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23章 ...
-
我没有想过会在附属医院碰到***或是任琪。囿于***的身份，还有美国医疗界严格的病人隐私保护制度，即便我知道他在附属医院，也没有权力私自去打听他的所在。
所以，尽管我的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想找任琪解答，可是，命运不给我机会去邂逅她，我也只能揣着这份迷惑，踏上去纽约的行程。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我已经不是乔安然，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近两小时的飞行，我一直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心理学书上说，如果你一直在心中念叨一个观点，一千遍，一万遍，抑或更多，你就真的会相信它！
我觉得，我做到了。
在环境署最初的日子里，我也这样一直念叨着，直到，我学习了很多新知识，完成了很多新工作，去过了很多地方，访问了很多人，回过了很多次中国，我发现，我似乎终于迎来了坦然。
“我想我还需要时间。不过，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2016年的12月31日，在韦家齐祝贺我生日的电话中，我这么对他说。
因为电话一开始，我就告诉他我上周在B市，他骂我“官做大了，都不认得老朋友了。”
我沉默半晌，说了那一句话。
他也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提到了乔书平的名字。
“他现在，也在B市，他的情况……不太好……”
我的手机被我自己紧紧地攥在手中，硌着手心生痛。
可是我忍住了，我没有问，什么，叫不太好。
“安然……”
“等到了那一天，我想我会回去看他。”我很平静地接下去。
挂了电话，我在爱荷华街头徜徉。从B市回来之后，我向署里申请了公休。直到RAN签批下来，我才发现，除了回到爱荷华，我似乎无处可去。好在DAVID永远都有要我做的工作，我这边才给他打了电话，说想回爱荷华呆几天，他那边就已经安排PAUL又准备了好些资料，等我回来讨论。
其实，忙碌也挺好。
至少，比现在走在喧嚣的大街上倍感孤寂要好。
我看着周围的遍地霓虹，突然狠狠地抱住了自己。
“安然，27岁生日快乐！”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荡两圈之后，决定好好地慰劳下自己。略略一思考，最终选定生日大餐的地点在医院后门边上的那家四川麻辣烫。以前和左理在一起的时候，遇上心情大好或是大不好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去到那家店，点几个小菜，放在红彤彤的锅里，看它们起起伏伏……
“女孩子，那些东西要少沾，对皮肤和身体都不好。”
以前读书的时候，和肖玫都好这一囗，每每“偷嘴”归来，总被乔书平逮个正着。那么，等待我的必是可以逼得人人发疯的“碎碎念”。
我只有在心中默念：
若有一日，逃得魔爪，避得魔音，必要大吃特吃三天以上！
如今，当年心愿早已达成，却无端端怀念起那段被人念受人管的日子了……
居然，又无端端地，想起了他……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
我紧攥着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已走到“四川麻辣烫”门口。往日门庭若市的喧嚣更衬得今晚的宁静不同寻常。
我抬头张望一刻，立即有个小妹过来，用纯正英语对我讲：“对不起，今晚本店被人包了，恕不接待其余客人。”
遗憾之余夹杂愤懑，不觉往店内又盯了两眼。然后，我看到了店堂正中的那张大圆桌，和端坐圆桌两端的两个人：面向我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背对我的，是个女人，乌黑头发烫了大卷，很优雅地在脑后披着——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旁边小妹想是有些不耐烦，还是用她那纯正英国腔对我说：“对不起，小姐，我们店……”
我不由得一阵无名火起，叫了一声，我是中国人！
小妹有些尴尬，态度却仍然坚决。她立即换了一口纯正普通话。
“对不起……”
“安然……”
两声交杂在一起，我开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结果，一抬眼，正向我走过来的，不是任琪又是谁？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我们寒暄着走到那张圆桌旁。
“***，我的……丈夫；乔安然，我表姐的女儿。”
我看着面前的老人。去年韦家齐给我讲述的种种一一涌上心头。
说实话，如果不是听韦家齐讲了前因，我很难把面前这个虽瘦小却精瞿且满面红光的老人和韦家齐嘴中那个连国内301都无法救治的病危老人联系在一起。
我冲他说了声“你好”，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虽然后面一直埋着头，但我知道，那个老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我们刚刚只对望了一眼。老人的眼睛尽管有些浑浊，可是射出来的光依旧犀利冷硬。我联想起他的职业，心下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你是……安心的女儿？”
“您认识我妈妈？”虽然安心的名字很难被人提起，但于我，几乎就是本能。
我抬头看他，他眯着眼打量我。
“是……挺像的。”
说罢，他伸手去拿面前的筷子。
“在这个地方，还能遇上故人，真是一种缘分。” 他夹起一片毛肚，放在我碗里，“我是四川人，虽然离家很多很多年了，可这口味还是变不了。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这个？来，别客气。”
我也的确没客气，夹起我碗里的那片毛肚就放进了自己嘴里。虽然我和***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却好像已经认识我很多年了。
我没有想到和他们共进那顿晚餐，但事实是，我们仨很和谐地吃了一顿饭。其间，任琪问到我这一段的生活，我轻描淡写答过，才发现，我们居然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乔书平。
可是直到第二天***单独约我见面，我才知道，乔书平，其实是我永远也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我们约在他的VIP病房见面。刚到那栋楼下，便有人等待。却不是任琪，而是一个异常高大挺拔的年轻人。
虽是医院的VIP楼，却因其长年只接待各国贵宾政要，我从来没有机会来过。连专用电梯也是年轻人带着我才找得到。
***住顶楼。专用的电梯刷卡直接到达。我跟着那个年轻人的步子一直走到最里端的一个房间。年轻人刷了指纹，就有接通的音频传出来。
“人上来了？”
“是的。”
门向里开了，年轻人让过一边，我走进去，门便阖上了，连同那个年轻人，一起消失在门外。
房间应当是个套间，又因是新年，素白的医院也难得挂了些彩球，透过那些彩球，里面的情形并看不清楚。
我刻意放慢了步子。
“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请往里面走。”
墙上不知什么地方发出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依言前行，终于又看到一扇门，刚走到近前，门就自动开了，***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面向着我的方向。
“请坐，乔小姐。”
他指了指他旁边的另一组沙发。
“我是安然。”
我刻意更正了下。
“那也是后来改的名吧？你原本应该姓付，后来被乔小明，不，现在叫乔书平了，收养，就跟着他姓了吧。”
整个过程，老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我却感觉他的那双眼睛如昨夜一般，犀利而精明地盯着我的脸。
昨夜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
我到他指定的沙发上坐下，才发现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不同花色不同材质的几只茶杯，每一只里面都装着色泽不同的茶水。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我让他们把我喜欢的都给你准备了一份。”
我抬头望去，老人面前是一个碧绿的杯子。
我在我面前找了一个和他杯子类似的，端起来，轻轻啜了一口。
“你的警觉性更高，观察力也敏锐，如果早30年，我会把你招到我麾下。”
那一小口茶还包在嘴里，听了这句话，脑中有些东西莫名就联系起来，禁不住张嘴，茶就呛在了喉咙里。
直到我收拾完再度坐下来，老人才又说了话。
“可惜，沉稳还不足。”他抬起脸看我，“这么多年，你都没从他身上学到点？”
“您是说……乔书平？”
“不用再来试探我。我知道你很聪明，有些事，我不相信你猜不到。当然，如果你确实很笨，我想，我们今天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我看他一抬手，才发现他沙发扶手的边上有个红色的小按纽，估计是用来叫人的。
“不……您就是当年公安部的那个最高指挥官？是您安排乔叔叔执行任务的？也是您最终没有让他获得他应有的东西？”
老人的目光箭一般射过来。
“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他都告诉你了？”
“如果是这样，我现在何必还坐在这里？”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我们就那样一直相互盯着，直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事，是该有个终结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12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