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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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洛蕊也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失踪月余之久的忆雪竟跟保和记东家傅重生扯上了关系。不过，若那傅重生真是当年她在东山看到的那人，那两人显而易见是认识的。
既是相识，这一切倒也算是情理当中可以想见的事情，却没那么难解释了。
只是，不知当日东山所见之人，可是自己想的那个人？
若她所想不错，那——傅重生不就是凌幼寒？
正思忖着，便听那店家叹道：“实在是让人艳羡的一对璧人，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哪！”
洛蕊看他一眼，道：“掌柜的见过那位保和记的东家？”
“见过，前两日他才来过布庄。”店家说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是否怠慢了这位洛家庄的大小姐，便道，“大姑娘今日要看些什么？店里新到了几匹蜀锦，做春装最是妥帖，大姑娘要看看么？”
洛蕊摇头，有心想再问问傅重生的事，但她一个已婚妇人，怎好去打听个陌生男子？原本想看点料子给邓亭西做几身衣服，这时却也没了心思，只道：“今日有些乏了，改日再来看吧！”
辞别店家，洛蕊带着丫头倩儿上了马车自回洛园。倩儿见她眉目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洛蕊没做声，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从看到忆雪那刻起，心里便如被什么堵上了般难受。
自家姑娘因什么事烦恼，倩儿多少还是猜得出来的，便试探着问了句：“小姐认识方才在布庄遇上的那姑娘？”
洛蕊撇开眼撩开车窗帘往外看，稍后却问倩儿道：“倩儿，你说表少爷还活着吗？”
倩儿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听她如此问，却也还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凌幼寒一走几年，庄里已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位表少爷。即便是当初能与他勉强说上几句话的姑娘，这几年里也鲜少提及他，今日却是怎么了？倩儿少不得宽慰她：“表少爷吉人天相，应该会没事的。”
到洛园时，邓亭西并不在房中，父亲洛玉山同洛明扬也都不在。
天将落黑，邓亭西才回来。
洛蕊看他满脸疲惫之色，便让倩儿打来水拧了个热帕子递给他擦脸，一面问他道：“可用了晚饭不曾？”
邓亭西洗了手，接过帕子擦了把脸，道：“还没有。”
洛蕊又道：“爹爹同哥哥他们还没回来吗？”
邓亭西摇头道：“我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没遇上。”
洛蕊道：“既如此，那便不等他们了。”说着话便让倩儿安排厨房上了饭菜。
不一时饭菜便上了桌，两夫妻相对坐下。洛蕊端起碗，却食难下咽，默默吃了几口饭，到底还是没能忍住，放下碗对邓亭西道：“我有事情对相公说。”
邓亭西看她神情郑重，心里倒有几分不安起来，也放下了手中碗筷，道：“什么事？”
洛蕊没立刻说话，正欲将旁边伺候的倩儿等人打发下去，却忽听外面传来洛明扬的声音：“妹夫……妹夫……”
说话间便见洛明扬走了进来。
洛明扬一见邓亭西便道：“妹夫，我今日在香汤馆见到了那日在保和记外看到的那个傅重生，原来他不是傅重生。”
他蓦然来这一通没头没脑的话，绕的人有些头晕。
洛明扬见邓亭西一脸茫然，待要再说什么，忽然看见妹妹洛蕊，便想起父亲的叮嘱，扯了扯邓亭西的膀子道：“咱们出去说。”
邓亭西被洛明扬拉出门时，下意识看了看洛蕊。洛蕊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显见是不高兴了。
好在她是个极识大体的女子，并未当场发作。
邓亭西也就顾不上那许多，跟着洛明扬出了西院，往前面书房去。
“到底怎么回事？”
洛明扬是个藏不住话的，边走边就跟邓亭西说道起来：“我今日去了香汤馆，也是巧，竟遇上了那日在保和记看到的那人，就是我爹说的那个傅重生，当时他正好跟人在说话，我就听了一耳朵，你猜听到什么？”
邓亭西道：“听到什么？”
洛明扬道：“我听人叫他小鲁，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傅重生，只是傅重生一个手下而已。”
“你怎知道他是傅重生的手下？”邓亭西问道。
“听他们说的啊！”洛明扬道，“与他说话的那人叫他小鲁，还问他你们傅爷怎地许久不见？”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书房，邓亭西便问：“那他怎么说？”
洛明扬道：“那小鲁说，我们傅爷如今可忙着呢！旁边那人问说忙什么，他却又不肯说了，然后他们就进了隔壁屋子的汤池，后面说了些什么我便没听到。也不好贸然闯进去打草惊蛇，便急着赶回来了。”
正说着，便见洛玉山走了进来，见状便问他二人在书房在做什么？
洛明扬忙把先前对邓亭西说的话又对他爹说了一遍，末了又道：“合着这姓傅的在糊弄咱们啊，居然派个下属来假扮他，也太瞧不起人了，简直——简直欺人太甚。”
洛玉山并未阻止他发牢骚，只是坐在书桌前垂眸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洛明扬倒有些拿不准了。他看了看邓亭西，邓亭西却也没接话，只示意他噤声。
过了好一阵，洛玉山才抬眼看向洛明扬，道：“那你知道同那人说话的是什么人吗？”
洛明扬这才想起这茬，还好他打听过的，一时也颇得意，道：“听说姓路，别人都叫他路九爷。”
洛玉山又问：“知道是什么来路吗？”
洛明扬讪讪地抱住了两手道：“这个便不知道了。”
洛玉山道：“行了，这事你也别打听了。都是些咱们惹不起的人，还是避着点的好。”
洛明扬被他爹这番话说糊涂了，道：“爹，您这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咱们惹不起的人？”
洛玉山站起身冷冷瞥他一眼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可跟你说，香汤馆那种地方，以后你给我少去。”
洛明扬吓了一跳，垂首委屈道：“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去泡了个澡。”
洛玉山怒道：“再给我知道你去了香汤馆，我就打断你的腿！”说完他才意识到邓亭西也在，面色便又缓了下来，道：“行了，你们都回房歇息去吧！这事以后别管了。”
他这话一出，洛明扬自是求之不得，作了个揖，迫不及待地走了。
邓亭西随后也拜退了出去。
邓亭西走到书房门口时，洛明扬已到了院子中间，见他出来忙冲他招手。
邓亭西犹豫了下，缓缓地走了过去。他瞧洛明扬这个架势，恐怕又是想往外跑的。这大晚上的，他可没什么心思陪着洛明扬出去胡混。
不过洛明扬倒也没马上提这茬，只是问他道：“你说我爹什么意思啊？”
邓亭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洛明扬搔搔头，皱眉跺了跺脚，道：“不让我管，不让管就不管！”随后却又眉开眼笑道，“嗳，妹夫，咱们再出去逛逛，这会子城里可热闹呢！”
邓亭西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拒绝他道：“蕊儿还有事找我说，改日吧！”
洛明扬道：“有什么事改日说不行？”一头说一头就来拉他。
邓亭西退后一步躲开了，道：“还是算了！我觉着大舅哥今晚最好也别出去，若给岳父知道了，只怕他老人家那里不好交代。”
洛明扬听他这么一说，也有所忌惮，虽觉扫兴，却也还是听了进去：“行吧行吧！反正今儿也累了一天，就不出去了。”
他说着话，便往内院去了。
邓亭西随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却又回转身去了书房。
进去的时候，洛玉山正坐着看账本，瞧见他进来，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
邓亭西道：“我方才忘了问岳父可用过饭不曾？可要着人送过来？”
洛玉山闻言甚觉欣慰，含笑摆手道：“不用，我已在外面用过饭了，你不用管我，自去忙你自己的就好。”
邓亭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待要退出门去，却又顿住了。在那里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回到了书桌前。
“还有什么事么？”洛玉山温言道。
邓亭西斟酌了片刻，道：“我是想，那傅重生不愿意以真面目见岳父，是不是因为……他是岳父您认识的人？”
洛玉山道：“何以见得？”
邓亭西道：“他若不认识岳父，如果不想卖您老人家面子，大可不理会此事。既是答应来见你，那也没必要派个手下来假扮自己，除非他是您认识的，又不想您认出他来，不然……这与理不通。”
洛玉山“嗯”了一声，道：“却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有谁会如此做。”
邓亭西道：“不若岳父您再递一次名帖过去，看他如何应付？”
洛玉山笑了笑，起身隔着书桌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道：“再说吧！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邓亭西听他如此说，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依言拜退出来。
洛蕊已回了她自己的房中，邓亭西想起之前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是决定去她那边问一问是什么事。
洛蕊还没有睡，邓亭西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灯下坐着发呆。
“怎么还没睡？”邓亭西道。
洛蕊抬眼看看他，站起身给他一个背影：“这就睡了，相公你也早些回去安歇吧！”
邓亭西道：“你不是有事对我说？是什么事？”
洛蕊道：“却也没什么大事，相公回去睡吧！”她说着便往内室走，想来还是生了气。
邓亭西忙道：“方才大舅哥催的太急，我也是抹不过面子。”
洛蕊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道：“我不是也没说什么？相公不用解释。”
“好罢。”邓亭西知她确是恼了自己，便也不再坚持，道，“你既不愿意说，那我便先回去了。”
“我愿不愿意说你在意吗？你在意过我妈？”洛蕊见他转过身要走，也不知怎样一股子怒气便冲了出来，“还是说你只在意那位忆雪姑娘？”
“你胡说什么？”邓亭西霍地转过身来。
洛蕊自嘲地笑了笑，道：“果然，提到她的名字你便急了。”
“蕊儿！”邓亭西低喝一声，语中似有警告之意。
洛蕊定定望着他，眼中隐约有泪。邓亭西不由就避开了她的眼，道：“你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一面说着一面便掉转身往外走，却听洛蕊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还是你欺负我傻？你既是心里喜欢她，为何不娶了她却要娶我？”
邓亭西也不知洛蕊今夜为何要与他撕破脸说出这等疯话来，心里虽然着恼，却也有几分愧意，只当没听见这话，便要开门出去。
谁知洛蕊见他不理自己，便越发恼怒起来，冷笑道：“可惜了，如今即便你想娶她也已晚了，她就要嫁给别人了。”
邓亭西伸出去的手顿住，脑中一霎时嗡嗡直响，他慢慢地转过身走了回来，一直走到洛蕊面前：“你……你说什么？”
值此刻，洛蕊也不想再瞒着他了，道：“我说她，那位忆雪姑娘要成亲了。”
“你见过她？”邓亭西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生怕洛蕊说完这句便跑了。
洛蕊仰头望住他，眼眶是红的，眼神却是冷的。
邓亭西心头颤了颤，手上的力道便轻了几分，就听她一字字道：“没错，我见过她，在康源布庄，她去买布料做嫁衣。店家说她要嫁的人——就是你们说的那位保和记东家傅重生。这便是我方才要同你说的事！”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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