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乱》苏幕遮_Yx

5、袁月篇 叁

　　在他消失的第一个月，我时不时的会想起他，第二个月，厨房之中的我，渐渐觉得似乎少了什么，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开始怀念他，第四个月我开始打听他的消息，得来的却是师兄们一致的答案“门派之中并没有墨字辈。”
　　那时有一种被骗的心痛感，但逐渐被脑海中他清逸的笑容所取代，更多的是思念。
　　第五个月我开始回忆同他的一点一滴，越回忆，越发的感觉心中似乎缺少了什么，就在我思考是不是应该忘掉他的时候，他却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般，躲在桌脚，看着我一脸无辜的笑容，唰的一下，几个月以来的思念，化作泪水，他似乎被我的反应所吓到，连忙钻出桌脚，不知所措的看着我，我擦着脸上的泪水走上前。
　　抱住了他：“我还以为你……”我本是想说‘不要我了’最后卡在喉咙处，觉得不太稳妥，于是改口道“你死了。”
　　他愣了一秒，随后推开了我“你才死了呢，我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你，你居然说我死了？”
　　我继续哭着“你想想，要是你认识的一个人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里面，你又联系不上他，不是死了是什么？”
　　他看着我哑然无语“好了，我最讨厌女孩子哭了，你别哭了。”莞尔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如我带你下山去玩玩？”
　　我擦了擦泪水，上前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我觉得我脑袋还没问题，虽然我很想下山玩，可是比起玩我觉得命更重要，我师兄发现我不在了还算好，若是专席师兄发现我不在了，不上报才怪。”
　　他笑着拿下我的手“你担心这个啊？不用。”随后他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垣森”于是厨房之中凭空多了第三个人，他叉腰吩咐着“一会你变成这位姑娘的模样”他指着我“一直等到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姑娘的房间就可以。”于是那女子点了点头，消失在视野之中。他拍拍手，开心道：“解决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不解的问道“真不明白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他摊手“第一我很帅，所以有很多喜欢我的人因为我的脸蛋而一拥而上。”
　　我不屑的冷哼“你是说刚才那女的是因为你漂亮的脸蛋，所以才帮你的？我可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对你的喜爱！热爱，从她脸上我一丝的感情都没看出来。”
　　他尴尬咳嗽两声“她嘛！是第二种情况，第二：我很有钱，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啊，我身边这样的人多也是好事情吧？”
　　我一脸惊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让鬼帮你推磨？”
　　然后他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以往随同父母一同生活的时候，虽是在人间，但却远离集市之中。
　　忽然想起父母，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脑海之中在那一霎那又闪现出父亲的眼和我将冥月刀插入父亲胸膛时的笑容，那血染的月光，似乎又出现在眼前，冥冥之中，似乎有声音将我叫醒“你怎么了？”
　　我的视野又恢复到眼前的蓬勃，我吐出一丝浊气，微笑着看着他“魔障了。”
　　他眼中一丝疑惑闪现，随后却笑着拉着我的手，走向了前方繁华的市集之中，他就这样，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有时候一些过去的事情就忘掉吧！”
　　我停滞在原地，因为手被他紧握着，他不得不停住了步子，我不确定，带有一丝心虚的看着他“你知道我的过去？”
　　他摇了摇头，眼神直直的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不知道，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不是吗？”
　　他放开了我的手，背对着我向前走去“一个人，若是回顾从前，她就永远不知道进步，也就永远只能拥有现在，不能拥有未来。”
　　在我的几步之外，他转过头来，脸上怀带着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暖与笑意对我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向前走吗？”
　　时空穿梭，市集延续的河岸两旁燃起了希望的光亮，在水波的照映之下闪闪发亮，照亮了整个人世，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
　　我一步一步的走上前，走到他的面前，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如果一个人没有过去，那他也便真的失去了一切。”我看着远方洁白的月亮“我曾经在一夜之间将整个世界的一切都认作红色，包括这洁白的月亮与发散着光亮的月光，但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是白色的，有那么一段很长的时间，我都不敢抬头，我害怕看着染红着血液鲜红的月亮。”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因为害怕，所以你才伪装微笑吗？”
　　我收回视线，惊讶的看着他“你……”
　　他认真的看着我，双手靠拢在我的肩膀上“因为害怕别人的眼光，所以你才假装微笑，一直假装着，无论在谁的眼前，都是这样。”
　　我喘着气，身子一软，他连忙施力扶着我。
　　那一刻我捂住双颊“我……我没有……我竟没有发现。”眼中的泪水滴滴滑落，是啊，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呢。
　　兄长将我从梦中带出来，可是他变化的态度，父母的离去交错相衡在我眼前，我的双手沾满了血液与罪孽，那段时间，我无法正视自己的一切，就像犯罪的人无法回到犯案现场一样，所以我开始伪装，伪装微笑，伪装快乐。
　　所以当看见不懂笑容的师兄，我似乎看见了镜中的自己，然后开始下意识的帮助，下意识的接近，然而这一切，我都没有发现。
　　他将我拥入怀中，任我肆意哭泣，他轻拍我的后背，安慰着我。
　　黑夜已被暮色侵占，他帮我擦干了眼中的泪水，似乎也同时擦亮了月光，让他恢复到了原本的色彩，他对着我说“月亮有背对着我们的一面，所以显得额外的无法预测与神秘，就像我们的未来一样，但至少在看得见的地方他是明亮的，就像我们的现在。”
　　言罢。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走向灯火明亮，人意繁华的市集。而我，似乎抛开了我身后一直背着的包袱，至少。。暂时。。
　　“诶，这个是什么？好可爱的小娃娃”我指着在一根木棍上挂着的一串串花花绿绿的小娃娃，他笑了笑，从衣间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叫做银子的东西，买下了两个，他拿着手中的娃娃看着我“这叫做糖人，是可以吃的。”说罢，他一口咬下去，我连忙将小娃娃从他口中拯救出来“我怎么看，都觉着你在杀生。”
　　“哇！这个一串一串的红红的圆圆的东西也可以吃吗？”他看着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再次掏出银子“这是冰糖葫芦”
　　忽然在路过一个小摊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玉簪，我看着簪子，头脑中不断搜索着记忆中相同玉簪的来源处，忽然回想起从前家中桌案上母亲的玉簪，我看得发愣，那小贩似乎是看见了我的举动，连忙揽客对着墨烨“公子哥儿买个簪子送给你旁边这位美貌的小姐吧，说不定来年她就是你的夫人了。”我连忙红着脸拉着他走开，他却在后面哈哈的笑着“你丫头还不好意思了。”
　　我回头看着他带着娇羞“谁说我害羞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在看了看我的手，我连忙放开他的手，自顾的向前走去，走了许久，却没听着身后有动静，我连忙想着回头去找他，却在回头之际眼角触及到了幼时的回忆，我浑噩的走上去，开口道：“小哥，你的拨浪鼓怎么卖？”一旁气喘吁吁找到我的墨烨也在一旁发愣，最终闭上了嘴，乖乖的付了钱。
　　河岸一旁，我和他紧挨着，他静默的看着我，而我不断的拨动着手中的拨浪鼓，身旁跑过的两三个孩子停下来看着我手中的鼓，随后向回跑去，不久之后，她们身旁站着自己的家长，指着我“父亲/母亲，我想要姐姐手上的鼓。”一旁的墨烨开了口“前面有小摊卖。”于是他们成群结伴的拉着自己的父母向着前方欢快的跑去。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眼前忽然闪现了父亲与母亲的背影。
　　“家里有父亲、母亲、兄长，但父亲母亲却是江湖中人无尽的厮杀，无尽的屠戮，所以即便家中很有钱，很多东西其实早就失去了，很好的例子就是房屋，不是没钱，而是没命，江湖上的人在刀口上生活，不留神就会丧命在刀口之下。父母将家中的房屋安插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山村之中，我和兄长都是在那种平稳的生活之中成长的孩子。
　　有一天，隔壁的小虎哥哥手中拿着一个圆圆的小鼓，左右晃动还会发出好玩的声音，于是我便去寻父亲要这东西，父亲在江湖上是出名的霸刀，一旦出现就会引来无数的厮杀，他不能去买，可看着我的眼神却又于心不忍，于是便去后山砍来木材，细心仔细的用刀划出了大约的模样，最后拿到手中的时候，鼓却没有发出响声。
　　母亲看着十分无奈，于是便拿过鼓，用剑将鼓划开之后，做出了一个会发出响声的，但那同我记忆中小虎哥哥的鼓发出的声音不相同，于是我砸烂了父亲母亲亲手做的鼓，从那之后我日日哭闹着，父亲无奈。
　　三天之后当父亲再次回家的时候，手上却莫名的多出了这样的一个鼓，在那之后不久父母便被仇家追杀，母亲为了保护我，到最后一秒都拼尽力气，将手中的青冥剑投向伤害我的仇人，而父亲……”
　　他打断了我，一脸无害的笑意“你父亲也死了对吧。”
　　我看着他，呆愣了许久，最终艰难的点了点头，我……很难告诉别人，其实是我自己亲手杀害了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