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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 ...

  •   (三十八)
      邓亭西闻听此言,顿如中了雷击一般呆住,紧盯着洛蕊看了一阵,转身疾步往门口走去。
      洛蕊见他如此,心头蓦地慌乱起来,她飞奔过去,先他一步抢到门前,张开双臂将门挡住。
      “你要去哪儿?”洛蕊质问他,这一瞬她忽然有些后悔把忆雪的事情告诉他了,“你要去找她?不行,我不许!”
      邓亭西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目光有些陌生,内中焦灼烦乱不耐恼恨交杂,仿佛一头笼中的困兽,随时都会冲出来伤人。
      洛蕊不觉就往后退了一步,她有些被吓到了,但心里的不甘与愤怒仍占据上风,强撑着她与他继续对峙着。
      “让开!”
      “不让……”
      邓亭西冷冷看了她一会,终于耐心告罄,忽然抬手在洛蕊肩膀上往旁边就是一推。
      洛蕊被他推得一个趔趄,重重撞在半开的门扉上,差一点儿跌倒。再回头,便见邓亭西已经奔出了院门。
      “相公——”洛蕊顾不上被撞疼的肩膀,跟着追出去喊他,仅喊得一声她便捂住了嘴。
      冷旷静夜里,她这一声喊显得格外大声,尖利而突兀,透着歇斯底里,倒把她自个吓了一跳。
      泪水顺着指缝间滚落下来。她不能喊,这是洛园,邓亭西是她自己选的丈夫,才成婚便闹成这样,该是有多丢脸?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原是想好好跟他说的,怎么竟就同他置起气来?
      洛蕊到院门口时,邓亭西已不见了人影,但她知道他会去哪儿。
      还有什么可说的,毫无疑问,他是去保和记了。

      街衢上冷清的很,保和记此刻业已打烊,店门紧闭,只店门前悬挂着的那三盏写着“保和记”字样的灯笼依旧亮着。
      邓亭西站在保和记门前,夜半三更,傅重生显然不可能在这药铺里,但这一两日邓亭西都没能打听到傅重生的住处,便只能来这里寻他。
      忆雪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
      邓亭西仰头想笑,心头似有狂喜,但转瞬间便被无尽的悲凉淹没,眼望着保和记二楼上黑漆漆的窗户,竟怔怔地落下泪来。他真恨啊!恨这不公的命,恨洛明扬,恨洛蕊,恨父亲,更恨他自己。自从跟洛蕊成婚,他每日都像生活在地狱里。
      事到如今,他也不求别的,只求她是真的,好好的活着。洛蕊的话他多少还是信的,只是凡事都要眼见为实,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来了,仿佛见到傅重生,忆雪的生死便会尘埃落定似的。
      不管怎样,他都要见到傅重生,也要见到……忆雪,尽管无颜面对,但唯有如此他才能放心。
      他在门前站了许久,犹豫再三,手举起又落下,如此反复几次,到底还是敲响了那道门。

      从布庄回来后,忆雪总有些心神不宁。她想洛蕊既在潼霆城,那邓亭西便很有可能也在城里。也不知洛蕊会不会把遇上她的事告诉邓亭西?
      不过邓亭西知道她在金水镇的事吗?
      金水镇发生那样的事,只怕他也很难不知道。但邓天瑞未必会告诉他自己当时便在事发地,也许他还以为她在三合谷呢!
      只不过,洛蕊在布庄看到她时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是蒙在鼓里的样子。
      她当时显然十分惊诧——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难道他们以为她死了?
      也是,那晚若不是凌幼寒来的及时,她这条命怕就已交代在金水镇了。
      本想着能远离与三合谷和邓家有关的一切,安静平淡地过自己的日子,却没想到还是逃不开。
      忆雪心头郁郁,晚饭便不怎么吃的下,勉强吃了两口便将筷子搁下了。
      小秋她们看她如此,由不住担心:“姑娘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怎地只吃这几口,还是饭菜不合口味?”
      忆雪并不想她太担心,只道:“许是太累了,并不是饭菜口味不合。”
      这倒也是,今日在康源布庄那边可差不多耽搁了近一天的时间。
      不过小秋虽如此想,前去见凌幼寒时还是将这事说了。
      凌幼寒如今已搬到了主院里。那日陈嬷嬷说未婚夫妻成婚前要少见面,他便听劝搬了出来。
      虽说还同在一所宅邸中,却也还是秉守礼节,尽量地不去见忆雪。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便要小秋她们每日过来将忆雪那边的大小事宜报与他听。
      小秋走后,凌幼寒仍有些放心不下。他已经有两日没见忆雪,实在是想念的紧,他在屋里寻思良久,终究没抵得过相思之情,还是去了一趟忆雪住的东院。
      忆雪还没睡,正在房里挑了灯绣那红彤彤的喜帕,许是过分专注,凌幼寒进去时还将她吓了一跳。
      “是我。”凌幼寒走过去道,“吓着你了吗?”
      “你……你怎么来了?”忆雪放下手中针线,讶异之余,禁不住又有些脸热,“陈嬷嬷不是说……”
      凌幼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笑了笑却道:“不是说累了吗?怎么还不睡?”
      忆雪道:“歇了会觉得好多了,便赶几针。”
      凌幼寒低眉定定望了她道:“辛苦你了。”
      忆雪道:“也不是很辛苦,外面的事都是你在忙……”
      凌幼寒不说话,却执起她的手看,她指尖多了不少细细的针眼,都是这几日做针线活留下的。
      忆雪被他握住手,不觉便有些脸红,好在小秋她们早在凌幼寒进来时便避了出去,倒不至于太难为情。
      凌幼寒将她拥进怀中,道:“等办完婚事,就别再做这些针线活了,好好的手戳的尽是洞。”
      这说的都是什么傻话?忆雪忍不住莞尔,将脸贴在他胸口上,耳听得他有力的心跳声,烦乱的一颗心渐渐安稳下来,隔了片刻,她缓缓道:“我今日在康源布庄看到了亭西哥哥的妻子,她也……看到我了,我怕她回去会同亭西哥哥说。”
      凌幼寒道:“他的妻子便是那位洛家大姑娘吗?”
      “嗯。”忆雪点头,心里却有几分忐忑,她有些担心凌幼寒听了这些话会生气,毕竟他也知道她曾对邓亭西有过的那些心思。
      凌幼寒听到“亭西哥哥”四个字,若说完全不介意又怎可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只是忆雪既然放下心防与他说了此事,那便是放下了。他又怎么能为此恼她?
      不过,邓亭西若知道了忆雪在他这里,却也真是件麻烦事。
      凌幼寒扶住忆雪肩膀,将她轻轻推开了一点距离,俯首看住她的眼睛轻声问:“你是怕他知道了会找我麻烦是么?”
      忆雪看了他一会,并没在他眼中看到怒气,便也就松了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凌幼寒轻抚了下她的秀发,柔声道:“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他难为你……”忆雪忽然握住他的手,心头还有一句话到底没说出口,她不想邓亭西为难凌幼寒,也不想凌幼寒为难邓亭西。
      凌幼寒望住她微微笑了,她能这么说他很欢喜,很欢喜很欢喜。
      忆雪看见他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渗进眼底,然后满溢出来,漾出叫人目眩的光亮来。这光亮一瞬几乎将她心底的阴翳都驱散了。
      “我知道。”他将她重又拥入怀中,在她鬓边喃喃地又道,“我知道……”

      第二日一大早,古老先生果然差人来报,说有位叫邓亭西的客人求见东家,却也来的够快的,凌幼寒感概之余,也觉此事有些棘手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把马延廷的尸/首挂在菜市口这件事做的多少唐突了些,只为逞一时之气,弄得如今处处被动。
      只是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
      凌幼寒对来人道:“不见,让古老先生打发他走。”
      当然,邓亭西并没那么容易打发得走。尽管古老先生下了逐客令,他还是赖着不肯走,不吃不喝在店里直坐到日落西山店铺打烊方走。
      只是次日清早古老先生开门,他又在店外候着了。如此连着三四日,他都起早贪黑地到店里来,大有不见到凌幼寒就不罢休的架势。
      他这般不依不饶的,凌幼寒倒有些头疼了。
      到第五日时,听说邓亭西又到了保和记,他便让人备马出行,出城去了趟邓家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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