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西天万里遥》另一棵树

6、何必西天万里遥

　　第六章

　　那天晚上，平凡并没见到张力。
　　所以，这会，两人碰面，她只当他是奶茶店的顾客，很快的就别过了目光。

　　倒是张力，样子以及神情很惊讶。

　　胡媚看了看，凑近他耳语道：“认识呢？”
　　张力把票塞进她手里，语气有些深沉，“你去拿东西，顺便帮我注意下那边的情况。”说完人往外走，胡媚看着他边走边掏出手机，样子动作都有些心急，再望了望那边的平凡，嘴角含了点笑，心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遂不动神色地再往平凡这边挪了挪。

　　她这轻微的动静，柜台处的三人都没注意到。

　　平凡望了望已经整理好的纸杯，想了想同对面的人说道：“杯子数目按您的要求清点过了，与清单上写的相符，您看签收一下？”
　　年轻男人看都没看，就大声道：“你看看这杯子被你们洒了一地，早就脏了，现在弄好了有什么用？我要拒收，还要投诉你们！”

　　平凡进来一会，也弄清了老张头这么久没回的原由，原来这家店新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店家跟供应商那边有什么矛盾，老张头东西送进来，年轻男人看都没看，就说要拒收。
　　快递公司对于拒收的件都要系统备注原因的，老张头就问了句为什么？
　　年轻男人因此就不耐烦了，说货不对，快递公司出错了，你一送快递的，我拒收你拿回去就好了，问这么多干嘛！
　　以前有顾客常常混淆物件，不拒收的拒收了，要拒收的没拒收，事后又亲自跑到公司拿。

　　老张头怕年轻人也这样，就多说了句，箱子外面印的内件产品名称，与单子是符合的，让年轻人看一下或者是问问发件方。
　　不想年轻人登时就变脸了，上手让老张头赶紧拿着箱子走人，推搡间箱子落在地面，里面的杯子撒了一地。
　　平凡进来的时候，看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大概是没想把事情弄大，年轻人见她进来了，也或者是见平凡年纪与他差不多，样子好看清秀，有些不好意思就梗着脖子说，东西数目不对，他要拒签老张头不同意，而且摔破了两杯奶茶要赔。

　　平凡这才清楚门口的那些奶茶液体从何而来。

　　原来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老张头没继续说什么，就打算捡杯子走人。
　　可不妨一个杯子滚落到门口，一刚买了奶茶的小姑娘没仔细看路踩了上去，一个打滑，人幸好没事，手上的奶茶却掉地面摔了。
　　小姑娘倒没说什么，年轻男人让店员给她重新做了两杯奶茶后就走了，可年轻男人却要让老张头赔他这两杯奶茶的钱，说他这店新开张，老张头自己的不小心给他店招了晦气！

　　老张头不肯，若不是年轻男人拉扯他，杯子不会洒出来的。
　　年轻人一步都不肯退，要是老张头不给两杯奶茶钱，就不让老张头走。
　　平凡进来后弄清情况，暗地里叹了口气，就埋头捡起杯子。

　　这会，见年轻男人依旧态度坚决，她想了想，继续问年轻男人：“两杯奶茶多少钱？”
　　她声音细柔，样子也长的好看，与老张头一样的工作服穿在身上，一点都不难看。
　　年轻男人停顿了会，语气平缓道：“一杯红豆，一杯香草，一共是30块钱。”

　　平凡就要掏钱，老张头却拦住她，有些激动道：“凡丫头，这钱我们不赔，不是我们的原因，我们为什么要赔给他！”
　　平凡笑了笑，五官都生动了起来，这一笑特别好看，以至于年轻男人听了都没说什么，倒是胡媚，眸子里都是意味，心道：“张力这小子不会是喜欢这姑娘吧？”
　　还是平凡一句话，把她从遐想里拉出来。

　　“张叔，我没说赔，天冷，我请你喝呢，只不过咱们没那个口福尝尝了。”前一句平凡看着老张头说道，后面一句却是看向门口那摊还没处理掉的液体说道。
　　老张头意会过来，搬起箱子笑道：“没这个口福更好，更好啊。”

　　说着就往门口走，平凡跟在他后面。

　　年轻男人得了钱，心满意足，还是等平凡两人都走出了门，才反应过来，低声‘呸’了句。
　　胡媚听到，只觉得心里面那点想喝的欲望一点都没有了，转身把手中的票扔进垃圾桶，也走了出去。

　　出去后，却没见到张力，她巡视看了下周围，很容易就发现平凡跟老张头。

　　见老张头已经把东西放回箱子坐回了驾驶位，平凡跟他说了什么，老张头笑了笑，开着车掉头就要走了。

　　张力人还没来，胡媚心急的不得了，直觉告诉她，张力刚刚那番举动，不是与他自己那就是与他身边的人有关，张力打交道的也就是安总了。
　　有了这个想法，她顾不得许多，赶紧瞪着高跟鞋跑向平凡。

　　刚在奶茶店，老张头知道平凡说请他还是想息事宁人。
　　自己惹出的事情却让平凡掏了钱，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就说中午他请平凡吃米线。
　　他说的米线是公司附近的一家老字号，价格实惠东西也好吃，平凡也是那里的常客。

　　这会件也送完了，有了那件事情，平凡想都没想就点头应承了。
　　老张头这才开怀了。

　　车子刚开动，平凡觉得眼前一花，就听到老张头急踩刹车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一穿着白色西装黑色包裙打扮精致的职业白领拦在车前面。
　　若不是老张头手快，轮胎就要她身上碾压过去了，不单平凡吓了一大跳，就是老张头也是吓得不轻。
　　可始作俑者却笑嘻嘻地道：“不好意思啊，师傅，想起有件要寄回老家，一时心急没想太多。没吓着你们吧？”

　　胡媚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吁了口气，从车前面走开，幸亏是赶上了。

　　平凡老张头都没料到她拦车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要寄件，再见她出声道歉，平凡连忙从车下来，“您真的没事呢？”

　　胡媚一听，觉得平凡真的是个心善的，笑着摇了摇头。

　　平凡这才道：“你要寄什么？寄到哪里？”

　　急了才说有东西要寄，胡媚一点都不慌，她故作惊讶，“啊，不好意思，件我给放公司了。你电话有吗？我到时寄的时候找你。”

　　老张头听完，从靠近胸口的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过去，“有需要联系这上面电话就好了。”

　　胡媚笑着接过，“好的。”眼神却一直往平凡身上扫，平凡望过去，她没躲闪，而是回望过来，状似无意问道：“你呢？负责哪里？名片有吗？”

　　平凡有种她说这些好像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可胡媚这样光彩亮丽的人，又怎么会呢？

　　她想了想浅笑说道：“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没名片。”

　　***
　　时间过得很快，午餐时间一过，餐厅前面的停车场以及车位都空了。
　　张力打了那通电话，在一红绿灯路口等了许久，送走了胡媚一群人，要等的人还没来。
　　下午的风吹的格外阴冷，他觉得自己这样冻下去铁定要感冒，而且估计还得带病上班，自掏腰包付钱看病。
　　想一想就觉得很惨。

　　这边刚想转回身子，一辆车子就停在他旁边，张力听见动静又转了回去，看清车标志，整个人都松了口气，“您总算来了，我都快冻死了！”
　　车窗摇了下来，还不容张力说什么，里面的人就问道：“人呢？”

　　张力本想说，“都什么时候了!您早不来，这么晚来，人早走了。”
　　可看清安烈的样子，话到了嘴边咽了回去，“走...了。”

　　安烈的样子委实不太好的，他上午还看到过，西装革履，玉树临风，一本正经的君子的模样。
　　这会，衣服凌乱，胡子拉碴，一身的烟味，像个从哪个笼子里面夺命出来的瘾君子。

　　莫不是那熟悉的眼神，张力觉得是两个人都不为过。
　　安烈在他说完就没说话，手臂放在方向盘上，将自己整个人摔回后面的椅背上，低垂个头，浑身散发死寂的味道，车子一直停在拐角处，也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张力这么些多年，见到过不同样子的安烈，却没见到过这么颓废的安烈。
　　他刚想开口，一直未说话的人出了声：“以后，她的.....事情不用告诉我了。”
　　很绝望的语气，可又很特别，因为带着一种不舍的绝望。

　　张力做了他以后自认为最英明的一件事。
　　虽然他事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
　　如果要深究，他觉得，是安烈的样子太过绝望，绝望的他想给他留住那么一点不舍。

　　所以，这会，安烈说完那句话。

　　张力回了句：“那我刚得到的平小姐的联系方式，扔了？”

　　闻言，安烈抬起头，狠狠地瞪着他。

　　***
　　下班回家，从林琳那里把安安接回来。
　　临到现在要睡下，平凡还是没在安安面前提及妈妈一词。

　　因为，从林琳那里得知，安安今天在学校跟同学闹了矛盾，安安不说原因，可林琳从老师那得知，是有调皮的学生说安安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这样一来，平凡就更加开不了口了。

　　而安安今晚也比以往要沉默，平凡花了比平常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他哄睡。
　　这会才从安安房间里出来。

　　中午有了那一场意外，下午额外顺畅，两人收货收到很晚，等平凡回到家已经八点了。
　　忙安安洗澡，忙洗衣服，回来后，手机就一直没拿起过。

　　还是这会，平凡走到沙发边上拿起手机，打算熄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回卧室，才看清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她心里奇怪，盯着屏幕的来电电话看了会，意外地觉得号码好记，虽然好奇可还是没拨回去。

　　她这个号码刚换的，只有林琳知道她这个手机号。

　　这样想着，她握着手机往卧室走，刚到卧室门口，平凡‘呀’了一声，才想起，下午她说完自己还没名片的时候，胡媚让她记住她的号码，她当时没多想，就用手机拨打了一次胡媚报的号码。。

　　莫不会来电就是她打的吧？

　　平凡越想越觉得不安，万一人家有急事被她耽搁了，进卧室的时候，找出那个未接来电的记录，拨打了过去。

　　手机传出来的‘嘟嘟嘟’声音没持续很久，应该说对方是在第一时间就接了起来。

　　平凡莫名地觉得紧张，更甚至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问道：“喂，胡小姐吗？”

　　可手机那头除了‘呼呼呼’的风声没有其他声音传来。

　　平凡举着手机接连‘喂’了几声，对方还是没人应。

　　这个时候，她已经到了床边，可等她躺进被子里，对方还是没说话，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风声。

　　夜很黑了，周围都很静，外面的风依旧刮着。

　　听着听着，平凡冷不丁地替对方打了个寒颤。手机一不小心掉落在被子上，传出轻微的‘砰’一声。

　　像是这一声突然就惊到了对方，又或者是怕她会挂掉电话。

　　手机那头传出一句低沉嗓哑不堪的一声问候，“你...还好吗？”

　　声音被风吹的破碎不堪，可平凡还是听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