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明安》六六六爻

38、嫁人（二）

　　“公子，这是沈家送来的陪嫁的名单。”

　　张霖接过名单。

　　但是似乎是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有几分的淡淡的失落之感。在这个名单之上，似乎也是并没有如他期待的那样，有一个来自青州的名叫沈茗儿的姑娘。

　　此时的张霖也就不禁的有几分的伤神起来。

　　若是，你还在的话，也许，应该也是不愿意见着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吧。

　　你知道吗？我前几天，见到了兄长了。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了，他问我，若是，还有机会的话，自己将如何？

　　如何？你说自己会如何呢？

　　若是当年，我知道，那样的一别便是永别……

　　我想着，你可能是已经嫁人生子，一世安逸，那样的话，我即便是伤心，但是也是为你感到欣慰。可是却没想到是那样的一个结果。

　　若是，这旁边有服侍的丫鬟仆俾的话，，一定也是会非常的奇怪，一个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人，竟然也会流泪。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生，那里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挽回呢？所谓的“若”不过是说说而已？这世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如果，可以去挥霍呢？

　　我，要成亲了。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斯人已逝，此生，怕是也会难逃寂寥吧。

　　而就在别苑之中，一个绝美的女子，正在远处正在默默的看着那个男子在独自的神伤。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该不能也是不敢去打扰的。

　　因为舞絮知道，这个外表威风凛凛的年轻的将军的心里，藏着那样的一处柔软的地方。而那个地方，记忆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烹得一手好茶，才华横溢，而且，上元节的时候，穿白衣特别的好看。既像是一株幽兰那样清净高傲，但是，即便是幽兰，有时也会显得有几分的温婉娴静。

　　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的去学，亦是无法取代。所以也就早早的收了心思的，安安心心的在他的身边做一朵解语花。

　　这些事情，她都明白的。所以，不会去打扰的。

　　清竹小筑

　　明安出嫁的前两天，诸位姐妹也纷纷的前来添妆。当然除了沈家的姑娘会来之外，其他的几家与沈家交好的姑娘也是会前来的。除此之外，自然也是有诸多的长辈的。所赠的东西，自然也都是不差的。这些之中，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彩的，但是也是没有什么太过于说不过去的。

　　而在明安出嫁的前一天，皇家自然也是少不了来添一份嫁妆的。这份，自然是由皇帝亲自赐下的。而且，依照规矩，皇后，以及后妃，以及皇子公主等，都是不能够插手张沈两家的亲事的。为的，就是防止这些有继承皇位资格的人拉拢张沈两家。虽然说，张沈两家也是没有那么的容易的被拉拢的。但是还是防范于未然比较好。况且，也是没有哪个君王会嫌自己的皇位太稳的。

　　而在明安出嫁的时候，也是收到了来自凌郡王府的礼物。此时沈明寄已然是已经嫁过去了的。不过当时沈府早就已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所以添妆的时候，沈家也是无人前去的。此番的礼物，自然是用沈明寄的名义送过来的。明安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原委，也就让人把东西收到了库房之中。

　　此时的明安自然也是应该是有那种待嫁新娘的一种娇羞之态的。但是很显然的，明安似乎在心中，似乎，此时心中有很多的事情还在纠结挣扎的。

　　而沈明宁，也许是因着前几日见了明安那样的一种状态，也着实的是被惊讶到了吧。所以此番的前来添妆的时候，很明显的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不过，最终也只不过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明安几眼，然后也就径自的离去了。因为她明白，那日的事情，最好，大家都忘记才好。自己自然是不能再说什么的了。再说现在的这个时间，显然是不大合适的。
　　但是，沈明宁也真的是有几分的为这个四姐姐日后担心呢？她这样，日后的生活真的会过好吗？

　　“小姐，这个，是，大夫人送过来的册子。让您……”说道这里，丫鬟的脸红了起来。想想也只知道，在女子出嫁之前的一天，送过来的册子会是什么？丫鬟们虽然是没有见册子里的内容，但是，单单的想上一想里面的内容，就足够让她们面红耳赤的了。

　　明安面色如常，接过了册子，放到了一旁。并没有什么打开的意思。

　　不过，明安在当晚也依然是失眠了。自然是不可能是因为册子上的内容了。而是，明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在知道张霖就是宋祁的时候，就应该终止这桩婚事呢？

　　至少，她真的是没有办法，整日的对着一个自己倾慕和想念这么多年的一个人与别的女子过着自己曾经期待着、求而不得的生活。

　　她承认，在那一刻，她真的是有几分的妒忌了。即便，她也是知道自己真的是不应该也没有必要妒忌的。

　　但是，明安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好自私。既然是知道了，那个人心有所属，还占了他的正妻的位子。

　　怎么说呢？

　　在明安的心中，所谓妻的称号，便是留给那个可以与他一同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人的。而自己，似乎是知道了这一切，可是还是依然的选择了依旧的进行着着场婚事。

　　可是，背负着沈氏之名，自己又怎能不嫁？

　　曾几何时，自己似乎还是这样的认为，只要不是嫁给那个人，嫁给任何人都一样。

　　可是自己真的是没有想好，若是自己真的是以这种方式，嫁给那个人，自己又该如何呢？

　　夜，已经是很深了，窗外清寒的月光，透过并不通透的窗户纸，给房中明日要穿的喜服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而在绞肖帐中眉眼如画的女子，似乎还没有睡着。一滴泪，缓缓的划过她如玉的脸庞。

　　无人知晓。

　　凌郡王府

　　另外的一个冰清玉润的男子则是在对月弹琴。似乎，此时的心情，也只能是用这琴声来表达吧。

　　她，终于还是嫁人了？若是，自己当初果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呢？

　　不过，似乎也是不大可能的吧。

　　“老奴给新娘子梳了这么多年的头，还是头一次的见小姐这么的漂亮的头发呢？”梳头的婆子，满口的吉利话。可是明安似乎是半点都没有听得进去。不过这种情况，那个梳头的婆子想来也应该是见多了的。也不过是以为是因为要出嫁的姑娘心中紧张而已。所以也并不感到有多么的奇怪的。

　　然后，依旧的说着吉祥的话。给明安戴上了发冠和首饰。也是因为这个婆子经常的为王公贵族的姑娘们梳头见了不少的好东西的，所以见了明安的首饰才没有惊叹的叫出声来。明芫楼的首饰，她也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的精湛的她还真的是没有见过。所以，梳头的时候，就更加的是用心了。

　　想想也是，那么漂亮的新娘子，那么精贵首饰，若是因为自己在梳头的时候的一点疏忽，让本该绝美的新娘子的美貌损了一丝一毫的话，即便是银钱依旧，她也会觉得遗憾的。

　　但是，在梳妆镜前的女子的心中，似乎是和这些情景是格格不入的感觉。有些事情，尽管，你是怎样的去逃避和抗拒这件事情，但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照理说，天家的婚礼，讲究的是一个礼字，臣子的亲事讲究的是一个礼字。而平民的婚事，自然是只要是热闹就好的。

　　但是，依照这么多年的规矩，张沈两家通婚的规格，也已经是和皇家的婚礼的除了一些东西是不能用的之外，其他的与皇家无二，或者说，在某些方面的规矩的森严的程度已经是超过了皇家的规矩的。也是当的起一个“礼”字的。

　　也可以说，明安因为这整个婚礼，被折腾了一整天的。从早上起床梳妆，到黄昏上的花轿，明安的整个人的心都是十分的忐忑的，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是十分的恍惚不安的。

　　而在明安要上花轿的时候，似乎是发现，背着自己上轿子的人，并不是沈宽。明安心中的不安，便是又多了几分。当然，明安似乎是可以感觉到的，那个熟悉的人，就在这附近，似乎还在注视着自己呢？

　　大红花轿之内，明安的面色似乎是十分的不好。不过应该庆幸的是无人发现吧。不然的话，还真的是有几分的说不过去呢？

　　害怕吗？

　　怕，又怎么会不怕？害怕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但是，明安知道，她躲不掉。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终于，要嫁给你了？

　　你可知道，这场婚事，我们延迟好好久。

　　而在很久之前，我也是期待了很久。

　　可是，这真的是，你我所期待的那样吗？

　　直到，明安接过了一截红锦。不知为何？就在触碰到红锦的那一刻的感觉顿时让明安踏实了不少。明安似乎可以透过红锦的一端感觉的到那个人的温度，似乎还是感觉的到那个人的心跳。

　　此时此刻，明安觉得，她与他的距离是那么的近。就在这时，明安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可以与他白头到老的。甚至是觉得，这一刻，明安恍惚的觉得，自己似乎是嫁给了宋祁那样。心中是那样的欢喜，那样的期待。似乎就觉得，自己要嫁给宋祁了一样，二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夫妻对拜。

　　明安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似乎整个人都清醒了。自己真的要成为他的妻了。似乎这一切，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明安真的有几分的担心，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然后梦醒了，自己仍旧是孤身一人。

　　之后明安便被带到了婚房之中。似乎整个房中的氛围被数十支红烛照亮了所有的喜庆。

　　但是明安在这里坐的越久，就越是觉得这里的红，是那么的讽刺。红烛都已经是燃到的一半了，应该是后半夜了吧。若是说真的是被灌醉了，怕是说不过去吧。

　　而且，即便是被灌醉了，也应该会来婚房的吧。即便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凡是有点眼色的小厮也是会把主子带到这里的。还有就是，虽说是依照规矩，应该是新郎官最后揭开新娘的盖头的。

　　但是，一般情况下，为了体贴新娘子，都是先揭了盖头，才出去喝酒的。这也是因为想着新娘子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缘故。

　　但是，这些都没有。就说明，是那个人不肯来。

　　这是一个下马威，明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想来，自己的想法也是讽刺？想到这里，明安的心疼了一下。

　　而在外面的喜娘，似乎也是觉得，今天的这份钱，可真的是难挣呢？这么久，新郎官还没来，很明显就是不想给新娘子体面。想到这里，连着她自己都是有几分的为那个红烛旁边端坐着的女子以后的生活而担忧了呢？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了。

　　他来了？

　　终于，他似乎是怀着那种不耐烦的态度去揭开了明安的红盖头。却看见了一张朝思暮想的容颜。

　　喜婆也是没有太多的耐心了，便是寻思着赶快完成下面的程序，自己好回去歇着。

　　在正要饮下那杯酒的时候，张霖听到了耳边的女子熟悉的声音。

　　“夫君可还记得，多年之前，在青州的沈家学堂，有一个姓宋的先生？”女子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