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重生中的战斗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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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是啊，死后一个多星期了，确实挺久了。
捏着自家兄长的手臂，欧妍逐渐退出惊愕，转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冲着自己笑容温和的人。
欧家没有被灭门，她还不认识大皇子与九皇子，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也还没有找到路子去查。而现在，连她最笃定不会有变化的人都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欧妍很平静，为这些失态不值得，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再次接受已经面目全非的历史。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时已经松开了抓着欧朗手臂的手，欧妍双眸微敛抖了一下衣袖，行了一个万福礼。
“云王殿下。”算是为自己刚才直呼其名的失礼行为做个掩盖。
莫尧笙看了个全套，眉头微蹙，本来还带着浅淡笑意的面容瞬间就恢复成了欧朗所熟悉的沉静。她看着垂着眼站在欧朗身边不吱声的欧妍，沉默了几息后转而看向了身边正等着机会为女儿开脱的欧远军。
“欧大人，我与欧妍许久未见，不知可方便借令千金带我参观一下欧府，也算不打扰你父子二人叙话。”
百年欧府，本来欧朗这次带着莫尧笙前来也是邀对方参观一下府邸顺便联络联络交情，云王重用他，他寻不到什么更好的回报，便想着邀请莫尧笙来吃顿饭。
这大概是他们这一批人的共识，如果实在想不到怎么报答云王的恩情，那就请对方吃顿饭。
结果不成想，饭还没吃上，殿下就被截胡了。
脑子里的想法转了几转，欧朗挠了挠脑门，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截胡这个词。
莫尧笙的提议对于她的身份而言，合理的简直不能再合理，就算欧妍看着就不对劲欧远军与欧朗父子二人也没办法找到个妥当的理由回绝。
让欧朗或者欧远军自己来吧，人家云王都特别礼貌没架子的说了这是留给你们父子二人叙话的时间。让仆从来引领吧，就算莫尧笙素来不在意这些，但是被外人探去少不得要被说道两句对皇嗣不敬。
一时间欧家父子面面相觑，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父兄到底有多纠结欧妍多少也能察觉点，一抬眼看见那人负手而立笃定而又安静的等答案的样子，欧妍顿时眉头一掀，某些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小脾气猛然上涌。
这厢欧家父子脑筋急转，寻思应该怎么应付还不驳了云王的面子，那厢只见欧妍双目微眯，挑起的唇角带着能让她家父兄做噩梦的少女纯真，她直直地看着莫尧笙轻声开口道：“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小女子也就不推脱了。爹，大哥，你们好好说说话，我领殿下在府中转转。”
一段话说得轻柔而又带着女子的温婉，那个自称听的欧家父子硬生生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反观莫尧笙，这话连旁人都听出不对味了，这人的黑眸中反而浮现出了意味不明的怀念与笑意。知道欧妍不太对劲的云王殿下抬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迈步走到了欧妍的身边。
“劳烦欧小姐了。”
欧妍微微仰头瞅着走至身边的人暗自磨了磨牙，一个侧身冲着门外做了手势，“请！”
望着一高一矮，二人相携离开的背影，被留在正厅的欧家父子沉默半晌后，不约而同的有了几分为自家后院担忧的心思。当年欧妍小时候就与皇家子嗣们有着难以言说动手交流情谊，现在都长大了，这一会儿要是出事了，他们两个应该向着谁啊！
欧家父子那一腔忧心自然是无法传达到已经离开的二人那里，所幸的是一前一后在欧府后院绕圈子的两个人虽然气氛有些沉默，但是还没有打起来的征兆。
欧妍闷声不吭的往前走，跟在后面的莫尧笙也一副认真参观的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来一往的仆从看见这两人，除了实在是躲不开的，其余的人都碍于气氛有多远就躲多远，将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
身后的气息平缓而柔和，这是欧妍在逃亡途中最熟悉的存在，被这样的气息包裹着陷入睡眠，被这样的气息稳定了心神，同样是在这样的气息下，欧妍迈入了死亡的大门。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太过熟悉的气息令她心中那丝隐秘的惶然被渐渐消磨。
缓缓的吐出积压于心口的浊气，平视着前方的欧妍蓦地挑起嘴角，迈出的脚步陡然一转，垂在身侧的右掌化刀，借着旋身的惯性直直地劈砍向了身后只有一步之遥的玄衣云王。突然被引路人袭击的莫尧笙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后退了一步，不急不缓地闪过了欧妍的攻击。
反手袭击了皇家子嗣的欧家大小姐没有继续攻击，拢着袖子负手而立的云王殿下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眸光依旧是平平和和的样子，瞅在欧妍眼中完全就是满满当当的纵容。僵持了那么一会儿，欧大小姐偏开头，瞅着青石路面旁的池塘叹息着。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听到这话莫尧笙轻声哼笑着摇了摇头，上前一步站到了欧妍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池塘，“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试试这样。”
欧妍侧过身，双手抄在胸前挑着眉头瞥了莫尧笙一眼，“试试揍你吗？”
“试试偷袭。”莫尧笙说到。
这句话音落下，寂静再次降临在了二人周围。言语之间确认了什么的欧妍像是放下了一般有点出神，而站在她身边的莫尧笙依旧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过了半晌，像是总算回神了一般，欧妍重新开口道：“云王是怎么回事？欧家还在，是你做的还是……”说到这里，欧妍的神色带上了几分焦急与别扭。
莫尧笙虽说是在看池塘，但是她的余光始终未从欧妍的身上移开，因而在对方神情有变化的那一瞬便接过了对方停顿的话头。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别急，我都会告诉你的。”她停顿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才重新顶着欧妍的视线开口。
“我比你早回来很多，那时候的你才丁点大，圆圆软软的和我小时候差不多。之前本来是打算按部就班，我不想因为太多的变动而导致错失过多的良机，毕竟大乾在未来要面对的是近乎国破的灾难。”莫尧笙平视前方的双眸中带着旁人无法窥探的荒芜苍凉，“可是在看到你之后我突然就不想了。”
玄衣女子的语气中含着令人侧目的倦怠。
“转世与重活一辈子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转世的时候面对未知的未来，我尚且还有勇气去挑战一切，可重活一辈子……”
说这话的时候，莫尧笙的神色中积压几分凝重与欧妍熟悉的沉郁，她的声音隐含着微不可查的涩然与叹息。
“重活一辈子了，欧妍。敲断你颈椎的手感我再也不想重新感受一遍了。”
“我……”欧妍双唇微启，只吐出一个字音便收住了声，她本能察觉到了一丝违和，然而莫尧笙的话却令她无法静下心来仔细分析。半晌，欧妍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低沉地叹出一口气。
莫尧笙顿了顿，眉目微敛遮去了眼中涌动的情绪继续说道：“那时候刚好勾勒进犯朔州，军情紧急我便冒着胆子向父皇请旨，作为监军随大军出征朔州。”
“等等，我记得你那时候才……”本来还有点心堵的欧妍登时目瞪口呆地扭头，看着身边一脸平淡地说着惊人事迹的莫尧笙。
“12岁。”
云王殿下毫无回避的回答了欧家大小姐的问题，“你都这副表情了，更别说其他人。那时候本来是在御书房考校功课的时间，被我这么一闹别说考校了，我当时都怀疑父皇会不会直接禁足我。”
乾帝没打死你都是山般高海般深的父爱。板着一张脸，欧妍毫不客气的在心中吐槽着。
“当时大哥二哥也在，我本以为二哥会毫不留情的当场驳斥我，顺便申请把我禁足。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驳斥，反而还与我一同劝说父皇，最后定下来时，他还将两千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我。那队骑兵是父皇拨给他的，结果他还没捂热乎就把兵权给了我，就为了让我前期行动能方便一些，不做一个花瓶监军。”
“九皇子绝对是疯了……”目光发直，欧妍喃喃出声。
说到这里时，莫尧笙平静的面容上也有了少许感慨的之色，“我是感激他的，若是没有那两千骑兵，我在朔州与漠北的行动恐怕不会有那么顺利。”
“谁都没想到朔州竟然打了那么长时间，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整场朔北之战除了前三个月，之后的时间没人能反驳我的军功，我本就是皇家子嗣，班师回朝那日就是我封王之时。”
站在旁边的欧妍用脚尖搓了搓地面，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瞅了瞅莫尧笙，然后慢吞吞的开口道：“那什么，我说一句话，你不能治我大不敬之罪。”
被打断了话的莫尧笙眨了眨眼，本能的觉得对方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不过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云王殿下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你说吧，反正这里只有我。”我什么时候治过你罪？你当年犯事还是我求大哥二哥把你捞出来的。
莫名就秒懂了莫尧笙殿下的言外之意，欧妍不太好意思的干咳一声，“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句，你们莫家人的思想是不是有点……？”欧妍并拢了双掌，冲着莫尧笙做出一个凹陷的动作，言外之意，是不是脑子有坑。
这个问题她想问好久了，当年也就算了，现在连12岁的孩子都能送上战场当监军，还好这是12岁壳子至少25岁里子的莫尧笙，这要真是12岁呢？欧妍简直不想面对任性的莫氏皇族。
这还真是大不敬啊。莫尧笙仰着脸望天，扯了扯嘴角，“他们有认真吃药，相信我，一般人也不会提出这个要求。”
咦？竟然不需要解释脑子有坑就能秒懂？
“最重要的是你竟然还封王了。”欧妍有点惊讶于对方的理解能力，不过这点惊讶不耽误她凉凉地瞥了莫尧笙一眼，“女子封王，这在大乾乃至整个历史中都是少有的。”
封王啊，有自己的属地，有自己的军队，不用被当成和亲工具也不用去当笼络朝臣的筹码，可以堂堂正正的立足于朝堂，参与那些政事。这在重生前与穿越前还是现代人的欧妍看来，只有五个字可以形容她的心情——羡慕、嫉妒、恨。
云王殿下有点好笑摇了摇头，“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竟然可以封王，你知道，现下这个时代对女子的约束是有多大。再之后一直到今天，我没有过多的参与朝堂之事，比起那些，我更喜欢行伍。”
抿着嘴，欧妍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你还真的当将军去了。”
她本以为莫尧笙会是个合格的斥候与光复河山的旗帜，没想到这人能做的更好，这就是所谓胸无大志之人爆发后的情况？这爆发的她有点方啊。
莫尧笙偏头看着欧妍，笑得柔和，“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当将军了，只是那时从来都没有机会。”她伸出手覆在了欧妍的头顶，像是在逃亡那时一般轻轻揉动着。
“我封王是因为我本就是皇家子嗣，哪怕于礼不和那些大臣也闹不出什么，更何况当时他们也从未将我视作威胁。至于欧家的事情，我只能说…是我做的，但也不全是我做的。”
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开头顶那只爪子的欧妍愣一下，有些茫然地看着莫尧笙眨巴着眼睛，“？”
被一巴掌拍开的莫尧笙也不恼，摸摸手背当做没被拍的样子重新背在身后。
“具体的我不太方便向你解释，这里面涉及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改日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今天顺着你的话提起来，我只是希望欧妍你能记得，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我的封王，欧伯父没死欧家没事，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很多你记忆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晓得你的性格，欧妍，你可能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安定，这很正常，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去掩盖这些。”
“那场悲剧已经过去了，它也不会再出现了。欧妍，你可以彷徨，你可以不安，你甚至可以用你的方式去证实这些，但是唯独，你不能被过去的那些情感困住。那些人，那些事，他们不值得你去费尽心神。”
一身玄衣的女子认真的注视着身边少女的双眼，温润平和的嗓音慢慢的安抚着倾听者内心那份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焦躁与惶然。
“万事有我。”
作者有话说第3章 重生中的战斗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