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录》玉拂渊

14、暮歌山

　　须臾，飞光凝神，念了个明火诀，面前“噗”地起了一团火焰，可还没等飞光高兴，几乎是瞬间火焰就无声的熄灭了，再试了几次，依旧是如此，此处竟然是连火都不能存，这可如何是好，什么都看不见，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就是有人在她旁边要杀了她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飞光宁愿有人来跟她打一架，也好过眼下这情形。

　　飞光不死心的又念了几次明火诀，依旧是燃不起来，又尝试着用了落石诀、生水诀，可都跟明火诀一样，倒是能拟出来，可是瞬间就没有了，飞光想了想，又布了个聚火阵，这下干脆连个火星都没燃起来，飞光没有办法了，挫败的坐了下来，这有灵力跟没有灵力有什么区别，她现在就跟个凡人无异，而且还是个孤独的凡人，飞光有些泄气地两手一摊，却正好抓了一手的树叶，想起应该是那两个树叶人散开的，飞光立刻捡起了一片树叶来，掐了个诀，树叶化作了一根长长的树枝，这下终于没有再变回去，飞光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把树枝拿在手里仔细摸摸捏捏，确定还算牢固后飞光拿着那树枝站起身来，以其做杖放在身前探了探面前的路，又回忆了一下来时大概的方向，试探着往前走去。

　　她打算先找到那个有腥臭味的地方，那里离入口很近，既然看不见，若能循着点气味或许能好找些，走出几步，飞光又折了回去，捡了一把地上的树叶装进荷包，撇开这树叶幻化出的东西不会变回去可能还用得着不说，飞光觉得这树叶上的味道还挺好闻的。

　　这里没有日月，也没有昼夜，飞光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这里好像大的没有边，起初飞光走得还有些耐心，可是渐渐就焦躁起来，她一直没有闻到来的时候那难闻的腥臭味，中途她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因为树叶人带她来的时候并没有花太久，可是换过几次方向之后飞光是彻底分不清最初来的方向了。

　　还要走多久，一直走到死么？

　　会不会她死在了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可是每一次，不管她跑到哪里，荒夷总能找到她的。

　　飞光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在想些什么，她麻木的用树枝敲打前方的地面，一边继续往前走，忽然，飞光好像听到了声音，连忙将手上的树枝停住，虽然不知道她脚下的地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树枝敲在地面上并没有声音，可是飞光还是怕错过这唯一的动静。

　　“咔嚓咔嚓。”

　　好像是咀嚼的声音，声音很轻，飞光几乎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她把每个方向都试了试，可是那动静依旧是那么轻轻的，没有变的更近，也没有离得更远。

　　“喀嚓喀嚓。”

　　“喀嚓喀嚓。”

　　飞光有点头皮发麻，又尝试着找了很久，依旧是这个声音，她有个荒谬的念头，觉得这个声音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吃东西？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飞光连蹦带跳的在身上摸索，从头上到身上，摸到腰间的时候指尖一颤，仿佛探到了什么动静。

　　飞光屏息，一点点的在腰间摸索，是什么东西的趣味这样奇怪，喜欢挂在人腰上吃东西？

　　终于，飞光摸到了还在发出咀嚼动静的来源，竟然是在她的荷包里？

　　飞光大吃一惊，这个荷包是荒夷给她的，她觉得自己身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这个荷包了，荒夷给她的时候就说了，什么东西怕丢就把什么放在里面，荷包里有延展空间，再大的东西也放得下，即使是荷包丢了，旁人也取不出里面的东西，而且荒夷有办法找回来。

　　荒夷从来不跟她说假话，所以飞光从来不怀疑这荷包会出什么岔子，难道是金鹧鸪的动静？应该不能啊，当初飞光偷偷把赤翷长老的神兽比目雕带下山去玩，就是装在荷包里的，比目雕已经是高阶神兽，修为可敌天君，飞光害怕荷包困不住它，荒夷却跟她说再高阶的神兽进了荷包也得老老实实，金鹧鸪可比比目雕差得远了，何况这么久了，金鹧鸪也从来没有发出过响动。

　　飞光伸手进去在里面摸，将里面的活物都摸了个遍，没有一个不老实的，再拿手在外面摸，又的确是荷包里的动静，飞光只能又伸手进去摸，这次干脆把里面的东西挨个顺了一遍，什么也没多什么也没少啊，哪里来的动静呢？

　　不对，飞光的手又往回探了探，她之前放进去的一把树叶，现在已经不剩下几片了。

　　飞光把剩下的树叶全拿了出来，数了数，只剩下四片，她抓的那一大把，少说也有二十来片吧，这么说，刚刚那动静，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吃这树叶？

　　可是是什么呢？飞光几乎想把头伸进去看。

　　“咻。”一道绿光从荷包中一闪而出，巴巴的停在了飞光手上的树叶旁边。

　　飞光当然记得它，是那颗九转丹，七肖战天君的那颗。

　　飞光盯了它半天，简直要气笑了，找了这么半天的东西，居然是这颗跟成了精似的九转丹？

　　飞光一把抓住它，“你是什么时候又跑进我荷包里来的？”

　　“你怎么能进得了我的荷包？”

　　“那些树叶是不是你吃掉的？”

　　“你们仙丹是不是也能修成精？”

　　“你是不是丹精？你这模样肯定不会是丹王。”

　　九转丹在飞光手上一闪一闪的，碧绿碧绿的光，还挺好看，飞光已经太久没看见有亮光的东西了，突然有些宝贝起这九转丹来，也不再捏着它了，将它放在了手心上，“树叶就是你吃掉的吧，你还追出来了，是不是还想吃啊？”

　　飞光想了想，装了两片树叶到荷包里，剩下的两片递到了九转丹的跟前，“不能都给你，我得留两片，万一我手上的树枝丢了我还得拿树叶变呢，你幸好没给我全部吃光。”

　　“喀嚓喀嚓喀嚓……”

　　没多会子功夫，声音没有了，飞光手上的两片树叶也连个渣都不剩了，九转丹很开心似的，绕着飞光转了好几圈，又跑到飞光的额头蹭了蹭。

　　飞光被它逗得直笑，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光又问九转丹：“你又没有嘴，你是怎么吃的这树叶啊？”

　　“嗡。”九转丹好像被问蒙了，怔怔的立在飞光的额前。

　　飞光终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洒落在这漆黑的空间里，连个回声都没有。

　　九转丹没有再回荷包里去，飞光也没有放它回去，它就一直围着飞光转圈，发着莹莹的光，飞光不时跟它说两句话。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飞光觉得时间也没有之前感觉的那么难熬，见九转丹蹦的欢快，又问道：“你这次出来你主人知道么？再找你回去不会又拆了我的洞府吧？”

　　九转丹好像有点吓到，也不蹦了，静静的悬在飞光面前，随着飞光移动。

　　“要不你别跟着我走了，我来跟着你走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你喜欢去哪里就往哪里去好了。”

　　“嗡嗡。”九转丹马上又高兴得不得了，围着飞光转了好几圈，然后带着飞光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难不成还真会带路？飞光失笑。

　　飞光走走停停，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打坐吐纳，虽然一丝灵力也吸收不到，不过多少能缓缓神，休息好了就爬起来继续走，飞光觉得自己在这里走了没有一年也有半载了，八荒天君他们已经当她死了吧？有八荒天君在，八角上仙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就是不知道无灵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出得那个结界去，本就已经重伤，还被那分魂附了身，希望也平安无事才好。

　　飞光这么胡思乱想的功夫，前头的九转丹好像突然兴奋了起来，上蹿下跳的撞到了飞光怀里，蹦个不停。

　　飞光也被它弄得莫名兴奋了起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快带我去看看！”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飞光觉得自己的灵觉突然灵敏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周围有灵气了，飞光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通体舒畅。

　　既然之前一直吸收不到灵力，那只能说此处几乎是一个密闭空间，或许有几个出入口，那么，有灵气的地方应当就是离出口近的地方了，黑暗中飞光不由自主地笑起来，憋闷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点守得云开的征兆。

　　九转丹也欢喜的紧，蹦跶得更加欢快，又像是要邀功似的，突然蹿到飞光面前，定定停住。

　　飞光在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了一片树叶来递到九转丹跟前。

　　“咔嚓咔嚓。”

　　不过飞光也不敢掉以轻心，越是靠近出口，怕是变数越多，总不会困了她在这里，只是为了让她来找出口。

　　与九转丹越来越轻快的样子相反，飞光反倒是越走越慢下来，要用手里的树枝把前面的一方地面都敲个遍才会迈出下一步。

　　“嗤，像个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