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沁清

53、暖玉生烟

　　愈临近春节愈是年味儿十足，这天翟放带了她俩去采办年货。他们买了许多吃的，给石头置了从头到脚的一身唐装，还有吊钱、窗花、灯笼、福字和春联。集市上席棚布帐鳞次栉比，商摊货贩比肩靠背，到处人挨人人挤人，喧声震耳。他将石头护在臂膀里免受人流冲撞，一只手在后面拉着她，不忘回头嘱咐道：“别跟丢了。”
　　真真微微一怔，周遭无数的花灯彩旗，风车和空竹在风中呜呜作响，石头手里正举着的一串糖葫芦，那薄而透明的糖晶，爽脆的在嘴里一舔便即融化。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会不会，是另一个人这样的抱着他，用臂膀和身躯为她们荡开接踵而至的人流？
　　石头突然张嘴喊：“妈妈！”
　　翟放转过头来，灿烂的笑容在灰色的人流中格外耀目：“跟紧点。”
　　回到车上两个人都喘口气，只有石头兴高采烈的不知疲惫，翟放爱怜的看着他道：“咱们去吃pizza好吗？”真真知道他是怕石头的精力释放不出来，在那家店旁边有个很大的室内亲子活动场，孩子每次去总是非常开心。然而她刚要开口，翟放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那号码说：“等一等。”
　　他下了车去接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上来，歉然道：“我临时有点事情，先送你们回家吧。”
　　真真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翟放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帮她把东西拿到屋里去，然后离开。
　　真真正低头收拾，忽听到门铃响。“来了！”她以为是翟放去而复返，孰料打开门看到一张保养得体的雍贵面庞。那一瞬间她愣住了，下意识的回了回头，石头正坐在大厅的地毯上，专心致志的玩着风车。
　　翟敏微笑道：“咱们里头去说话。”她并不问“怎么不请我进去”，大门那样宽，几乎不用怎样侧身，轻巧的踏进来。
　　真真轻咬下唇：“翟放刚刚出去。”
　　“我知道。”翟敏在客厅的沙发椅上坐下来，那好整以暇的样子突然使真真意识到，她似乎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本能的挡在了翟敏与石头之间。前者笑了笑，从手袋里取出一个袖珍的录音笔递给她：“你听听这个。”

　　翟放将油门踩到最大，抑制不住打心底涌上的一股冰冷的恚怒。他在耳麦里对翟瑞说：“你不要欺人太甚。”
　　对方不愠不火的道：“你急什么？要真是翟家的骨血，咱们能让他流落到外头？”话锋一转：“如果他并不是，也绝对不能鱼目混珠。”最后她笑起来：“当然，如果三儿你也像那个女人，自己生不出来的话……”
　　翟放一把将耳麦扯落，他深吸口气，力图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小石头依赖的眼神和真真信任的目光，心头深深的绞痛，他绝不能让人伤害到她们。
　　翟瑞对着呈现茫音的电话，露出无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将翟放逼向绝地。再怎么不情愿，他们还是姐弟。她当姐姐的，太了解这个弟弟不过。他为了达到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即使明知道有些事做出来后，将会使他自己也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录音笔掉落下来，被厚软的地毯一接，几乎悄无声息。石头放下玩具走过来，从地上捡起递给她：“拿！”真真脸色苍白，俯下身紧紧搂住了他：“石头乖……”
　　他咯咯笑着，扭动着小身体。很快从她的怀抱里挣出来，回到另一边去摆弄自己那一堆宝贝。
　　翟敏不慌不忙的声音：“现在一切都看你了，看你如何决定。”
　　“我？”她苦涩的声音几乎不像自己的。
　　翟敏向她瞥了一眼，从内心讲，她并不十分讨厌这个沉静秀美的女子。如果她有一个好的背景，或者历史清白些，甚至会是非常适合翟放的良伴。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让家里人操碎了心。小时候她总是疼着他纵着他，可是他越大就越有主意，渐渐如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控制，任谁也无法掌控。如今二妹拿到了把柄这样要挟他，翟敏想让他吃些亏儿也好。人总不能事事顺心样样遂愿，若太过圆满，岂不招来老天妒恨？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真真毅然抬起头：“我想见见石头的亲生父母，您能给安排一下吗？”
　　翟敏讶异的微张开口，她不得不佩服翟放的眼光，旋即答应道：“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昨天闹钟响没能醒，早晨补过，实在抱歉。看了大家的留言，还有朋友说为了锦瑟第一次充值看文，真是感动得无以复加。我会以更加辛勤的写字作为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