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
那座教堂坐落在小镇最偏僻的地方。
往西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延杂灌草丛生的石板路笔直前去，拨开低俯的葱郁，便可以看到它。
一座废弃的教堂。
红砖的清水雕饰，以白色石构件装饰，大小穹窿高低错落，色彩鲜艳，形似一团烈火。庄重气派的门廊，两个独特的尖拱，中间隆起的穹顶，高高竖立的十字架。历史在它的身上缓缓停下，兜兜转转不愿别离，经得住百年的风雨沧桑，它满怀虔诚收下上帝对它的赞美。即使它已被战争毁了一半，即使它被人们所遗弃，也静静地伫立于此，守望彼岸的东方。
窗户朝西。他不喜欢过于明亮的清晨，相对之下，他更为偏爱阴暗的屋子，潜伏在黑暗中，十几年来养成的习性他估计他一时间没法改不掉。当天际吐露一丝肚鱼白，他的睫毛若有所感地微微动弹，睁开，他醒了。
他没有去看床头的闹钟，径直走进洗漱间，对于拥有良好生物钟的他，钟表是没有意义的。脱下和服，换上神父装，照着镜子整理装束，扯平衣服上的褶皱拿起桌上的十字架戴好于胸前。他凝视镜前的自己，黑发还是如此不贴服外翘，眼眶下抹青黑昭示他过去常年熬夜，下巴胡须又长出些许，摸上去有点扎手，不过至少他的气色比三年前好多了。想着，他捏住十字架的尾部，虔诚烙下一吻。
这样就好，他会花上一辈子为她们赎罪。
手里捧本圣经，翻开书页，清嗓朗诵。
“What has come into being in him was life, and the life was the light of all people. The light shines in the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did not overcome it.（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或许是喉咙干涩难耐，或许是失去太多，他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如同嘶声力竭后的疲惫一般，独自回荡、回荡，暴雨后的树枝，也弯下了腰。
一节末，合上书，夹在腋下。透过教堂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宽大的穹窿，碧蓝广袤的天空，一尘不染。从衣袋里掏出包烟，叼着根烟就要点燃，忽然想起这是神圣的教堂，他顿了顿，往外走去。
晨曦微光方出头，面朝东方的教堂的黑夜，逐渐被暖阳所驱散，镀上层浅薄的萱草色。寂寥的清晨，鸟兽还处于不愿醒来的梦中，教堂的门吱嘎一声缓缓被推开一条缝，他侧身探出教堂。
虽为初春，清晨的气温并像午日般的温暖，身衣单薄的他即使平日有坚持锻炼，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忽然瞥见栅栏外驻立的人影。
那人逆光而立，由于视角，他的面容模糊不清，熹光扑打他的褐发，一袭黑衣包裹他健壮的身躯，隐约可见衣下常年锻炼所绷紧的肌肉，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大概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他挑了挑眉，点燃叼着的烟，深吸一口，看着弥散的烟云化为虚无融入空气，他才开口：
“今天不是礼拜，先生。”
作者有话说第1章 chapter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