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开不了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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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开不了口
她与他在黎明时刻对视良久，直到天空被阳光染成了一片淡蓝。
程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一切。可是如果他知道了一切，他怎么可能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站在她的面前跟她讲话。
有那么一瞬间，程曦甚至想开口告诉他一直被她小心隐藏的，那些丑陋的真相。可那些话被恐惧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飘不到冰冷的空气里。
她一方面无比期待能将凶手绳之以法，一方面又一直苟延残喘地希冀着，夏晔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些惨淡的、灰暗的过去。
至少这样，他不会真的恨她。
她不在意这世上任何人对她的看法，却唯独在意他。
他们僵持着谁也不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夏晔才缓缓而笃定地开口：“你果然有事瞒着我。”
程曦倏地松了口气，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从小到大，他这种野兽的直觉，真是准得可怕。
他们谁都不愿妥协让步，互相又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后夏晔无奈地笑了笑，弯下腰又重新向她伸出了手：“好吧好吧你这个倔强的家伙，等你想告诉我了你再说。走吧。”
她从冰冷的地上站起身来，低下头刻意不去理会夏晔向她伸手的手。但她之前坐着的时候维持一个姿势的时间太久，猛然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地腿一软身体便要往前倾去——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紧紧拉住，身体撞在了一个宽阔而有力的胸膛上，掌心与掌心之间传递的温度让她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等眼前的黑雾终于散去，程曦仰头看他，见他一脸担忧道：“让你抓着我的手不好好抓着。”
他把她的手紧紧攒着，皱着眉头道：“你的手好冷。”
她努力扯了扯，奈何力道没他大，扯不开。只得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波动，冷冷道：“放开。”
谁知夏晔完全没有理会她，反而变本加厉，竟然拉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衣服兜里放。程曦甚至觉得自己的掌心在他被体温包裹的口袋里出了汗，她呆愣地看着夏晔，见他嘴角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甚至有些得意的笑容。
“不放。”
程曦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并肩跟着他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这时夏晔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可她破表的心跳仍在缓冲期，等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程曦一度死机的大脑才终于重启成功，看着坐在副驾驶坐得不能更理直气壮的某个人，又生气又好笑地问：“你干嘛？”
坐在副驾驶的夏晔已经非常娴熟地替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看程曦半天没个反应，又要凑过来替她系，顺口提议：“一起去吃早饭吧。”
程曦往后仰了仰，阻止了他的动作，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他，颇无语地问：“你的车呢？”
“没车啊，还没来得及买。”
“……”她生生把那句你竟然凌晨打车到这里来的吐槽给咽了下去，毕竟像夏晔这样随性的人干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但她总不至于把他一个人丢在这片人烟罕至的地方，只好发动车子准备把他带到市区。
路上他罕见地沉默，只是托腮看着窗外的景色，神情百无聊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尴尬的沉默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伸手按了音乐播放键。等人声从伴奏中缓缓响起的时候，程曦才猛然意识到车上刻的碟片里放的是夏晔翻唱的歌。
其实这不是程曦刻意去录的，是顾瑶当初拼命安利夏晔给她的时候刻录了两份，给了她一份。
她下意识地又伸手想去关掉音乐，却被夏晔握住了手腕，强行摆回了方向盘上。他的注意力也终于从窗外的世界回到了她的身上。
“专心开车。”
程曦此时此刻很想让时间倒退回上一秒质问那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人究竟在干些什么蠢事情。
反正他已经听到了，程曦索性也破罐子破摔起来。
这张碟里全是夏晔翻唱周杰伦早期的歌，第一首就是开不了口。
唱到“穿过云层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唱给你听的，还好你有听到。”
她心一抽，手显些握不住方向盘。
过了一会儿，夏晔在他自己的歌声里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问：“为什么换手机号？”
程曦手一抖，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机被偷了。”
“Q//Q也被盗了？”
“嗯……”
“看来那个盗号的还是一条龙，连你的e-mail这些全都盗了。”
她扯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夏晔揉揉眉心，又问：“从英国打回家来的电话为什么都不接？你别告诉我你连家都搬了。”
搪塞的理由基本用得差不多，程曦趁着红绿灯的时候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回了视线，言简意赅：“国际长途，贵。”
他一时失笑，算是服气了他们家程曦的胡扯能力，对着她摊开手：“把你手机拿出来。”
程曦倪了他的手一眼，问：“干什么？”
“加微信。”
她当然不肯，眼睛却下意识地瞥了瞥摸了摸衣服右手口袋。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足够了解她，夏晔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靠过去飞快地从她的口袋里抽出了手机。她本想阻止，但奈何手里还握着个方向盘，只能用言语对他以示警告：“夏晔！”
刚刚到底是谁说要让她好好开车的！
他先试了试她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他又分别试了程婉和夏懿的生日，依旧显示密码错误。
他呆呆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心跳加速紧张起来，在屏幕上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手机终于从解锁界面进入了使用界面。程曦的手机背景很是简洁，是一张少年穿着运动服抱着篮球在夕阳的操场投篮的背影。
这是夏晔高三最后一场篮球赛的照片。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程曦很是窘迫，知道他肯定已经解锁成功看到这些东西了。她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早点想到现在这样的场面，恨不得立刻把他赶下车去。
过一会儿，他摇了摇手机：“我的手机号也替你存了，还是原先那个。”
其实他的手机号她一直记得。
她瞥了一眼，就看到手机微信备注上那几个丝毫没有任何羞耻心的字——亲爱的，可想而知通讯录上的备注也肯定非常丧心病狂。
夏晔把手机重新塞回她的衣服口袋里，随即又想到了之前的惨痛历史，向程曦警告道：“不准拉黑我！”
最后程曦并没有忍心把夏晔直接一个人丢在大马路上，而是决定买个早饭再把他丢在可以打得到出租车的地方。
她带他去了S高附近的煎饼摊。程曦经常会从家到警局的路上买这家煎饼摊的煎饼，有时候还肩负了警队一众吃货的买早饭大任，这家煎饼的味道可想而知非常棒，经常能排起长队。
不过其实这家最早还是当初在S高读书时夏晔带她来吃的。
夏晔和程曦下了车，现在时间还早，摊位前还有些冷清。杨婆婆正把新鲜的材料一份一份摆在小小的铁桌上。
程曦向她笑了笑：“婆婆，来两份煎饼，一份加鸡蛋火腿和肉松。”
“小曦今天这么早啊。”她说着看向一旁的夏晔，随即露出诧异的神情，“小夏也回来啦？”
夏晔没有料想到她还会记得他，向她点了点头，友好地笑了笑。
杨婆婆点了点头，手边开始弄起煎饼，一边念叨：“好久不来嘞，我经常就跟曦曦念叨你啊。她说你出国念书了。你说你这个娃呀，出去这么久咋也不知道回来？”
夏晔转头看着程曦，眼神落在她被风吹得有些红的脸上，伸手往上提了提她的白色羊毛围巾，笑说：“有个坏家伙不肯让我回来。”
程曦不动声色地侧过了头躲开了身边某个人灼热的视线。
杨婆婆一直低头弄着煎饼，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惊讶道：“啊？还有这回事？那还好现在回来嘞。”
“你去了多久啊？你瞧我这记性，都记不太清嘞。”
“六年。”
“都六年啦，真是久啊。我记得我姑娘那时天天跟我念叨你这娃长得模样俊俏，像明星嘞。结果一眨眼，我外甥女都五岁啦。”
夏晔对杨婆婆的女儿有点印象，以前他跟程曦来买煎饼的时候，她总会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还会往他的煎饼里多加一个蛋。想起从前那段时光，他不禁有些感慨，感叹道：“杨姐都结婚啦。”
“是啊，女婿是从杨城的县城来的，到这儿替人开开车送送货。他们那村名字也蛮奇怪，叫骆驼……”
程曦猛然抬起头来。之前她从未跟婆婆聊起过这件事情，现在听她跟夏晔絮叨，才发现竟然这女孩的爸爸也是从骆驼村里出来的。
那他会不会见过……她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知道自己现在太过于敏感，一听到这三个字就产生不好的联想。
正在她走神之时，她的衣袖被人轻轻扯住。
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杨婆婆的小外甥女。她去上学前总会在煎饼摊前帮忙收钱找零，然后再自己去上幼儿园。
“小曦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小姑娘本就比一般同龄人要懂事些，此时更是语出惊人。程曦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张口就想说不是，但又觉得一本正经的否认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开口，杨婆婆就已经斥责道：“你这孩子，懂不懂礼貌？”
小姑娘俏皮地吐了吐舌，对着夏晔喊：“叔叔好。”
叔叔和姐姐，这辈分还真是混乱。程曦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转头果然看到夏晔黑着一张脸，显得十分不服气的样子。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曦，问：“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你别吓着孩子行不行？”
买完煎饼，程曦把加了火腿肉松和蛋的那个给了夏晔，说道：“给，我要去警局了，你自己打车走吧。”
“一个煎饼就把我打发了吗？起码再来一个告别吻吧。”
“口头调戏还调戏上瘾了？”
“我是认真的！”
他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的认真，飞快地低下头在程曦脸上亲了一下。趁着眼前的人还处在没有反应过来的呆滞状态，夏晔拎着他那袋煎饼一下子冲出老远。在对面朝她摇摇手，在阳光下笑得特别满足而灿烂。
程曦捂着早已经红透的脸，忍住了冲出去和他决一死战的冲动。
这个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5 开不了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