和踪迹。但是突然出现的强大阴气还是引起了鬼差们的注意，几个鬼差到这边巡视了一圈，又把站在这附近的几个灵魂检查了一遍才离去。
　　简阳把自己藏在已经消失很久的第九影中——人的九影平时各有其位，自从第九位影神消失后，第九影缺乏管理也就不知所踪。近千年来每个人的第九影的位置都空了出来，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空间。对于修习九影术的人来说，第九个影子的空位成了藏东西的绝佳空间。大约是一百年前，简阳才悟出来可以把自己藏在第九影之中，达到隐形效果。
　　九影术算是信仰类的修行。
　　不懂行的人都以为，道术分为修身和符咒两类。但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道术借助于信仰的力量。最简单的比如日游的随从，个个法力强大，但是他们的发力来源于对日游的依附。其他天界冥界大官的随从们也是如此。符咒的使用主要凭借记忆和经验，尤其近几百年来很少有原创作品的出现，所以在修道界中渐渐被视为辅助的法术。再加上接触和修习什么样的符咒，买不买得起一些工具和素材很大程度上凭借的是修道者的出身和财力，因此再厉害的使用符咒的修道人，如果不是自己有原创作品，基本上都是低调享福，很少有人会拿使用符咒来攀比炫耀。
　　九影术的地位就比较尴尬了。九影术算是信仰九位影神的法术。但是九影神都神出鬼没的，谈不上发展什么信众，修习九影术的人和九影神之间并没什么羁绊，也从不谈什么信仰。而且影子这东西，属于光芒之下的黑暗，总让很多人下意识觉得有点阴森，和很多阴暗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有部分极端的修道者甚至将九影神归类于邪神，将九影术归类于邪术。这也是简阳修习九影术近千年却一直低调的原因之一，因为修习九影术的人经常处于修道者争论的风口浪尖，总体来讲，不受欢迎。
　　九影术没有什么修行指南，也没有其它类功法的修行者经常举办的交流大会，全靠修行者增加自身的阴气养影子的同时，自己领悟和开创对影子的新用法。简阳并不知道自己对九影术的掌握算是个什么水平。
　　简阳用一至八重影子遮挡自己的气息，用第九重影子遮挡自己的形体。现在的他的视野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不影响视物，嗅觉，听觉，别人却寻不到他的踪迹。
　　这是审判公堂。专门对阳界新来的魂魄进行审判的地方。
　　今天坐在上面的只是一个值班官差。
　　“我名叫唐春连，是……”跪在公堂上的妇人战战兢兢，现在的很多人到死都没想到真的有地狱的存在。
　　“你生平多嘴多舌，最爱搬弄是非，我判你去拔舌地狱受刑，用铁钳夹住舌头，拉长而不使折断，将长舌绑于铁树风干，让你见见自己的长舌。”
　　夫人跪地求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念你曾经多舌是出于好意，虽然好意办坏事，但毕竟曾善念一闪，遂将你受苦二百年折成一百年，受刑一百年便可转世投胎。”
　　妇人也算明白人，哭一哭也没再多嘴求饶，被两个黑衣阴差夹着，消失在原地。
　　“下一个。”
　　看到前面人的审判，后面一个个都吓得不轻。生而为人，哪有至善之说？多半都有过大大小小的罪孽。
　　但是这小官也算赏罚分明，功过相抵，以武恫人，以法服人。
　　“下一个是何人？”
　　一个身姿挺拔的人缓缓走到公堂中央，短短的头发，衣着灰暗破烂，身上是颠沛流离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在鬼差面前竟然不知下跪。
　　“来者何人？”
　　幽魂们开始窃窃私语，小官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简阳却认出了那个人。
　　没有了之前的张扬的神采，他的眼神呆滞，面色迷茫。
　　杜炎天，那个在简阳的注视下被子弹夺取生命的人，那个曾向自己流露出善意的人。
　　本来准备离开的简阳停下脚步决定再看看。

　　阴差一棍子打在他的腿上，他才最终跪下。小官看着跪在下面痴痴呆呆的人也无奈，只好连同两个鬼差翻阅厚厚的生死簿子，许久才出声：“你叫杜炎天，是华夏华北杜氏家族新一代的长子，也是杜家最后一脉香火。杜氏自古作恶多端，壮大家族，多行不义必自毙，还害了自己的子孙……你死后杜氏一脉也将灭亡。”
　　杜炎天好像完全没有在听。
　　小官无奈，必须按照流程宣读被审判人一生功过：“你也曾多行不义，从小欺凌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有□□之实……后来欺凌同学，掠夺他人财务……”
　　周围的幽魂们都发出了嘘声，有些戾气重一点的甚至蠢蠢欲动想上前撕咬杜炎天的灵魂，被鬼差镇住后发出惨叫和不服管教的尖笑。
　　小官敲了敲惊堂木：“杜炎天，你可认罪？”
　　杜炎天还是静默地跪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就有点难倒小官了，他的职责就是按流程办事，宣读一下生平，对应地宣判一下赏罚……这种闷葫芦灵魂还是他当差几百年头一次遇到。
　　“呃，来人，犯人拒不认错，上刑！”
　　小官走的也是法律流程。
　　一个鬼差走上前，拿手中尖头铁棍一样的东西刺入跪在地上的杜炎天的脚踝，顿时那里皮开肉绽。
　　其实死去的人已经没有皮肉之说，这些呈现出来的都是幻象，为了给还留有世间肉胎观念的人施以心灵上的威吓。那些疼痛是直接施加在灵魂上的。而施加在灵魂上的痛苦远比肉身更深。
　　杜炎天惨叫挣扎，伤口反被那根棍子撕扯得更加惨不忍睹。周围的魂魄们有的恐惧尖叫，有的不忍看捂眼，也有的大概活着的时候就是胆大心恶之人，看的津津有味。
　　另一个鬼差用锁魂钩从杜炎天的肋骨刺入，他像是突然被定身一般，动弹不得，只能本能地因为剧痛而叫喊，凄厉的喊叫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厅堂。
　　“秦广王到！”
　　一声呼喝响起，一众鬼差连同上面坐的小官一并下跪行礼，所有的魂魄在威压之下都匍匐在地上颤抖呻吟，有的甚至本能地痛哭悔过。
　　十殿阎罗之首秦广王，主管人间生死并对刚下地府的鬼魂进行审判，衡量功过赏罚。后面几位阎罗王都要根据他的判决施以惩戒。
　　就连被包裹在八重影子之中的简阳也隐隐感觉到他的威压。
　　秦广王的登场并不是想象中的风风火火。事实上，整个场面都诡异极了。
　　所有的地府人员都跪在地上，手和膝盖缩在一起，上身却压得很低很低，动作整齐划一，纹丝不动，像是崇尚巫流的艺术家雕刻出的石俑。
　　魂魄们姿态倒是万千，却无一例外地被压在地上，像是古时闹瘟疫时被堆在城外的尸体，如果忽略掉那颤抖呻吟嚎哭。
　　周围人都变低了，简阳的视野一下子好了起来。
　　远处的黑暗里，隐隐有诡异的光点慢慢向这边移动。
　　慢到看起来几乎是静止的。但是威压不断成倍增长让简阳确定了那些冷光是在靠近。
　　简阳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渐渐看清了那是八个黑纱侍者护着一座深红色的撵移来。
　　十殿阎王和十大阴差的侍者一律都是黑袍黑帽，面具遮脸，但是服饰面具略有不同区分了这些近侍跟着哪个主子。
　　日游是个很闷骚的人，经常穿白衣，但是白衣上布满了繁复妖冶的白丝绣花。他的侍者的黑服也一样，上面布满了黑丝绣的大朵大朵的花。
　　而秦广王的侍者的黑衣黑帽像是被什么内衬撑了起来，每个侍者都有平平的宽肩。帽子上方是平的，两边的纱被扯紧束在脖颈处，像是一个倒过来了三棱锥。
　　更奇特的是他们的面具。像是镜子一样，可以清晰映出四周的景物。
　　这面具不由地让人想起了秦广王的宝物，孽镜。传说中孽镜的具体位置无人可知，只知道没有秦广王的允许谁也找不到它。台高约有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书七个大字 : 孽镜台前无好人。鬼魂站在前面，镜子会演绎鬼魂一生的罪恶，好像一部无声电影。
　　简阳看到的渐渐靠近的冷光就是侍从们面具的倒影。
　　世间传闻，所有的鬼魂都需要到孽镜前观看自己一生的罪恶。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孽镜是秦广王的宝物，而在秦广王的观念里，人的罪恶都大同小异，而且路引上，生死簿上，三生石上都有大致记载，何苦动用他的宝贝？所以现在地府的功过赏罚就是现在这样，依据各渠道搜集来的只言片语，加上鬼魂自己的招供弄个大概便可。
　　因为秦广王一个人的怠工，处在第一殿的鬼差们工作翻倍，还专门有了搜集资料整理文书的官职。

　　八个近侍，四人在左右抬撵，四人在前后护驾。
　　护驾的四人持有长明灯，那光竟比他们的面具还要黯淡，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光像是凝固一般，不动分毫。
　　那四盏长明灯是由魂魄炼成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的魂魄，地府决定要将他们的魂魄彻底泯灭。但是由于他们的灵魂太过强大，只能放在秦广王身边日夜焚烧，少则数百年才烧尽一个灵魂。
　　撵四周围着的深红帷帐，质地厚重，垂感很强。简阳觉得那帷帐仿佛是流动的，像是稠稠的鲜血从帐顶留下，又渗入地下，不留痕迹。撵没有窗口，无法一窥秦广王真面目。这也是简阳第一次看到秦广王，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秦广王在十大王爷中的地位相当于日游在十大阴差中的地位。在对日游有了一定了解之后，简阳有点好奇这又是一位怎样的人物。
　　大殿内唯一状态正常的其实只有杜炎天。
　　他虽然失去了鬼差的禁锢，但是刚被折磨的脚踝十分痛苦。只见他侧躺在地上，浑身虚汗，意识混沌。
　　“一众下等官员，因何事惊动秦广王。”
　　秦广王的蒙面近侍训问到。大撵终于到了厅中央，摆正，落地。近侍的声音低沉浑厚，简阳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个蒙面人在说话。
　　“报，”台上的小官突然挺直身子，动作僵硬，面容混沌，如果刚才审案子时还有点人类的感觉，现在完全就是地府的傀儡，丝毫没有生气，“遇到不明身份的灵魂，按地府规章应由王爷亲自审理。”说完又僵硬地啪一声跪成刚才的姿势。
　　“可是地上之人？”
　　杜炎天在地上，被伤口折磨地动弹不得，却对秦广王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是。”即便只回一个字，小官也是刷地挺直又啪地跪倒。
　　寂静。但是简阳知道这是秦广王在和他的近侍用魂魄交流。
　　“此人灵魂不全，秦广王先将他收下，暂时不发往第二殿，待调查清楚再做定夺。”
　　语毕，那撵的帷帐像是活了过来，流动着向杜炎天蔓延，接触到杜炎天的一瞬间他发出了极为痛苦的惨叫，简阳从未想过杜炎天那样的人会发出那种哭号。
　　红色一寸一寸侵蚀着杜炎天，不断加剧他的痛苦。简阳见惯了生死和残暴，并没什么感觉，却仍旧挪不开视线。
　　他在猜测那粘稠的红色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差突然发言：“秦广王爷说，殿内有不干净的东西混了进来。”
　　话还没有说完，简阳还没有反应，一股强大到令人颤栗的力量突然爆发，向简阳这边袭来。
　　秦广王之前明显收敛了自己的威压，这一出手地面上瞬间有几个魂魄被震得飞散不见。
　　简阳本能地离地向后退去，惊出一身冷汗，却被那力量直直地压迫装在墙上。他慌忙启动九影术，强大的戾气让尚未使出全力的秦广王被逼退分毫，简阳趁机挣脱，却感觉体内的阴气被夺走一大块。突然感觉墙面有一处有气息的流动，他余光扫到那是一副巨大的壁画中不知什么角色的眼睛，狭长妖冶透露着不屑，他没有犹豫就向眼睛撞去。
　　秦广王感觉到那股力量猛地往墙上撞，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手中只有一股掠夺来的强大的阴气。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像是人类，也不可能是地府的东西，与妖魔兽的气息也不同……有着那么强大的阴气和戾气……排除绝对不可能的选项，难道是修道的人类？人类竟然可以把自己练成那副妖不妖魔不魔鬼不鬼的样子？
　　恶狠狠地握紧拳头，视线透过红色薄纱一样的东西看到四周跪地的鬼差，挣扎的魂魄，还有还有那个慢慢被自己的不死之红吞噬的那个灵魂残缺的人……
　　地府多年来按章办事，最近却怪事一件接一件，是不是意味着……世间又要不太平了？
　　“王爷。”近侍的声音传来。
　　松开手中的阴气，用一小缕不死之红困住它，收好。秦广王略微调整姿势，看着地上嘶哑地低吼着，几乎被红色包裹完毕的那个灵魂说：“告知鬼差，找回刚才几个被震散的魂魄。我们回去。”

　　简阳知道是日游帮了自己。
　　他又回到了之前那条处在黑夜的窄巷，白纸灯笼依旧缓缓地飘动。
　　之前结界的出口也是日游选定的。简阳不禁想日游是否有什么意图。日游心思很深，简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逃脱不了日游的算计。
　　简阳寻不到日游的气息，也没看到那只引路的小豹。
　　是让自己找路离开吗？这里是日游的结界，没有他的允许谁都离不开。
　　按照别人安排好的路走，却不知道对方的意图，又没有别的选择，这种感觉实在算不上好。但是简阳也没有别的办法。
　　自始至终都在日游的计里。
　　以简阳对日游的了解，说不定之前遇到白无常也是他直接或间接促成的，甚至自己提出借道的要求日游可能都猜到了。
　　这次虽然从日游手里换来了阴间货币，但是简阳估计也没什么时间去买自己想要的货物了。

　　简阳在巷子里走着，却总觉得巷子和之前不太一样。竟然有了“人气”。
　　两边的门窗多了起来，偶尔能听到嘻嘻的笑声，窗上可以看到里面活动的人的剪影。
　　只是那些剪影活动起来都很僵硬，像是民间的皮影戏或者木偶。有的是恋人共剪西窗烛，有的是合家吃团圆饭……每家每户都“活”得好不热闹。
　　简阳可不期待在这里能看到活物。他尽量放低自己的气息，在不知道里面那些是什么之前避免轻举妄动。
　　巷子长到看不见尽头。简阳催动功力，由自己的影子带着自己飞速前进，终于看到一个转弯，转到前面又是大同小异的巷子……直到飞到第六条巷子，简阳才摸出门道。
　　每个拐弯后，巷子都变化成一种独特的风格。比如说第一条巷子是欢乐和谐的气氛，第二条巷子则是寂静安宁，第三条巷子有种躁动的氛围，第四条像是巫流之人的居所，剪影都像是在祷告、施法，现在第五条巷子则有重阴郁的氛围，第六条巷子的影子都趴在窗前仿佛向外看……
　　影子……影子！
　　大胆地猜测一下……每条巷子里看到的都是影子，一二三，四五六……如果再往前，还有七八九条巷子，莫非日游创造的这个结界是在暗示人的九影？
　　而自己修行的正是九影术！
　　日游到底想暗示些什么？

　　日游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简阳一直觉得在他的眼里人就是不同的工具，全看对他而言用不用得到，用得顺不顺手。
　　这些年日游对自己还算不错，那么一定是他在自己身上有利可图。
　　自己以前觉得自己卖给他的那些恶灵还有阴气是日游所图的。但是那些东西虽然难搞到，却并非搞不到，日游花高出市场一倍的价格从自己这里购买，势必是在放长线掉大鱼。
　　现在简阳突然觉得，日游的大鱼和自己的九影术不无关系。
　　九影术在很多修道人看来，要不然是邪术，要不然就和以前的武林人看江湖戏法似的，是不入流，得不偿失的一种小把戏。偏偏简阳天生体制阴寒，后来的际遇又让他比一般人更加适合修炼九影术。
　　九位司影神的地位对修习九影术的人而言，理应是相当于孔子对儒教，老子对道教，耶稣对基督教的地位。但是修习九影术的人太少，又大多过着和影子一样的低调生活，从未形成流派，更别说什么祭拜司影神。
　　简阳修习九影术这么久，对影神还是有点好奇的，尤其是第九位消失已久，没有任何文献记载的影神。下意识地，简阳加快了速度，希望进一步确定他所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即便他知道这只是日游的结界，但是以日游的地位，多半与影神们有过接触，这个结界的逼真度值得期待。
　　简阳进一步猜想，这场景也许就是九位司影神收藏影子的地方。
　　影子和灵魂一样，是永生永世跟随不换的。人在阴曹地府期间，影子分为九份分别由九位司影神掌管。每位影神势必要有收藏影神的地方。
　　简阳竟然觉得内心有点激动。这里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修习九影术的修道人的朝圣之地了。
　　两边的景物幻化成光和影，各种声音像是按了快进变得嘈杂诡异。
　　突然一张黑白相间的怪脸横亘在前路。
　　电光火石之时，简阳停了下来。
　　在狭窄的巷子中，简阳的八条影从他脚底散开，像是发怒迎战的怪兽，跃起数十丈，从远处看就像是花瓣无限延长的黑色莲花。而简阳站在中间，黑色的袍子无风自动，惨白的脸波澜不惊。
　　但是简阳现在内心是困惑的。
　　面前站着是一个身披黑袍，面带黑白面具的人。他的面具与日游和秦广王的近侍们的不同，像是□□焚烧尽后剩下的骨头，黑白相间，还能隐约看到面具后的脸。只见他嘴唇赤红，眼镜向上翻着，只能看到眼白。埋在黑袍下面的身子很瘦，仿佛只有骨架而没有皮肉。
　　遇到这么诡异的东西，以简阳的习惯会直接用功力劈上去。但是简阳明显感觉到对方功力在自己之上。刚才他出现太过突然而诡异，简阳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甚至没有什么反应能力。
　　让简阳停下的，不是他自己的意识，而是周围的八重影子。这一点让简阳困惑而震惊。简阳以往对九影术的运动都是驱动自己的意识去操控影子。这是第一次，影子在并非被自己意识操控的情况下作出反应。难道……影子有自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