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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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暖走了以后，帝绯抬起头，看到倚在二楼楼梯上的男人。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互相打量许久，然后帝绯慢慢慢慢的勾起一抹笑，“在审视自己的两个妹夫吗？”顾渊沿着楼梯踱下来，没有否认。
帝绯收起了脸上的笑，从容的倚在了沙发上，再抬起头，这个不知道活过了多少年的，凌驾于世间万物的存在，身上突然散发出沉重的压迫感，“你会后悔的。”
顾渊坐在他的对面，曾经将奚语那种阴狠毒辣的人都压到弯腰的气势，也不能让这个男人有一丝情绪的改变，只有一双冷淡的眼睛，似乎想到了谁，带着压抑的温情。他开口，语句清冷，“帝绯，你活太久了。你知道十年是什么概念吗？”
两个人都没有开灯，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窗边洒进来的月光有着点点的光辉，映在这个比帝绯还不像人的男人脸上，“对你来说，人类的时间就只是刻度，但对我们来说不是的，这十几年在我和牧潼之间，代表的不止是年龄。而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她必然的会失去我，就像我失去她母亲那样。”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我们无法选择的，但我希望我可以给牧潼选择，这些年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给她选择的权利。”
“她可以选择我，但不必只选择我。”
在这个家里待了两年多，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帝绯还是第一次听到顾渊说这么多的话。他当然知道顾渊说的都是对的，他看过太多的人间悲欢起伏缭乱。
可他也看过牧潼的眼泪，和顾渊的犹豫。太多的念头从他的心头划过，最后却都没有办法对着这样的顾渊说出口，最后也只能问出一句，“那你呢？”
顾渊轻轻的笑了，精致的面容被月光照的如梦似幻，“同一个人在一起，也不过是一起变老，帝绯，我已经老了，我已经燃烧殆尽，再温热也是一捧残灰。”
帝绯没有作声，他知道顾渊不是不爱牧潼，只是对于不合适的两个人，爱从来就不是什么良药，而是饮鸩止渴，是终生克制，是相对无言。
是爱到可以失去。
顾渊起身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到了门口转过头，“你曾经说过你有个哥哥，你和牧潼换回身体需要找你哥哥帮忙，但最后是孔雀帮助了你们。你和你哥哥...算了，子兮不会有危险的是么？”
“不会。”
顾渊走出了门。
这一夜整栋房子或许都无法入眠。
被留在房间里的两个女孩子肩并肩躺在床上，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此刻一样独处了。谁都想不到那个下午她打开了门走了出去，两个人就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一起开口，“你喜欢他吗？”
然后看着彼此的眼睛慢慢地笑了。
太多年相依为命的默契让她们不必听到回答也知道对方心里的答案，或者说其实也不需要询问。
只是还想要确认，牧潼慢慢地开口，“如果不足够喜欢，我宁愿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有多足够我也不会离开你。”顾子兮看着牧潼的眼睛，这双眼从第一次望向她，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未变。
不曾老去，因为也从没有年轻过。
那一年她人生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将牧潼藏在了垃圾桶里，从她所在的人贩团伙中救了出来，帮她联系上了顾渊。
而后她跪在那个年纪不大看起来却异常可靠的男生面前，求他送她走，只要离开这个城市，只要不在这个城市，去哪里都可以。
牧潼拉着顾渊的手，问你不是聋哑儿吗？
当然不是，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这一伙人在不同的地方拐来小孩子，男孩好卖，卖到山村，女孩没人买送到大城市，好看的给穿的干净些装作聋哑儿，要来的钱会多一些，不好看的打断腿，残疾孩子也更容易乞讨。她说的平静，因为这样的生活每天都过，那时候牧潼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不是同情，而是悲悯。
是明白生活的残酷与艰辛，也接受了生而为人的无能为力。
“所以你才会救我的？”
“你穿的好，像有钱人。”
牧潼带走了她，将她带到了那间华丽的房子里，她看着牧潼每晚从噩梦里惊醒然后疯狂的尖叫。
大家都说这孩子在人贩团伙里吓坏了。
牧晟明再不愿意看见这个女儿，也不能接受牧家的孩子被这样欺辱，雷霆之怒从上到下，劈开了这城市里最阴暗的角落。在祁老爹有意无意的帮助下，那伙人贩子纷纷落网，成了当年轰动一时的案件。
人贩那里救出来的孩子，一部分找到了父母，找不到的送到了孤儿院。
还剩一个她，被牧潼拉着去找顾渊，笑眯眯的抬头问，“你以后会养我吗？”
顾渊点头。
“那你先养她试试手吧。”
就像是一束光，从穹顶落到了她的身上，从此她有了名字，有了尊严，有了朋友，有了一个家。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她不知道牧潼在她的名字里念诵的是哪一位良人。
对顾子兮来说，她的良人，就是牧潼。
是她无论现在拥有了多少，生命里最初的那一缕光。
她不是一个幸运的人，牧潼也不是，顾渊不是，闻人暖也不是，帝绯虽然没有多讲过自己的事，可偶尔提起父母和哥哥，神情也不同平常。
但在这样茫茫的人海里，甚至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他们互相遇见。
像是遥远宇宙之中发生的爆炸，他们是颠沛流离的小行星，靠着稀薄的引力走到了同一个星轨，终于再也不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尾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