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草木栖

1、01

　　沈繁星接到他爸沈北棠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二十五的凌晨。

　　地毯上的手机响了好久，她才晕晕乎乎地捞起来，看到沈北棠三个字的时候，被酒精泡了整晚的大脑顿时清明了不少：“爸。”

　　喧闹的房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上一秒还在嬉笑玩闹的几人闭住嘴，齐刷刷地看过来。

　　“繁星，你在哪儿？”沈北棠的声音低沉，每次面对这个女儿，他似乎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和朋友玩儿呢。”沈繁星顺势坐在了地毯上，鬓边一缕卷发垂下来，落在她瘦削的锁骨上。

　　“你弟弟回国一周了，你......”沈北棠顿了顿，令自己的口气更委婉些：“你好歹也是个做姐姐的，就不来看看？”

　　“爸，”沈繁星口气淡淡，红唇甚至细微地翘了一下，“昨天我生日呢。”

　　“对不起，女儿，爸爸最近工作太忙......你阿姨前几天还说给你办个生日宴，要不抽个周六日补上？你想要什么礼物，爸爸都给你买。”

　　沈繁星冲着不远处的高挑男孩儿勾了勾手指，对方笑着走过来。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对方的脖子上，手机抵在对方的肩膀：“说句生日快乐呗。”

　　沈北棠立即照做。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的稿费足够花了。”沈繁星漫不经心地说着，将沾着酒气的呼吸洒在男孩儿的耳后。
　　男孩儿痒得缩了缩脖子，她笑起来，“挂了。”

　　手机被关机，再一次扔到了地毯上。

　　沈繁星从男孩儿身上下来，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干净的下巴：“你怎么这么怕痒啊？”

　　男孩儿将目光落在她的前胸，一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是星姐太骚了。”

　　沈繁星笑出声，涂着猩红甲油的指尖在他肩胛骨上点了点，目光却看向身后的一对男女：“这就是你们说的纯情小学弟啊？骗鬼呢。”

　　男的叫贾方南，宽额头，方下巴，此时正欲.仙.欲.死地抱着酒瓶子不肯撒嘴。
　　他瞪了男孩儿一眼：“路琛小同学，你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

　　路琛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祝敏敏嗤笑一声，一把抓起扑克牌朝沈繁星扔：“少他妈在那儿装了沈大小姐，你什么口味我不知道？真给你弄来一呆瓜，扫不扫兴？”

　　沈繁星没接这茬儿，酒劲儿又涌上来，直接躺到了沙发里，两条笔直的长腿好比象牙筷子：“没力气和你贫，压榨完我的酒柜就赶紧滚蛋。”

　　贾方南和祝敏敏相视一笑，眉目间有点猥琐：“得令，我们马上滚。”

　　“咣当”一声，两个醉鬼摔门离开，楼道里的冷空气争先恐后地挤进来，将屋子里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吹散了些。

　　沈繁星闭上眼睛，耳根子突然空寂下来，又觉得不适应。

　　“星姐，我给你煮点醒酒汤？”路琛观察着沈繁星的状态，总觉得她从挂了电话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

　　沈繁星半晌没说话，直到路琛在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问：“你怎么还不走？”

　　路琛呼吸一顿，很快从善如流：“方南哥和敏敏姐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沈繁星掀开眼皮，她的脸小且精致，哪怕是躺着，五官也足够立体：“三中高几的？”

　　“高三，”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满十八了。”

　　沈繁星似笑非笑，眼底朦朦胧胧：“高考生啊，模拟考多少分？”

　　“星姐，”路琛拉长语调，显然不想和她聊这些有的没的，“别折腾我了好不好。”
　　男孩儿的喉结动了动，结实的手臂压在沈繁星两侧，眼睛已经能喷出火来。

　　沈繁星就那么望着他，像以往任何一次那样，突然没了兴致。

　　门再一次被摔得震天响，她摸出烟，面无表情地抽起来。

　　*

　　翌日，沈繁星是被祝敏敏的电话吵醒的。

　　“每次调戏完不给上，你怎么这么婊呢你？！”
　　“路琛那小孩儿多好啊，身材又好，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满意？”
　　“还给人钱......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当时人家孩子是出来卖的？”

　　沈繁星闭着眼睛，直到祝敏敏那头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偃旗息鼓之后，才慢悠悠道：“感觉不对。”

　　“事儿逼，”祝敏敏直接下了结论，“就你这样不喜欢交际，约个炮还穷讲究来不来电的，一辈子处.女没跑了。”
　　“处就处呗，我才二十五。”
　　“这不是重点。”
　　“嗯？”
　　“重点是，你长得就不像个处。”

　　沈繁星笑骂：“滚。”

　　祝敏敏调侃够了，叹了口气，“昨天有路琛在我就没多问，你爸又找你干嘛啊？”

　　沈繁星蹬开被子，光脚走进浴室，赤条条地站在镜子前，欣赏里面美好的躯体：“让我回家看那个病秧子。”

　　“不想回就别回，”祝敏敏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拔高：“自己女儿都不闻不问的，倒把别人家孩子当成宝了。”

　　沈繁星笑了一下：“嗯。”

　　“你是不是还没见过那小孩儿呢？”祝敏敏说，“我记得你说他前段日子才从国外做完手术回来。”

　　沈繁星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腕上，那里有一条蛇形纹身，在嶙峋的腕骨上富有立体感：“没见过，连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祝敏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纠结着措辞。

　　沈繁星知道她要唠叨什么，忙道：“行了，你忙你的，我今天还有稿子要写，晚点给你电话。”

　　然而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顺利。

　　在电脑前抽了半包烟，只写出了不到一百字——

　　“安可抱着双臂在黑夜中疾走，路两旁的灯火像刺一样，她吓得落荒而逃，耳边却隐约传来母亲狠毒的碎碎念......”
　　“是你毁掉了我的爱情，你凭什么活得如此安逸？”
　　“你适合被埋在坟墓里，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救赎！”

　　沈繁星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嗤笑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关上电脑，趁着夜色正浓，打扮好自己，然后出门。

　　S市的秋天虽然偶尔有雨，但大体上还是干燥的，瑟瑟晚风吹拂树叶，发出生涩的摩擦声。

　　她原计划是直接去酒吧的，可车子开到附近那个篮球场的时候，不由自主停下了。

　　她看到了路琛。

　　晚上九点，照明灯将整个场地照得格外明亮，篮板和篮筐下的长椅兴许是刚刷了漆，有淡淡的味道混杂在风里。

　　场地上多为十几岁的少年，在这样萧瑟的深秋里仍旧火力旺盛，他们三五成群，冒着热汗和篮球较劲。

　　路琛所在的队伍正在打比赛，他肩宽腿长，球技拔尖儿，在一群人里尤为突出。
　　快攻，起跳，投篮，动作行云流水，招惹围观的小姑娘们一阵尖叫。

　　年轻可真好。

　　沈繁星突然没由来的放松。

　　不经意的，她注意到一个少年，嫩得就跟沾着露水的小白菜似的。

　　他穿着轻便的运动服，脚上踩着一双不菲的运动鞋，混在观众中，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场上奔跑的队员。
　　无论是哪一方投进了球，他都会兴奋地呼喊起来。

　　沈繁星习惯性地眯起眼睛——

　　身躯单薄，肤色苍白，鞋是崭新的。
　　相比起体魄健硕的路琛，这个少年明显很少运动，甚至很少见到日光。
　　底子不错，只可惜后天不足。

　　不过这些并没有打击到他，少年对参与其中的热情很高涨，没有自卑，也没有嫉妒，哪怕只是在场边加个油，都特别认真。

　　那样子莫名其妙让人心疼。

　　沈繁星撇开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回球场。

　　一场比赛结束，路琛终于发现了路边那辆扎眼的路虎，随便撩起衣摆擦了汗，向这里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路琛拧着眉，明显是对于沈繁星给他钱这件事耿耿于怀。

　　沈繁星从小到大没有缺过钱，近几年光是出版费和卖掉的影视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因为漂亮又多金，往她身边扑腾的小鲜肉也一直就没消停过。
　　虽然每次的结果都不尽人意，但沈繁星是个大方且直接的人，给钱最省事儿。

　　自尊心这种东西，想要她尊重，前提是对方得有。

　　“路过，”沈繁星笑着看他，语气真挚：“顺便为我昨天的唐突和你道歉。”

　　路琛原本还挺生气的，听到这话愣了愣：“啊......那个，没事儿。”

　　沈繁星话说完了，也不多做停留，很快开车离开。

　　又是一阵秋风扫过，热汗在薄凉的空气中逐渐蒸发。

　　“你认识沈繁星吗？”身后突然有人问。

　　路琛回头，揶揄地看着这个新转来的同学：“你怎么认识她？”

　　晏初唇边漾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有些憧憬地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路琛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往球场走：“她啊，就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 神经病。”

　　晏初呆了呆，跟在路琛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又问：“你什么时候教我打球？”

　　“等你胖五公斤再说，”路琛回头瞥他一眼，“白斩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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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晏小初：星星！路琛说我是白斩鸡！
沈小星：过来，咱不和大马猴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