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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段正淳 ...


  •   7.段正淳
      六月间的老段正处于带着点躁动与不安的情绪中,他在这个班级里处于绩优生的顶端,胖头陀每次看见他那傲视群雄的成绩的时候总会非常得兴奋,就像这成
      绩是他自己的一样,其实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罢了。
      其实老段说不上在哪个方面出类拔萃,但是他是均衡的,带着点全能的味道,每一科他都能够处于领先的地位,虽然不算顶尖,但是每一门都是如此,总分就不容小觑了。老段的实力在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个时候没有人对他产生任何的崇拜,因为殷离他们从初中时就已经认识他了。在那个时候的老段成绩是不错,但是始终比不上殷离他们。
      殷离第一次对老段产生敬意是在高一的第一次期中考试之后,他们这个学校喜欢做表面文章,高一新生需要参加军训,时间就是在期中考试之后。所有的学生都异常向往这个逃离无聊学业的好机会,于是他们在期中考试的时候就有非比寻常的活跃。最后一门考试是地理,殷离最头疼的就是地理,她看着那些地球,月球,星星在天上转来转去,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要知道它们之间的角度到底有多大。殷离看着手里厚厚的地理书,脸上露出郁闷的神情,她转过头去,楚楚可怜地看着身后的阿朱,刚想说话。忽然,眼前出现的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将殷离那在嘴边的话给生生压了下去,是老段。
      看着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老段那张平时白里透红的脸在被医务室的老阿姨百般蹂躏之后,像是一个木乃伊。殷离在一边看着老段的脸和阿朱蓝凤凰三个人笑得鬼哭狼嚎,然后就看见老段的脸在纱布之后扭曲成可怕的形状,她们三个人看见老段这副表情之后终于良心发现,在一边默默无语地坐下,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老段,表现出一副与我无关,要找茬找别人的样子来。老段无奈地看着这三个可怕的女人,他从来都是在花丛中无往不胜,可是这三个奇怪的女人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天到晚跟他作对,无视他那英俊潇洒的脸庞,真是异数。
      考试是在一分钟之后开始的,监考老师进来以后看见了老段还是吓了一大跳,他手里的考卷稍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开始发考卷。殷离在这个时候变得很有同情心,她怜悯地看着身后的老段,心里开始怀疑这次考试老段会得到怎样可悲的成绩。
      军训是在考试结束后进行的,本来还兴奋不已的学生们经过一个星期之后,变得好像软骨动物一样,一个个瘫在车上,话都说不出来。老段的脸被厚厚的纱布掩着,看不出本来的英俊潇洒,但是脸上深深的懊悔还是看得出来。阿朱的嘴里嚼着口香糖,斜着眼睛看老段在那里指天骂地,过了一会儿,才推推殷离说道:“阿离,你看老段,到底在郁闷些什么啊?”殷离抬起头来看了看老段,冷笑了一声,才回答道:“你这都看不出来吗,老段在恨为什么早不毁容晚不毁容,偏偏在军训的时候毁容,空空面对着五中那些漂亮女生都没空施展他的勾魂大法,你说他能不痛苦吗?”阿朱听得哈哈大笑,看着老段的表情愈加难耐。老段正在自怨自艾,谁知道看见了面前的两个没有人性的女人,真是恶向胆边生,但是自忖又没有骂倒她们两个人的水平,只能痛苦地缩在一边。殷离看着老段那可怜的样子,心中开始有一点不忍,他都已经毁容毁成这样子了,再加上期中考试的打击,他怎么办啊?
      殷离对老段仅存的一点点的良知并没有得到什么表现,老段期中考试的成绩相当的精彩,大大出乎他人的意料。老段那张脸在他的精心照料之下也恢复了以往的白里透红,这下子,两相得意,脸上的光辉越来越灿烂了。殷离和阿朱在一边看着老段光芒灿烂的脸,心中竟然对他有一点欣赏,这个老段,在重伤之下,还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真是可怕。殷离看着自己的地理成绩,她刚开始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在这门最恐怖的科目上会有出乎意料的好成绩,但是她的得意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就被老段的考卷吓呆了,这个老段,深藏不露得很。
      接下来的三年,老段的成绩在班级里简直是高高在上,没有人能够仰望他的光芒。虽然说平时老段的嘴有点琐碎,但是本心却好,对班级里的群众们关系也是搞得异常融洽,再加上他的好成绩,更是博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因此,除了有什么深仇大恨,殷离和阿朱两个人都十分聪明地不与他对敌,她们可不想受到群众的谴责。胖头陀自然对老段倍加宠爱,家长会的时候就知道哄得段爸段妈笑得合不拢嘴,其他的家长就好像形同虚设。每次殷离的爸妈去开家长会总是很郁闷,回来就对着殷离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殷离自然是没什么话好解释的,只能在背地里咬牙切齿,想着明天怎么给老段颜色看看。给他颜色看看固然是经常发生的,但是丝毫改变不了老段的优势地位,老段还是在这个精英班级的顶峰稳稳地坐在上面。
      最后阶段的高三,老段的优势还是保持得非常好,直到殷离受不了爸妈的唠叨,奋勇当先,终于不负众望,超越了老段的神话,班级里到这个时候才算有了一点生气,老师们也算看到了新人的精彩表现。老段在这一次的打击之后,对殷离充满了敬意,常常在她的身边转悠,有事没事就跟她聊天,这里那里,什么都逃不出他的那张大嘴。
      其实殷离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真正超过老段,她对于学习成绩的狂热在初三的时候是为了伤害范遥,现在是为了争一口气,证明自己并不会比老段差。这一次的胜利在殷离看来是一次侥幸,她有一点小聪明,但是并不认真,所以成绩虽然很好,但是总是上下起伏。胖头陀向来最关注的是老段,但是他一直认为殷离会在某个最终时刻创造奇迹,他太乐观,不知道一个不稳定的人可以创造奇迹,也可以跌入谷底。殷离在三个月后坐在N大有点蔽旧的教室里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点后怕的。高考在那个非常闷热的夏天结束,天气很异常,所以殷离相信他们班的那次意外也是很正常的。殷离看着她的新同学,每个人的脸上都有隐隐的骄傲,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毕竟都是经过千挑万选才能进这个顶尖的学府。她眯着眼睛看窗外的灿烂阳光,那份美好她到现在却觉得很凄凉,她一个人在这里,阿朱不在,连老段也不在,还有余鱼同,桃叶他们都不在了。阿朱和老段他们一群向来高踞在精英顶端的骄子在最后的一次考试中成为炮灰,阿朱灰溜溜地进了远在北方郊区的一家外语院校,而老段在这次浩劫中表现出来的坚强与斗志让殷离从此以后将他视为知己,并且热烈地希望老段能够在第二年找到他自己的道路。殷离在阳光之下想象老段将来的辉煌,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的芥蒂,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讨厌老段,真的没有,现在她真心地希望老段好。就在殷离想象着这一切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其实老天还是很眷顾他们的,就在第二年,殷离成为了很多小朋友的学姐的时候,她没有想过会在老段的嘴里听见这一个称呼,老段又在她的身边了。
      但是在这样一个全民抗战的时候,老段还不知道他那曲折离奇的经历,他在殷离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重新投入了自己的战斗。不知道为什么,老段的成绩在最后的阶段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处于华山之巅,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其实一直都很努力,而且他也很聪明。殷离在窗前看着老段那张脸,他的脸上已经没有过去的英俊神采,像很多虚不受补的高三学生一样,他的脸上虚浮而朦胧,看起来很让人可怜。殷离想,华山论剑还有五人争霸呢,何况是过高考这个独木桥呢,老段,已经不再能掌握他那个时代的脉搏了。老段的成绩还是很好的,但是已经不再让人仰望,继殷离之后,他不断地给人超越,尽管他一直在前三名,但这并不是老段能够接受的事实。胖头陀很担心,他在殷离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殷离回头看的时候,看见胖头陀的眼神像她一样悲伤,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直直地站在角落里看着老段,心中的忧愁水般流淌,这个六月其实真的太热了。
      后来的两个月里,殷离并不用胖头陀催促,她自觉自愿地为老师和同学们做着一切她能够提供的帮助,她看见阿朱、老段、桃叶他们在孜孜不倦地学习着,为了最终的那个灿烂结局,他们在付出他们可以给予的心血。胖头陀、风波恶他们也在做着最后的冲刺,风波恶已经好像完全忘记了几个月以前的痛苦,他在课堂上的轻松与专注让殷离觉得高兴,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一直都是。
      所有的人都在为了他们的目标努力着,殷离有的时候捧着作业本和试卷站在窗口的时候,只要看见桃叶他们抬头对着她淡淡微笑,她便觉得平安喜乐。她在班级门口站定的时候,微微地呆了一会儿,她忽然之间有一点激动,好像她是与他们站在同样的一个战场之上,为了他们艰难的未来而奋斗。这样的感觉真的非常好,好像他们重新之间看清楚了彼此,他们在这个时候更加尊重彼此的友谊。殷离想着,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她握紧了手里的卷子,大踏步地走了进去,没有人抬头看她,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但是殷离看得见他们心里的笑容,他们的心在看着她微笑。
      殷离放下考卷,刚想走出去,忽然看见老段在呆呆地看着她的脸,眼睛里的没落与无奈让她觉得很难过。殷离呆了一下,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老段会心地笑了一下,跟着殷离来到了走廊上,老段刚才还很灿烂的笑容在这个时候就好像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慢慢地靠在了栏杆上,看着阴暗的天空上流云形状变幻,就好像是莫测的人生。老段的眼睛里有流云的颜色,淡淡的暗青,就好像他眼底的黑眼圈,殷离在刹那间不敢看他,怕自己流下眼泪,她忽然之间怀念三年前与她斗嘴的老段,他灵动的双眼,让她怀念。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起看向天空,辽远的天际有他们两个人的梦想,只是一个人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那次之后,老段和殷离再也没有什么交流,他们只是各自在学校的一角努力着。殷离有的时候也会为老段做一点事情,老段的语文并不太好,所以有的时候在他的作业本上,考卷上会看见殷离的注解,寥寥几字,却是真意,但是老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的眼睛从来没有从他的书堆中抬起来过,但是殷离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很有默契,只是他们两个在以前并没有发觉过。
      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转眼间来到了炎热的七月,殷离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回家了,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三天的煎熬,殷离本来想过要与他们一起度过,可是临到头来,她却有点退缩。七号那天,殷离在凌晨醒来,她看见床边的闹钟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时间,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再不出发,就没有机会在考前见他们一面了。她很犹豫,在清凉的竹席上辗转,最后,竟然奇迹般的再次睡着了,她在梦中见到的人是夏雪宜,他的脸上有冷漠的微笑,然后在烟幕中慢慢地淡去,直至了无痕迹。殷离惊醒的时候看见了时钟无情地停在了十点,她没有机会了。
      那几天中,C城下着沥沥细雨,走在街上的殷离没有打伞,她只感觉到在炎热的夏天居然有隐隐的冷风从她的骨头里扫过,透心凉,她忽然之间有不好的预感,身边的人好像都将离她而去,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空旷的大街上走着。
      考试结束了,比她想象得快,她在考试结束的那一天想到底要不要打电话给老段他们,最后竟然是阿朱先打电话给她。电话铃响的时候,殷离正在看电视,名师讲解高考试卷,里面的题目让殷离看了大出冷汗,这些题目一个个戳在她的软肋,她想要是没有胖头陀的坚持,她就不会去N大,而在这次考试中她就会变成炮灰。她徐徐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旁边躺着吃黄瓜的殷离妈妈斜了她一眼,了然地笑道:“是不是都不会了啊?”殷离看了看妈妈的脸,那张圆圆的脸上浮现出奸诈的笑容,妈妈平时看起来有点不拘小节,但是精明起来十个殷离也比不上。殷离伸手抢过黄瓜,塞在嘴里大嚼,嘴里呜离呜噜地说道:“是啊,我是不会,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书了嘛。”殷离的老妈斜眼看了看她心虚的脸,冷笑道:“哼,要不是我逼你去提前招生,看你怎么办?”殷离嘿嘿干笑了几声,请知理亏,就再也不说话了。她看着那些题目在她的眼前转来转去,感到越来越害怕,阿朱,老段,他们该怎么办,他们和她一样,会被这些题目搞得鸡飞狗跳。正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殷离跑过去拿起电话,听见了阿朱熟悉的声音,她好像挺高兴的样子,嚷嚷着道:“阿离,我估了一下分,好像不错哦,还有老段,好像也考得不错。”殷离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很欢快,房间里的殷离妈妈有点惊奇的看着她,皱皱眉头,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样喜欢多变,虽然她不喜欢这样,但是知道改变不了,这个奇怪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固定法则。
      殷离在几天之后看见了她的同学们,他们的脸上或喜或悲,专注地表现着自己的成绩。老段的魅力在这个时候再次表现了出来,他的笑容在七月的阳光之中非常灿烂,殷离看见他,忽然变得很高兴,她走过去拍了拍老段的肩膀,对着他大笑三声。老段撇了撇嘴,贴近了殷离的耳朵,悄悄地说道:“殷离,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们班的那个大暴动是怎么被胖头陀解决的呀?”殷离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大暴动啊/?”老段伸手捏了把殷离的脸颊,恨声说道:“什么,你已经忘记了?就是上次你在那里笑我的身材嘛,后来被王重阳发现了,不是还把胖头陀骂了一顿吗?”殷离这下子才恍然大悟,呵呵地冷笑了几声,斜着眼睛看看老段的脸,上面桃红柳绿,春风得意。看见老段高兴的表情,殷离感到有些奇怪,这个老段,怎么会被她笑话,还这么激动呢?老段马上看出了殷离的鬼心眼,呵呵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被你骂傻了呀?其实那次班级躁动得很厉害,王重阳都压不住,后来还是胖头陀说了话才算完事了。”殷离听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怀疑地看着老段说道:“是吗,胖头陀还真强,对了,他说了什么?”老段看着殷离认真的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半晌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胖头陀啊,还是真会说话,那次你走了之后,他说,天这么热,真怕殷离的自行车爆胎啊!”殷离傻傻地听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老段在那里忍不住偷笑,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个可恶的胖头陀,摆明了就是笑她越来越胖嘛,真是的。老段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看见了殷离恼羞成怒的样子,老怀安慰,在一边得意地笑了起来。
      班级的气氛被老段这么一带动,立马就表现得很好,一大群人纷纷成群结队地在一起聊天,回首过去的前尘种种,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老段和殷离两个人站在一边看着班级里的好气氛,心中感到很高兴,他们最后的相聚结束在这么宁静而又美好的气氛中,真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胖头陀踱着他那有名的四方步走了过来,他像往常一样,将一颗大大的脑袋凑在了窗前看着里面的情景,看见同学们都在高高兴兴地聊天,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其实他的心里也知道,他并不是那种一味将学生往死里逼的可怕老师,他真诚地希望他们能够走上自己的美好前途。他就在窗外看着他们,看着自己这三年来的劳动成果,心中感到无比的欣慰,毕竟是自己的桃李。
      在高考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同学们都忙于填志愿,找学校,真是不亦乐乎。殷离看着别人在为自己的前途奔忙,忽然觉得像自己这样一个闲人也有几分动起来的冲动,她的脸在灿烂的阳光之下变得异常明艳夺目,就好像是一个新生的女子在看着她未来的生命。终于看见同学们带着点毅然决然的神情将志愿表交了上去,殷离也放下心来,开始预备着暑假中的疯狂聚会。一等到胖头陀宣布解散,殷离他们一大帮人就冲了出去,挥动着手中的书包,里面厚厚的教科书被甩得满地都是,可是又有谁在乎呢?
      要是没有这一次的聚会,真是不知道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能说会道的人物,一顿饭吃得满室生春,老段和阿朱两个人简直就像是好姐妹一样,勾肩搭背,丝毫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打打杀杀,简直是融洽至极。殷离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也笑得前仰后合,笑声随着袅袅上升的热气在包厢里翻腾着。这顿饭足足吃了三个多小时,可是好像大家还是意犹未尽,老段的脸被热气蒸得红红的,脸上的笑容就好像是过年时候的馒头上的一个红点,透着喜气。
      经过七嘴八舌的讨论,大家终于决定了去唱歌,这实际上是由于老段的坚持不懈而达成的一致,说实话,老段的歌喉是没话说。一大群人刚想启程,忽然老段的手机响了,是胖头陀,他对老段说N大有一个优惠名额可以拿。殷离凑在老段的耳边听见胖头陀的声音里有欢快的音符,她的心中也洋溢着快乐,这下子可好了,在N大终于有一个熟人可以在一起玩玩闹闹了,真是好。老段接完手机,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可是嘴上还是没有认输。他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斜倚在殷离的肩膀上说道:“恶女,我真是可怜啊,居然要沦落到和你在一个破学校,真是羞辱。”殷离伸手推开了那副沉重的身躯,嘿嘿冷笑道:“你去死啦,跟我在一个学校不知道有多好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呀。”旁边站着的阿朱一看见两个人又有要大吵一架的危险,马上知趣地将身边还想看好戏的人都拉在了一边,撇了撇嘴说道:“看什么,这两个人不是经常会这个样子吗,有什么奇怪的呢?别看了,别看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她一伸手就拽住了身边的耶律齐,呵呵笑道:“走啦,走啦,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个人这个样子,真是没有新意。”
      耶律齐的脸上浮现出来了然的笑容,他轻轻放开了阿朱绕在他手臂上的魔爪,向前走过去,他认识这两个人很久了,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爱玩爱闹的那种人,而自己并不是,他走不进他们的那个圈子。
      最后,老段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他被胖头陀找了回去商量什么名额的事情。没有了老段这个开心果,一大群人自然也找不到什么乐趣,趁着夜未深,各自回家去了。殷离本打算和阿朱热情地握手,拥抱之后,就可以晃晃悠悠地各自回去睡大觉,没想到阿朱绕在她脖子上的手却软软地垂了下来,嘴里呼出来的酒气差点把殷离薰过去,这个阿朱,不会喝酒就收敛一点嘛,搞得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殷离悲哀地低吼道:“不会吧,要我把她送回去,可就彻底完了。”她认命地扶住了阿朱,还好,这个死丫头瘦得像一根竹竿,要是再多长个几斤,今天她就搞不定她了。
      然而,事实总是和人肉眼看见的不完全相像,没想到阿朱这么瘦,却是重得要死,殷离拖着她没走两步,就累得浑身大汗。她回头四周看看,只见那群没良心的人早就走了,就只剩下她和阿朱两个人了,那个可恶的老段,需要他的时候不再,没事的时候哪里都看得见他的人。殷离气呼呼地想着,死命地拉着阿朱往她家走。正在殷离大声抱怨的时候,旁边有双手伸过来扶住了阿朱的身体,这下,殷离的负担一下子就少了很多。殷离对这双手的主人简直就是感激涕零,她顶着一头蓬蓬的长发,朦朦胧胧地看过去,是耶律齐,她淡淡地微笑,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啊,兄弟,每次都是你最及时。”耶律齐回了一笑,伸手扶过阿朱,说道:“行了,我送她回去好了,你早点回去吧。”殷离呼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这个大累赘终于有人自觉自愿地承担了。她倒不是个不管同学死活的人,只不过这件事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外,她从来都不喜欢逞强。看着阿朱和耶律齐远去的身影,殷离想道:这两个人看起来其实倒很相配,有机会可以让他们两个人发展一下。她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为朋友着想的好心人,谦虚地赞叹了自己一下,就转身走了。
      疯狂的几天同学聚会之后,大家都开始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成绩,殷离在家里虽然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但是她的心情同样紧张。终于到了那一天,殷离一大清早就醒了,坐在电话机旁边等着同学们的电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没有人打电话过来,殷离的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不会是那些人考得都不好吧。殷离的妈妈看着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家里走来走去,老是在她的眼前晃悠,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她趁着殷离又一次走到她的身边,回手将一个靠枕摔到了她的身上,恶狠狠地说:“你干什么啊,你又没考试,又不要等这个要命的成绩,紧张什么啊。别在我的眼睛前面走来走去,烦死了。”殷离白了她老妈一眼,晃悠了出去,她们母女两个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吵来吵去,却是感情越吵越好,把她老爸气得够呛。殷离的老爸从小对她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线,每次出去旅游都会给她买大包小包的好东西,平时一到殷离要出去买东西,老爸就自觉地掏出卡来给她,不管殷离这种冲动性消费者买了多少没有用的东西,他都只是非常有风度地笑笑,也不理会旁边殷离的老妈气得柳眉倒竖,可是他和殷离的感情却始终没有那么好,真是让他感到十分郁闷。
      急匆匆地吃了几口晚饭,殷离又坐在了电话旁边,傻愣愣地等着。殷离的老妈满手都是肥皂泡,插着腰看着自己的女儿痴痴呆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放弃了。她走到殷离的老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看自己女儿的傻样。殷离的爸爸从一大堆报纸中抬起头,略略瞥了一眼殷里,满不在乎地说:“女儿也是关心同学嘛,不是很好吗?”殷离的老妈一听,点了点头道:“不错,女儿对人还是很热心的,这点比较像我,很好。”说完,得意洋洋地回厨房去了,留下殷离的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谓。
      殷离可没有管她的老妈说了什么,她只是紧紧地握着拳头,里面都是汗水。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殷离像坐在了弹簧上一样弹了起来,伸手拿起了电话,略带颤抖地“喂”了一声,她听见的是耶律齐的声音:“殷离,我这次考得还不错,应该能够考到理想的学校去。”殷离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开门红。她和耶律齐略略寒暄了几句,就挂了,她还有其他人要等呢。不过接下来的几个电话让她的精神推到了崩溃的边缘,老段和阿朱完了,她听见他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他们两个人完了。老段的成绩离N大的录取分数线差了一分,他是一个十分固执的人,整张志愿表就填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极品学校,这下子,他就只能被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读什么旅游管理,老段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想象无论刮风下雨,手里举着一个小旗子,在那里对着一群老弱妇孺说:“各位旅客,快一点,跟上。”他想到这里,就苦闷得要死。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像平时一样诙谐,但是殷离分明听见他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在桌上敲打出沉闷的音节。刚把老段劝说了一下,阿朱的电话又进来了,刚一听她的声音殷离就知道大事不妙,平时这个死丫头可不是那么淑女的。阿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是并不那么明显,她和老段殷离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什么压抑的事都会放在心里,不会让别人为她担心。接完了老段阿朱的电话,她又漫无目的地接听了几个人的电话,还好,这几个人的成绩都还可以,但是怎么也弥补不了老段和阿朱两个人给她带来的郁闷。
      看见殷离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门,她的老妈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试探地走过去,拍了拍殷离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喂,干什么苦着脸呀,是谁阵亡了?”殷离拍下了她老妈的手,嘟嘟囔囔地说道:“是阿朱和老段啦。”老妈一听,大喊大叫起来:“不会吧,段正淳也完了,这下子你们学校怎么办?”殷离斜了她一眼,转身回房,接下来她老妈一定要去找她的老爸唠叨了,老妈平时最喜欢老段了,每次看见她,回来就会在那里说个没完。什么老段英俊潇洒,学习成绩又很好之类的,说得殷离直翻白眼。这下子,老妈听见自己心中十全十美的人竟然栽了,一定郁闷死了。
      殷离不管老妈在那里叽叽喳喳,回到了电话旁边,她看着电话盘上的数字,随手拨了一个号码,她听见电话筒里传来耶律齐沉稳的声音,心里好像舒服了一点,不知道为了什么,有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都希望第一时间告诉耶律齐。平时大家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候,几乎看不见耶律齐的身影,但是一旦有了烦心事,他就是一个最好的倾诉对象。殷离没有说话,她只是想在这个时候听听他的声音,她真的不知道今后看见老段阿朱应该说什么好,也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夜幕一点点降临,殷离紧抓着受理的话筒,静静地听耶律齐的声音。她在这么宁谧的时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很依赖耶律齐,就好像夏雪宜是那么的了解她一样,只是她以前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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