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绝症之后》闪电S

8、第八章

　　我本以为自此便难以再见虞云知，却没想到之后的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高烧刚退，神智迷糊间，隐约感觉到脸上传来阵阵凉意，好像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我的脸上，温柔的抚摸。

　　我忍不住舒服的蹭了蹭。

　　但很快我便觉得有些不对，警醒的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我的床前。

　　我的神智瞬间清醒，想要坐起，却被按住了肩膀，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响起：“我是虞云知。”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定睛细看，那背着月光而站的人，确实是我藏在心底，思念已久的虞云知。

　　我几乎要以为我是在做梦。

　　朦胧的月光中，我隐约看见虞云知的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我傻傻怔住了，只是想，这样美好的场景，太过不真实，我一定是在梦中罢。

　　虞云知坐在了我的床边。

　　“我原本是想要来看你的，但是你知道的，宋子卓不愿意。”在这样的夜色里，虞云知清泠泠的声音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温柔。

　　我的心跳如擂鼓，更加肯定这只是一场幻梦。
　　现实中的虞云知怎会说这样的话，说他——竟说他想来看我。

　　虞云知垂眼看我，夜色中，他的神色朦胧。

　　他伸手拨开我额前的发，手指的温度凉凉的，却像是月色般温柔。

　　虞云知缓缓梳理着我的头发：“是宋子卓害得你成了这样对吗？”

　　我点了点头。

　　“那你……恨他吗？”

　　我迟疑了瞬间，缓缓摇了摇头。
　　虞云知同宋子卓的关系那样好，他必然不想听我说讨厌宋子卓之类的话罢。

　　虞云知的手顿了顿：“这样你都不恨他？”
　　半晌，他发出了一声冷笑：“这样你都不恨他啊……”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睁大眼看他，但是因他逆着光，我着实看不清他的神情。

　　“罢了，”虞云知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用手盖住我的眼睛，站起身，然后脚步轻轻的离开了。

　　虞云知走后，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气似乎还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愈发分不清与他的这场对话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回忆着过去，醉意侵蚀的越发厉害。
　　不知不觉中我便陷入了浅浅的睡梦中。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一个人笨拙的扶着我，走了几步，然后干脆将我背了起来。

　　他的背宽阔而沉稳，是能让人有安全感的类型。
　　但是我却不想靠在这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哪怕我醉的神志不清，也感觉的出，我靠着的这人身上的气息让我无比反感，抗拒接近。

　　而这世上能让我如此厌恶的人，也唯有宋子卓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醉酒后的我突然不想忍耐了，我在宋子卓的背上不断挣扎，想要远离他。

　　宋子卓再三压制我，累的气喘吁吁，最后总算是将我塞进了车里，我模糊间听见他抱怨：“平时看着乖顺，醉酒后发起酒疯倒是了不得。”

　　宋子卓将我送回了家。
　　他向来不会照顾人，只潦草的将我扔在床上，然后便准备离开。

　　我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远，一卷被子便准备睡去。
　　却没想到他竟是去而复返，拍醒我，然后将一杯热水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那杯热水，大脑迷糊间，鬼使神差的，突然问他：“你当年，为什么要骗我那么久？只为了骗我到泳池里去？”

　　宋子卓的手僵硬了，他看我，沉默半晌，然后说：“当年……一开始我确实想骗你，但是后来却觉得和你那样相处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时候，云知同我打赌，说如果被你知道我骗你这件事，你一定会讨厌我，远离我……我为了证明他说的是错的，就……”

　　其实这个问题问完我便后悔了，因为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宋子卓为何要骗我现在其实根本不重要了，他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即使知道原因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既然如此，何必再问。

　　所以问完之后，他沉默时，我便已决定不再听他的回答，只闭上眼，任由自己顺着身体的意志，沉入梦中。

　　第二日一早醒来，缠绕着我的便是宿醉后的头痛和恶心感。
　　我扶着床干呕了几下，感觉眼前阵阵发黑，大脑阵阵轰鸣，一时间竟是失却了力气，只能无力的趴在床边。

　　好不容易缓过劲之后，我便看见淡蓝色的床单上沾染上了一块块刺目的血迹。

　　下意识朝脸上摸了摸，又是鼻血不止。

　　我苦笑了一下，习以为常的喝下药，然后按步骤止血。

　　昨晚我的情绪是当真失控了。
　　明明被医生再三叮嘱过忌酒精，却还是喝了那样多的酒，也无怪如今反应这样严重。

　　我将脏了的床单扔进洗衣机里，呆呆听着洗衣机转动的嗡鸣声，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晚种种，然后我便不由得想起了虞云知。

　　一想起这个名字，我的心中就是一痛。
　　这几乎要成了我的条件反射。

　　虞云知明明是我不该爱上的人，可是感情这种东西，总是不受人为控制的。
　　到现在这种地步，虞云知已然成了我这短短一生中，难以摆脱的魔障。

　　我突然开始后悔，后悔昨天没有好好看他。
　　现在我只记得他的身量比三年前更高，面容已然完全长开，眉目间俊美依旧，却多了一些属于成年人的冷硬和成熟。

　　除此之外，我没来得及观察他更多，也没来得及发现他身上别的变化。
　　我甚至不曾同他说过一句话。

　　我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昨天可能是我与他见面的最后机会了。
　　以后——直到以后我死，恐怕也没有再见他的机会了。

　　可是我却没能好好珍惜。

　　哪怕他会不理会我，我也应当主动同他说几句话的。
　　我真的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也在同最爱的人莫名其妙的冷战。

　　想到这，我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电脑，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邮箱地址输入，然后斟酌再三，打下了一行字：
　　今晚八点，老地方，我等你。

　　我不知道虞云知是否能看到这则消息，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使用这个邮箱。

　　但是我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我准备这一次只看天意，假若他能看见我的消息，又愿意赴约，那么我会尽力与他冰释前嫌，了却这个遗憾。
　　但是假若他没有看见我的消息，又或是看见了亦不愿赴约，我便当做我们之间没有缘分罢。
　　在剩下的时间，我会努力遗忘他，过好属于自己的最后一段人生。

　　我很早便开始收拾自己，精心打点了发型和衣着，想要以最好的姿态去赴这一场约。

　　我提前了很久到达了我与他所说的老地方——一家餐厅包间。

　　日更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