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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   卫长彻握着手机静静听楚西留喋喋不休,说的多半是无意义的话,那些琐碎有如流水账般的“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在对方的夸张描述下竟也变得有趣生动。

      楚西留大概是听他半天没有出声,电话里问道:“彻彻,你还在吗?”

      “我在听。”卫长彻拉开玻璃门,走到露台上,湿寒的风扑面吹来,原本就不多的倦意一扫而空,“你继续说。”

      “都说完了,”楚西留笑了笑,“你在家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嗯。”卫长彻看到大门处隐约有车灯的光由远及近,大概有人回来了,“再说些别的,我想听。”

      楚西留在那边无奈叹了叹,他的声音有先天优势,在电话的失真处理下依旧动听:“你就仗着我宠你,恃宠而骄吧。这要换了别人,我早按秒收费了。”

      “我付得起。”卫长彻说。

      楚西留不知想到什么,在电话里乐了:“算盘打得真精,你付给我,最后不还是你的?”

      卫长彻愣了愣,却第一时间领悟到楚西留想表达的意思。

      我是你的,我的也就是你的。

      卫长彻知道楚西留的话多半不能太当回事,听得多了,心里难免会有触动。他最初可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才找上这人的。

      “又不出声了?”楚西留继续道,“宝贝啊,你真当我傻吗?岳父大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今天冒出来,怎么就这么巧?还有那别提多酸的橙子,他敢说那不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看着傻白甜的反而肚子黑……”楚西留小声嘀咕,“还是得感谢他老人家,带我过了这个年。”

      “下次我陪你。”卫长彻将稍稍手机拿远了些,他听到自己房间里似乎有不该存在的动静,“今天先挂了。”

      “好,你早点睡。”

      “嗯,”卫长彻应完,轻声说,“晚安。”

      “晚安~”

      楚西留倒是挂得很利索,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卫长彻收起手机,擅自进他房间的人,此刻也到了他身后。他回了下头,背后站着的是位眼生的女佣。

      女佣先对他微微欠身,抬起脸后,直视他的眼睛,故作镇定道:“彻少爷……”

      卫长彻没让她说完:“出去。”

      女佣略慌:“是夫人让我来叫您下去的,而且我敲了很久的门,里面一直没有回应,我担心您出事,才进来看看……”

      卫长彻懒得再看她:“出去。”

      女佣不甘,却只能无可奈何道:“是……”

      她刚要转身,见卫长彻指着大门方向:“从那里。”

      “少爷……”女佣彻底慌了,眼中泪光闪烁。

      卫长彻用事实证明自己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不想再看见你。”

      女佣捂着脸抽泣着跑出去了,卫长彻没再关注后续,事事都要他操心,家里也没必要养这么多人。

      十分钟后,他换好衣服,来到楼下,卫颜诗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脾气不小,架子也挺大。”卫颜诗下巴微扬,示意他坐自己对面,“那姑娘我让人送走了,你不喜欢,留着也没用。”

      卫长彻在沙发上坐下,手里拿着的长方形盒子放在身边,神色淡淡:“还请母亲不要做多余的事。”

      “怎么能算是多余的事?”卫颜诗讥笑道,“我儿子爱好广泛,我这个当母亲怕你误入歧途出不来,当然要有所管教。”

      卫长彻只当耳旁吹过一阵风,保持沉默。

      卫颜诗却没有就此作罢,冷哼道:“我当你要这一年时间干什么,原来是想在婚前风流快活一把,既然你自己拎不清,那就别怪我管你的私事。”

      “母亲答应这一年不插手我任何事,”卫长彻眸光渐冷,“还请言而有信。”

      卫颜诗手中的平板电脑甩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茶具果盘砸得七零八落:“你自己看看!”

      上面的内容,卫长彻早就知道,没再多此一举去看。

      “你没有任意妄为的权利!”卫颜诗情绪有些失控,“你没有,我也没有!你的一言一行代表整个卫家,你要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

      卫长彻还是沉默。茶几上的“残骸”很快被收拾干净,佣人根据卫颜诗的习惯,端上的新泡的花茶。

      卫颜诗喝了口茶,平复情绪:“明天下午两点,邱家的人会来拜访,你哪儿都不要去,老实在家待着。”

      卫长彻看了眼时间,从沙发上起身:“明天两点之前,我会回来。”

      卫颜诗眉头紧皱:“你现在要去哪儿?”

      卫长彻拿起放在沙发上的长方形盒子:“去想去的地方。”

      他说完不管卫颜诗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走出家门。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替他拉开车门:“少爷,您上车先睡会,我们路上得四个多小时。”

      卫长彻将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辛苦了。”

      这是每年的惯例,司机没有推辞,收了下来:“应该的,谢谢少爷。”

      车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有些高,本该是令人昏昏欲睡的环境,卫长彻疲乏的却只有身体,精神仍旧高度活跃。他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有时一秒钟内会有两件毫不相干的事,同时挤到眼前等着他做决断。这让他总觉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太少,完全不够用。

      卫长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事实证明人在思维活跃的情况下进入睡眠,很容易做梦。他记不清梦的具体内容,似乎是小时候的事,那些凌乱的片段里有一直照顾他的管家爷爷,有总是体罚他的礼仪老师,有汤圆,也有很早就去世的外公。

      六岁之前,他一直和外公生活在一起,那段日子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梦里的外公总爱拿着族谱,一脸自豪地指着上面的名字给他认,时不时穿插着讲起祖上曾做皇商的事迹。每到最后定然是一句:小斟啊,卫家今后拜托你了。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是责任,在他心上沉甸甸的压了这么多年。

      卫长彻望向窗外,高速上没什么可看的风景,他也只是想找点东西分散下心神。

      他真的尽力了。

      外公临终前,他答应的事,注定要食言了。

      楚西留晚上把岳父安置妥当后,就回了自己家。零点一过,窗外爆竹声四起,楚西留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渐渐进入梦乡。

      楚西留自己一个人睡,基本睡不踏实,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迷迷糊糊间,楚西留好像看到床边坐着个黑影,他满身的汗毛瞬间炸开了,刚要扯开嗓子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黑影赶在他飙“海豚音”前出声道:“别怕,是我。”

      卫长彻会深更半夜坐在他床边,这是楚西留绝对想不到的,晚上他们才通过电话,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楚西留贴心的什么也没问,掀开自己的被子说:“被窝都替你暖好了,快进来。”

      卫长彻在楚西留身边躺下,不大的床,温暖的怀抱,他感受着熟悉的体温,真想这样长长久久过完一辈子。

      楚西留的手不是很规矩,虽然动作还算含蓄,也就搂一搂,顺带摸一摸,但这已经将他暗搓搓的小心思暴露无遗了。

      卫长彻看他努力在“禽兽”和“禽兽不如”的边缘试探,觉得有些好笑,直接问道:“要吗?”

      得到的是楚西留小鸡啄米一样肯定的点头。

      卫长彻起身:“我去洗澡。”

      突然感觉到怀里一空,楚西留真的是哭笑不得,趁卫长彻还没走远,赶紧把人捞回来:“你这一天到底要洗多少澡?不是在家刚洗过吗?闻着还香香的,再洗皮都要掉一层啦。”

      楚西留把人按在床上:“别去了,每次等你洗澡都是一种煎熬,你说你一天有多少时间是耽误在洗澡上。”

      “……”卫长彻一时竟无言以对。

      楚西留手法娴熟地自下而上解开卫长彻的衣扣,手掌覆上对方柔韧温热的肌肤,慢慢从抚摸,到揉捏,再到用唇齿撕咬。楚西留在这种事上算不上温柔,但足够的细致,他会时不时关注下对方的感受。

      而今天似乎有些细致过头了。

      这种不同,卫长彻很轻易地察觉到了,他轻轻拉了拉楚西留垂下的头发,说:“你不用管我。”

      “总得让我试试最近恶补功课的成效吧。”

      卫长彻神色冷下来,他刚想问楚西留“补课”的具体过程,楚西留凑过来,在他唇上舔了舔:“哇,表情好可怕,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啊?”

      “我信你,”卫长彻紧紧抱住他,“只是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没有那种可能性。”楚西留进得更深了些,卫长彻不适地皱起眉。

      “看不到自己想要的美景,我会很失望啊。”楚西留笑眯眯道,“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己心爱的人感受到身心愉悦,这点会令我非常非常挫败。”

      楚西留的声音低沉下来,听上去有些失落:“彻彻,你忍心让我既失望,又挫败,说出去极有可能被广大男性同胞耻笑到抬不起头来吗?”

      卫长彻半点办法没有,撒娇耍赖楚西留是一把好手,随随便便就能戳到他最柔软的地方。他抬起手贴到楚西留脸侧,楚西留趁机拉过他的手亲了一口,战栗仿佛从掌心一直传达到他心里。

      “你说的,我都答应。”卫长彻攥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你要的,我都给。”

      楚西留满意了,眼睛也笑弯了:“我现在不要别的,全心全意接纳我,好不好?”

      卫长彻神色紧绷,有些严肃地点了点头。楚西留先找他敏感的地方试了试,卫长彻还是下意识绷直了身体。

      楚西留知道他潜意识里仍有些抗拒,之前的每一次,卫长彻似乎都在努力克服这种本能,身体在排斥,内心还在不断说服自己要接受,楚西留想想都替他觉得累。

      症结其实不在卫长彻那里,真要追根溯源,问题是出在楚西留身上。

      从两人最初相识到如今,楚西留表现出的种种行为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玩玩就跑”的代名词。

      无论是小时候“骗婚”后人间蒸发,不告而别,还是现在事事都逼得卫长彻去主动妥协,楚西留的所作所为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即便如此,卫长彻依然在楚西留不值得信任的前提下,选择相信他的承诺,相信他说的每句话。这等于蒙住自己的眼睛,捂住自己的耳朵,强迫自己给予信任,这样的自欺欺人,只能用可笑两个字去概括。

      楚西留一直没给过卫长彻安全感。他说的话水分很大不可信,而到目前为止,他也暂时没替卫长彻做过什么。楚西留一度很纳闷,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支撑卫长彻做到如此地步的到底是什么?

      在和他的相处过程中,楚西留隐约摸索到了自己想找的答案。那是卫长彻对“感情”最纯粹的态度。

      路易丝的死给楚西留造成的影响极大,直到现在,男女之间的情爱,在他心里都是一块可怕的巨大阴影,他逃避着,抗拒着,怀疑着,恐惧着,再无法相信这种感情。

      他没有办法再去爱任何人,他能做到的只有不因此伤害到任何人。

      卫长彻却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楚西留很多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只是单纯不希望卫长彻这一番努力没有结果。楚西留想给他回应,也想试着给他需要的东西,这是楚西留第一次真正体会到,原来两个人在一起,真的比一个人好。

      “彻彻,”楚西留亲在卫长彻的眼角,安抚着他,“放轻松,没关系的,你可以信任我。”

      楚西留不想再一味地索取,付出有时候比收获还能让人满足:“你抱着我。别怕,我真的很喜欢你。”

      “小孩子的喜欢最直观,看上了就想占有,把东西变成自己的。得到了往往就不珍惜了。”楚西留说着,把人往怀里按了按,“我没想到当年就地取材做的戒指,真就把你套住了,还套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没找来也就罢了,既然你主动招惹了我,我也给过你抽身的机会,还坚持现状就别怪我以后不放人了。”

      “放了我也不会走。”卫长彻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楚西留又开始了他的日常吹捧:“是是是,总裁大人手段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你愿意等我吗?”卫长彻忽然不合时宜问道,“不会很久,下次我可以陪你过春节。”

      楚西留若有所思:“看来我也要加把劲了。”

      卫长彻:“上次没说完的话,现在能说了。”

      楚西留:“确定让我来说?”

      卫长彻点头:“你有单方面分手的权利。”

      “好吧,”楚西留叹了口气,“彻彻,我们暂时分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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