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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耻的洪山 ...

  •   前面沿河零零落落有五六户人家,这些人皆以打渔为生。其中一家门前种了一颗杏树,树上杏子半绿半黄,果实累累。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在门口搓麻绳,旁边放了一个大大的苇子编的筐子,有些破,露出了里面打着补丁的棉垫子,还有垫子上自己啃着手指玩的小婴儿。

      春绿上前去问有没有小船可租,小姑娘抬起头来,憨厚地笑了笑,连声说有。又扭头冲着篱笆门里喊:“娘,有客人想要租船用。”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然后一个梳着圆髻,戴着木簪的中年妇人一掀帘子,走了出来。

      那妇人看了苏绮阳,微楞了一下,就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姑娘。家里正好有船,姑娘要用尽管用,什么租不租的。”

      苏绮阳也认出了她。她姓李,以前苏家胭脂铺里忙的时候,她来打过零工,人很是勤快。

      “原来是李婶子,”苏绮阳笑道,“你们也是要过日子的,我怎么能白用呢。”说着给春绿使了个眼色。

      春绿忙拿出了二十个钱,硬塞在了李婶子手中。

      李婶子还要推辞,就听屋内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咳嗽声,李婶子终于是把钱攥在了手中,脸上神色焦急中带着些歉意:“姑娘,按说该让我家男人给你们撑船的,只是他这两日病了,要不,让我家大妮子……”

      没等她说完,春绿就笑着说:“不用了,李婶子,我会撑船的。等用完了,我再给你送回来。”

      “那好,那好,船就在门前河岸上栓着呢,”李婶子一边说,一边出了门,领苏绮阳她们到了河边,指了一条船说,“就是这条。”又亲去解了缆绳。

      苏绮阳与春绿上了船,春绿摇橹,船儿推开碧波,顺着河道往东边荷花荡去了。

      荷花荡像是一个半圆形的湖,足足有四五里宽,是白沂河水流到一个大弯处形成的。湖中荷花密密层层,碧绿的圆圆的荷叶次第铺开,像水晶宫中的绿宝石毯子,而亭亭玉立的荷花则是龙宫中的仙女了。一阵微风吹来,带着荷花的香气,带着湖水的清凉,一下子将夏日的炎热吹散了。

      这时荷花刚开,并不像秋天似地热闹,到处是采莲蓬,收莲子的人。

      只见天蓝水碧,寂静无人,只有荷香阵阵。苏绮阳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身心都被涤荡了一遍似地,格外地清凉、安宁。

      小船尖尖的头分开荷叶,驶进了荷花丛中。春绿放下橹,高兴地说:“姑娘,你看这荷花开得多好啊,我们快采吧。”

      “嗯,好。”苏绮阳应了一声,探手去摘一片片莲花瓣。

      “姑娘,你想做什么样的胭脂呀?”春绿一边飞快地摘花瓣,一边问道。

      “这次不做胭脂,我想做些水粉,颜色不要太白,抹到脸上白里透一些粉,就像荷花一样。”苏绮阳一边采荷花,一边说,“荷花有清心凉血、消毒解热的功效,夏天用了,清清爽爽的,应该好卖,只是不知起个什么名字好。”

      “那就叫荷花粉,”春绿说,“这样一听就知道是荷花做的。”

      苏绮阳点了点头:“倒是也行,只是有些太普通了。我也想了两个名字,芙蓉香粉、清荷玉粉,你觉得哪个好听?”

      “哎呀,还是姑娘聪明,我看那个都……”一个“好”字还没说出来,就听水中哗啦一声,还没等主仆二人反应过来,一个赤着上身,手里拿着一卷衣物的男子爬上了船。

      “绮阳妹妹,你叫什么,表哥都喜欢。”那男子将手里的衣裳扔到了船角,也不顾水湿的裤子,只管涎着脸往苏绮阳跟前凑,淌得船底都是水。

      原来是洪氏的娘家侄子洪山,苏绮阳只觉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恶心,这姓洪的一家可真是,个个都是混蛋!

      春绿看洪山不怀好意,早挡到了苏绮阳前面,骂道:“呸!你是谁的表哥?少跟我们套近乎,赶紧走!”

      洪山看了看春绿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杏眼,眼珠转了转,心想苏绮阳要是嫁过来,这小丫环以后迟早也是他的人,不由得美上心头,脸上笑得猥琐之极:“小人儿,你不用心急,有你家姑娘的,也就有你的,爷都能喂饱你们!”

      春绿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还说着:“你想得美,我家姑娘才不会嫁你,谁要吃你家的饭!”

      苏绮阳却是明白他说得有多恶心,只是这茫茫的荷花荡,放眼望去,竟是一人也无,他要是硬要做些什么,她们俩个女子,只怕是难以阻止。

      如此想来,还是要想法儿先稳住他为好。

      苏绮阳就从春绿身后转了出来,先是冲着洪山盈盈一拜,说道:“洪公子,绮阳这里有礼了。”

      “啧啧,还是我绮阳妹妹可人儿。”洪山瞪着一双有些浮肿的鱼泡眼,直直地看着苏绮阳。

      苏绮阳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睁着眼说瞎话:“早就听说你十分仗义,不管是对家人还是朋友都照顾有加。听说贵夫人过世后,你因心中思念,三四年了都没有续娶,真是重情重义啊。没想到今儿洪公子为了你姑母的事儿,还特意来道歉,我真是不敢当啊。”

      她心想,这一顶一顶的高帽子戴上,洪山但凡要点儿脸,怎么也不好意思再为难她们了吧。

      可惜她低估了洪山的无耻。

      洪山听了这话,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原来自己这光辉高大的形象就连苏绮阳都知道了。那天李五还骂他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可不就是嫉妒嘛。自己这样的家世人品,只要是个女人,必定会喜欢的。

      他听苏绮阳说到了洪氏,也想在美人面前表现表现,就嘿嘿一笑,“你放心,你要是不喜欢那个苏四方,就不过继,以后你嫁给了我,咱们想过继谁就过继谁。”

      到时找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等过一阵儿,他再想法子弄死他,苏家的家产也就到他手里了,这可真是人财两得啊!洪山想着那美好图景,心中美得直冒泡。

      苏绮阳不置可否,只说道:“我们要回去了,就不打扰您继续在河里凉快了。”说着冲春绿使了个眼色,春绿就拿了橹,就要划船回家。

      洪山尾随而来,本就想着如果苏绮阳不同意,他就来硬的,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答应。现在虽说苏绮阳愿意嫁他,可他总要得点甜头吧,遂色迷迷地笑道:“别急着走啊,这么好的地方,哥哥正好跟你亲热亲热。”

      春绿听他言语下流,举起那木头橹,照着洪山的脑袋就打了过去,一边骂:“你个贼坯子,快滚,别脏了我家姑娘的耳朵!”

      洪山一歪身子,抓住了那橹,只一拽,春绿那里有他力气大,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掉下船去。橹也被他夺了,劈手扔到了水里。

      苏绮阳惊叫了一声“春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对洪山说:“洪公子,你何必这样,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一句日子长着呢,听得洪山身子都酥了半边。以为苏绮阳虽然同意嫁他了,可小姑娘家,害羞也是有的,他也不想逼得太急,就粗声粗气地说:“你这丫头脾气也太不好了,我这是替你教训她。我又不想怎么样,就随便亲个嘴就好了。”

      说着又往前逼近。

      苏绮阳心中大急,左右看了看,连个趁手的东西也没有。

      春绿低了头,死命地向前冲,想要将洪山撞到水里。却不想被他抓了头发,扭住了,用自己的上衣将她手脚胡乱捆了,扔在了船舱。

      然后又狞笑着逼向苏绮阳。

      苏绮阳急得直想跳河,可是她水性不好,那洪山既然能从水中悄没声地潜过来,水性自然不错,只怕是到了水里,她会更吃亏。她只好攥紧了手中的簪子,虽说不锋利,可要是趁他不备,刺中他的脖子或眼睛……

      苏绮阳一边想着,一边向后退,后面就是船沿了,洪山嘴里不干不净地说:“阳妹妹,小心,别掉水里,不然哥哥可心疼。有什么可害臊的,这是迟早的事儿。不过是亲亲摸摸,你躲什么?”

      再往后退就要掉水里了,夏衫轻薄,如果掉下去再被他捞上来,可就更不妙了。

      苏绮阳暗中咬了咬牙,让自己沉下心来,神色平静地站在那儿,眼睛直直地盯着洪山,眼睛目标太小,她准备上面用簪子扎他脖子,下面踢他下、身的要害之处。

      就在洪山的手快要摸上苏绮阳时,只听“嗖”地一声金属的轻响,然后洪山就捂着耳朵倒在了地上。

      他一边杀猪似地惨叫着,一边看了看自己满手的血,又不相信地摸了摸耳朵,哇哇大叫着:“我的耳朵!我的耳朵!谁把小爷的耳朵给射掉了?”

      他爬了起来,冲着四周喊道:“是谁?是谁?你给小爷出来!”

      一声清洌如泉的声音透过层层的荷叶传了过来,却格外地清冷:“聒噪!如此好的景致都被糟蹋了。”

      似一轻风吹过似的,荷叶层层移开,一艘小船驶了出来。

      船中男子负手而立,身形挺拔。一头如墨的乌发只用一个白玉发冠束了,素色的衣袍,雪青色腰带,袍角和袖口用金银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星星的光点。更衬得他容色如玉,那五官处处都生得恰到好处,说不出的俊美,真真是难描难画。

      苏绮阳从来没见过如此风采无双的男子,在这种难堪又危急的情况下,她竟然有了一瞬间的呆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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