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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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书平这一次离开B市，我送他到了机场。
事前，照例去派出所签到报告去向时，我提到了这一次的送行。差一点，就被禁行。好在，韦家齐出面，帮了我的忙。我终于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
过安检之前，我拉着他的箱子，听他“祥林嫂”一般絮叨那些说过不知多少遍的话。
自己一个人更要小心。
遇事多冷静，更要多个心眼。
吃睡要有规律。
有事多找于津商量。
如果可以，再准备一次高考。
不要到人群过于复杂密集的场所去打工。
我无论什么，照单全收。
直到，他提到左理。
“左理那小子单独来找过我。”
我的震惊无以复加。
“多久？什么时候？”
“几天以前。他跟我说了他的想法和安排……”
“我不会同意的，乔叔叔，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乔书平被我打断，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用脚点着机场地面那光洁无比的地砖，也不知再怎么接下去。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于你，那也许是最好的安排。”
我睁大了眼睛。
“你的情况只要能办护照，3个月一满，签证的事我可以想办法。至于护照，我想孟庭可以搞得定。”
韦孟庭就是韦家齐的大伯，对于他的能力，我一点不怀疑。只是……
“您就那么想和我远隔万里，来探望一次都要越过千山万水，上个视频，以您那眼神，估计除了我的穿着，啥也看不清，您就想不远的将来，和我就过这样的日子？”
我是笑着打趣的，可笑着笑着，就有东东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我是低着头的，却突然被他蓦地抬起来。他明明视力不好的，可是他清楚地看到我的泪珠，准确地替我擦去。
“欢欢，我总是……让你哭……”他长叹一声，松开他的手，“我没有要安排你生活的意思，更不愿意再一次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只是，我只是……”
他重复了两遍“我只是”，却生生接不下去。在众人面前那样侃侃而谈的“乔大状”，就那样截了话头，看着我。
我抬起头，笑着，看着他。
“我会好好的，乔叔叔。我保证，我会让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即使，我不出国，我也会让自己过得漂漂亮亮的！你相信我。”
他长久地注视我，最终，慢慢地点头。
求职的过程比我自己想象当中简单得太多了。几乎是第一份简历一投出，我就被录取了。
那是离Q大有两站车程的一家养老护理院。它原本招聘的是文员，对学历没有要求，但囿于养老院的特征，需要应聘者30岁以下，且最好是女性，有爱心有耐心。
我顺利入选。
当然，我隐瞒了尚在管制期间的问题。
应聘成功的那天晚上，我给乔书平打了电话。
他又在电话那边长叹一口气。
“不许叹气，不许皱眉，不许……骂我……”
我仿佛已经看到那边那个人接下来的三种动作，我当然明白原因，我不说，可是人家主动提了。
“你明明知道……”
“你答应过我，让我自己成长，自己对自己负责，我不想，你又帮我安排好一切。”
“于津的事务所还有那些与你专业相关的工作，对你以后有好处。”
“可是那不是我喜欢的，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欢欢……”
“乔叔叔……”我的声音带着点娇，也带着点媚，连我自己也听得一楞一楞的，“我们好不容易通次电话，可不可以不要再说那些，你最近好不好？”
“好。”
真正惜字如金。
“眼睛好点没？”
“可以。”
“最近又接大案子没？”
“没。”
问完这三个问题，我居然再找不出其他话。可是我们谁也没提挂电话的事，我们的呼吸隔着电话线，隔着遥远的距离，微微地，此起彼伏。
“好好照顾自己，别操不该由你操的心！”
最终，乔书平用今天电话中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作结。
剩下我，拿着电话，傻站在原地，听“嘟嘟”声发呆了好久。
我很快适应我的第一份工作。养老院的文员工作范围很杂。除负责养老院日常文件打印，资料整理，档案保管与查询外，还要帮院长端茶倒水，跑腿打杂，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要去厨房和房间帮忙。
我最喜欢的，其实是后两件事。因为去厨房帮忙可以跟着那个据说给省长做过饭的“大厨”学做各式菜肴。色香味那先不说，关键给老人们做的饭菜在很多方面有禁忌，有些，正好适合乔书平。我就想着，学会了，以后再给他做饭，心里便更有底了。
至于去老人的房间帮忙更是我最乐意的事。因为在那里，可以学到好多种疾病的护理方法和一些常规的按摩手法——好多，乔书平都用得上。以后，有机会，正好在他身上实践。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很用心地向养老院首席护理师老余讨教。
“看不出来，你这小姑娘，学这些还蛮上心的，感兴趣？”
我点头。
“家里有人用得上？”
我点头。
他显然误会了对象。“这个年代，像你这样孝顺的姑娘不多了……”
我由得他去误会，反正从那以后，每逢我去帮忙，他的指导便越加细心，我也学得越加用心。
唯一的怅然，只是，那个以后，那个可以在乔叔叔身上一一实现的以后，不知道是多久了……
乔书平并不常跟我通电话，短消息更是屈指可数。即便有，也是那常规“老四篇”——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工作习不习惯，不要太累着自己。
而我，更是连“老四篇”都说不出来。很多时候，都是他问我答，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我第一个月拿工资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就发了条短信
[我得工资了，2000块哟。]
他直到第二天才回复了个【好】。
我有些微微的失落，我们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原点。
那个周末，韦家齐过来看我。这么巧，那天刚好我轮休。
养老院没有固定周末和节假日，一个月休息时间，根据院里的情况众人轮流。刚好那个周六轮到我休息，他正好过来。
“你瘦了，这么工作很忙吗？”
韦家少爷穿一件浅粉的BUBERRY短袖衬衣，深灰的条纹裤子，简单的装束，却衬得人家越发俊逸清朗。
“你还说我呢，你起码小了一圈。怎么，苦夏？还是不适应中国的土地了？”
上一次听他说起这次回国因为家里的一些事，准备多呆上一段，那边办了一年的休学，到底要做啥，他也说得支支吾吾的。
他目光微沉，只淡淡说：“最近有点忙。我打算在这边创业，准备期间工作有点多。”
“你？创业？打算干嘛？你不回去读书了？”
“肯定要。只是这一年，足够我在这边起个头了。”
他说得我云山雾罩，我也难得去理，反正我们之间也没多大交集。
可人家并不这么想。
“安然，过来帮我吧。”
我张大了嘴，这节奏，完全是让人踩不上的感觉啊。
“你在说什么啊？”
“我准备搞个软件公司，技术啊，市场啊的人都有了，就还缺个帮我看家的，想来想去，你最适合。”
“我？算了，你别开玩笑了，我懂什么？再说，养老院这边的工作才是我的所好，我暂时不想换工作。”
韦家齐又做了许多说服工作，我就是不为所动，他最后也只得作罢，倒是被我抓了个“义工”——帮养老院的老人们照了不少照片。
送他离开的时候，我终于问到了肖玫和他的事。
“我不想再提。总之，你当是我的问题就好了。”他一脸的郑重，我还真不好再问。
“那你们……你，回来以后，联系过她没有？”
他摇头。
“这一辈子，便是朋友，也没法做了。祝她好吧。”他答，竟是有些萧瑟，“安然，这么多年，其实，我只有一个心意……”
我的心跳得“咚咚”的，忙笑着打断，“我知道，不就是早日当上大老板吗？”
小时候，我们在一个学校，一遇到谈理想的话题，此君便回答，当老板，赚大钱。久而久之，这便成了大家公开取笑他的一个话题。
这个时候，用它作“挡箭牌”，再合适不过。
他果然没有再说下去，正好这时已走到他的车旁边，他只无奈地望了我一眼，挥手向我作别。我含笑望着他开车离开。远到我望不见。
后来，直到我离开养老院，我也再没有见过韦家齐。
当然，那个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不久后的将来，我居然真的加入了他的公司，还一干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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