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乱》苏幕遮_Yx

7、袁月篇 伍

　　一天之后，我见到了许久都未曾见到的师兄，彼时我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师兄，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他。”他上前抱住我，心中一切的苦痛，似乎在那一瞬全数爆发，我在他怀中，哭泣着。

　　五日之后，当我踏入树林之中，却看见他向回走出，我和他似乎都在这样的时空呆滞了一秒，随后迈步向前走去，那个时候他在我的身侧“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他停住了脚步，却未曾侧头来看我，许久之后他开口“一月之后的比剑大赛之中，你若胜出，我便告诉你。”

　　我似乎忘记了之前的笑容，那些原本接近我的师兄妹都绕道而走，一脸几天我都静心于练剑中，直到一月之后的比试我无情的划剑，记忆深处重叠在树林之中他所教授给我的剑术之中，有的时候，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情绪，我的手臂被无数次的划伤.

　　这是第一次，因为比试我被自己的鲜血染透了衣物，台下的主判无数次的叫停，我却仿若未闻，袁棋的剑刺入了我的胸口，我却毫无知觉，脑海在那一瞬间，忽然动了双剑的念头，却在看见台下墨烨毫不在意的眼神时放弃了念头，他避开了我的视野，我默默地收掉了袖口另一端的短剑，那一瞬间，取胜的心思越发浓烈，我腾空一跃，将比赛延至半空，毫无空中作战经验的他输掉了比试。

　　台下欢呼声传来，而我淡然的走下台。

　　中庭的树林中，我再次见到了他“你说过，只要我赢得了比试，就会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墨烨背对着我，顺手脱出剑器“今日你表现得很好，这把剑就算是奖励，也是为师赠给你的东西。”

　　我惊诧的看着地上的剑，一瞬间的愣神“青冥剑？你怎么拿到的？”然而不容我多想，他却径直提步离去，我连忙提起内力怒吼“你说过你会告诉我的！”

　　脚步声一瞬间停下许久，他深吸一口气道“那把剑就是答案，我以‘为师’相称。我永远是你的师父。”说罢，提脚快步离开。我想要问，想要问，你的剑从哪儿来的？然而却在他离去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天地间传来的压迫，之后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我似乎真的失去了笑容，无法再用笑容伪装自己的我，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唯独剩下师兄，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个人，或许称为我的师父更为稳妥，我的伤医治了许久都没有进展.

　　直到那一天，师兄拿来了手中的据说是家乡的创伤药，我身上的伤才渐渐愈合，师兄一直陪伴着我，一直未曾离开过。
　　我开始回忆梦中化为白骨的兄长，这么多的年月随着时光逝去，那个独剩在这个世上的我唯一的亲人，他没有回来找我，古剑门中禁制很多，其中一条便是未成功飞升之前，不得擅自离开古剑门，除修行外。

　　于是我开始抛弃一切杂念修行，为了他，我的兄长，三年间，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门派的人将我同袁岳师兄划为一类。这三年来，袁岳师兄曾问我“你还思念那个人吗？”我想了许久，终于在他最后一次问我时，回答了他“当你想要忘掉或是掩埋一件事情，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掩埋或是忘掉的时候，那你应该学会欣然接受他，并为其而守候。”

　　三年后，我成功飞升踏入仙界成为真人，仙界赐名古霞。我见到了三年中都未曾见过的师父，我以为这三年，我早已忘却或是隐埋了那些不应该存在的情愫，然而当他赐髻之时，手触碰到我的那一刻，我一切的忍耐似乎都无法克制，而我也清晰看见他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

　　三年后我的腰间别上了他当初给我的剑，也是母亲的剑，同样的场景，他背对着我.

　　我坚毅道“若我跟着你历练，想来你也会觉着别扭，你以前也教过我剑术，所以我永不会忘记你是我师父的,我会和师兄袁岳一起历练，我相信你会赞同我的想法。”

　　良久，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他叫住了我“掌门人即将进入神界，我会接替他的位置，你……”

　　我笑了笑，未曾回头“我会回来的，我说过，你是我师父。”

　　我带着师兄踏过了中原的每一寸土地，一年之后师父接替了掌门人的位置，我回到门派，接受了执剑师叔的地位，受着又一轮弟子的参拜，两年之后我的仙品升为灵人，我一直不停地寻找兄长，却始终无果，又是三年匆匆过去，我的仙品升为仙人，被载入仙册之中。

　　那一天，师兄手握长剑，对指我的喉咙，他生涩道“你叫……叶薇？”

　　我呆愣了许久，忽然在冰封多年的记忆之中回顾了当年师父双手将我推下悬崖时候的场景，我点了点头。

　　他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继续问着“你要寻找的人，叫叶勉？”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所以？”

　　他抹剑，划过我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是你父亲，是你父亲造成我父亲的死亡。”

　　我惊异的看着他，一道冷笑划过，我歪过头“我父亲早就死了。”

　　他看着我，剑头滴下了我的血液“我父亲也早就死了，在很久很久之前，被你父亲叶藏的背叛害死了。”

　　我看着他睁大了眼睛，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我冷冷的笑着“所以现在你要替你父亲报仇？
　　呵，那你杀了我吧，这样就可以报仇了呢。”我起身，浑噩的走着步子“反正从很久之前，从父亲死后，兄长走后，师父离开后，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他看着我，肆意的哭着，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可我能怎样？”他收回了手中的剑“就是这样，我爱上了你，你是唯一一个对着我笑的人，我的母亲，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命将我抛弃，我一度认为女人都是我无法了解的生物，可是你出现了，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讽刺。”他跑出了房门，我瘫坐在地上，现在的我，是不是真的无欲无求了呢？那我可真是可怜呢。

　　派中大师兄的弟子彤育处于危难之中，我被紧急召回处理这件事，青灵界中，我再次见到了袁岳，他的脸色变得苍老，大师兄对着我“这次的任务师弟和你同去。”一路之上，我同他没有说过任何的一句话，峨岭村中一片乌烟瘴气，我救下了彤育的孩子，那一天，刚回归的师兄在对着我怒吼之后再次离开了我，恍惚之间我身边却没有留下什么了呢。

　　两年之后我获取了兄长朋友的第一个讯息，师兄去往妖界，于是我的目标向着妖界展开，诛杀妖界妖僧之时我却收到了门派之中传来的讯息“皖玉仙子受雷神之名前来拜访掌门人.

　　三日后大摆宴席，请师叔务必归来。”之后隐藏的还有一条大师兄附上的讯息“这次是定亲席。”那一瞬间，我辩不清胸中的滋味，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随后，当我的手腕被对手划破时，我心中的愤恨一拥而上，第一次我用剑附上仙力进行近身战，我的双手第一次染上了彤红的血腥。

　　那一日，师兄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用力摆下手中的剑“我正是因为害怕你此番不回门派才专程绕来雍州同你一起回去，你这个样子，是要做给谁看？”

　　我起身，打开屋中的窗户，看着远方传来的皎洁月光，自嘲道“想要做给他看呢，呵，不过对于一个不爱你的人，也许是没用的吧？”

　　其实即便他不劝我我也会回去看看，那个传闻中的皖玉仙子，究竟是如何的倾城，我回去了，当我看见那个人的身影时，心中的苦涩却是分毫未减，他看着一旁容颜姣好的女子，从未回头看我.

　　师兄拉过我的手，同我说着话，前方不时会有熟悉的仙家前来招呼，为了压住心中的伤痛，我不禁抿上了嘴角，我从心中由内而发的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寒意与无力，我，很累，很想念那个人，师兄似乎看出了什么，他再次离开了我的身侧。

　　我站在三清之间，恍若当年那个只会御剑的小弟子，往事历历在目，然而岁月却将这一切都淡然抹掉。我飞身而上，却看见那个人，我的师父站立在屋顶，他缓缓的开口“你来了？你和袁岳似乎生活得很好。”

　　我愣了一瞬，轻声冷笑“你和皖玉仙子似乎也很是相投呢。”

　　他睁开眼，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随后释然的笑道“是的。”

　　心中所有的期盼在那一瞬间皆数散去，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情绪下山，拾颜上来想要扶住摇摇欲坠的我，而我却淡然的推开了他，眼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