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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惩戒 ...

  •   “师兄...你....”刘素一双眼睛红成了兔子眼,面对着刑砚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师弟可曾听过一句话?”刑砚的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
      “身正不拍影子斜。”他手上一动,将一只冰兔子放到刘素的手中,看刘祯绷着脸冲他点点头,便随谢远二人离去了。
      刘素呆呆地看了看手中的兔子,又怔愣地望着刑砚离去的背影,许久没回过神来。
      一路上,谢远在前方领路,谢敬就跟在刑砚几步开外,一双眼睛盯的死紧,如芒刺背的感觉饶是淡定如刑砚也觉得别扭,倏地扭头看了谢敬一眼,见他一脸戒备的表情,不由失笑:“如果我想逃,你们师兄弟二人联手都未必拦的住我。”
      谢敬的性子听了这话自然是一点就着,无奈又看不透刑砚的深浅,只能狠狠地说:“就算你再能耐,还不照样是刑师兄的手下败将。”
      刑砚想了想至今未露面的秦枫,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再开口,谢敬却自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不怀好意的目光更加嚣张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见到擒华先生的时候,刑砚才知道今日正好赶上尊者和掌事商议事情,包括舒珩在内的各位尊者和各处的掌事都在议事厅,刑砚躬身行礼时余光朝上位扫了扫,来不及看清舒珩的表情,就听上座一人说道:“刑砚,怎么又是你,刚安分了几天,就又原形毕露了,知道亦衡要回来,坐不住了是吧。”
      刑砚皱了皱眉,他认得这把声音是临徵尊者的,可他始终不明白,临徵对他那么明显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厅中一派寂静,谢敬在一旁笑得得意,仿佛看到了刑砚闷声不吭吃瘪的模样。刚想开口再添几把火,却见刑砚规规矩矩地朝上座作了一揖,不慌不忙地应道:“希望各位尊者给弟子一个机会,将今日发生的事仔细说一说。”
      谢敬不想让刑砚抢占先机,学着刑砚的样子行了礼,陈情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上座传来一个冷清的声音:“你说吧。”
      刑砚抬起头,正撞上舒珩专注的目光,四目相对间,刑砚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转瞬即逝。
      “弟子遵命。今日谢敬对我灵兽苑弟子恶言相向,一言不合甚至对同门动手,弟子为了保全自己,也为了灵兽苑的名誉,不得不出手防卫,不想却伤到了谢敬,弟子有错,请尊者责罚。”
      刑砚这话说得巧妙,既让谢敬成为众矢之的,又没有把自己完全摘出去,用正当防卫伤人这种不痛不痒的错处堵住众人的嘴。
      谢敬虽然冲动,却也不是傻子,听刑砚一番话把主要责任推给他,哪里还忍得住,登时将手腕翻转过来,一道突兀的血痕暴露在众人眼前,他指着那血痕,恨声道:“尊者明鉴,我腕处的伤口就是刑砚所伤,腕处有脉象,是要害所在,刑砚此举,是要致我于死地啊。”谢敬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狠狠剜着刑砚。
      刑砚心头暗笑,谢敬这是将从前他算计别人的苦肉计奉还给他,可惜他并不是金猊,舒珩也不是亦衡,这一出苦肉计恐怕要一场空了。
      原本私斗便触犯了门规,伤人更是罪加一等,被如此指控的刑砚面上却没有半点焦急之色,只是朗声答道:“先动手的是谢敬,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可以作证,若不是我闪避及时,恐怕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了。至于要取人性命,更是无稽之谈。”
      “这角度要是偏差分毫,我就一命呜呼了,刑砚你这个伪君子,敢做却不敢认么。”谢敬却打定主意靠苦肉计一举解决刑砚,依旧紧咬着不放。
      刑砚看着他声情并茂地演完,被那一脸假模假式的后怕逗笑了,“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谢敬只觉得他笑得古怪,却没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只听一旁的谢远喊道:“师弟小心。”呆愣的男人才察觉到异常,可是危险已然迫近,双脚就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谢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枚冰箭堪堪擦过他的颈侧,削落了一地断发。霎那间,谢敬脸上血色褪尽,几近失语。
      “放肆!”一直保持沉默的擒华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
      罪魁祸首刑砚却不卑不亢地朝擒华行了个礼,沉声应道:“弟子只是想告诉谢敬,如果我真想要他的命,他就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说罢,回身看着仍沉浸在震惊中的谢敬,一字一句道:“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
      谢远见厅中的尊者和掌事都保持缄默,心下忐忑,又见谢敬精神恍惚,只能开口道:“是我们师兄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刑师弟不要见怪,只是这刘素在膳堂,却是实实在在先动手伤人了,弟子认为还是应当略施惩戒,以儆效尤。”
      谢远比起谢敬来,段数高了不止一星半点,知道眼下暂时动不了刑砚,就把矛头对准了刘素。
      “刘素平日里性子极好,若说他主动惹事我是不信的,只怕是有些人招惹他在先,我倒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不知谢远师兄可有兴趣一听?”
      “刑师弟但说无妨。”
      “素日里我与刘素的感情极好,那日在膳堂,刘素听见有人说我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货色,言语间极尽诋毁之能事,忍不住替我打抱不平,这才与膳堂中人起了争执。”
      “我说错了么,你敢说自己没有自荐鼎炉,没有招惹秦师兄,没有...”回过神来的谢敬见刑砚又在狡辩,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心中所想便不管不顾地脱口而出。
      一时间,议事厅内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刑砚抬眼瞥了瞥上位的男人,发现舒珩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脸,原本脸皮堪比铜墙铁壁的他,也开始恼恨起谢敬的直白。
      生气的刑砚说话也越发地不客气:“我又没有说那人是谁,谢敬师弟又何必不打自招呢。”
      谢远一边暗骂谢敬蠢货,一边赔笑道:“我这师弟太过冲动,想是不知从哪里听了些混帐话,还请刑师弟别往心里去。如此说来,刘素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依我看,此事就此揭过吧。”
      “可是...他...”谢敬还不依不饶地想说什么,对上刑砚的冷冽的眼神又有几分瑟缩。
      “好一张利嘴,从前倒是小看了你。”临徵幽幽地叹息一声,却并不看刑砚,连一个瞪视都欠奉。
      刑砚这回没再接话,只是垂着头,舒珩从上位看过去,男人就像耷拉着脑袋听训的大猫,周身莫名地带上了委屈的气息,让人想要伸手替他顺顺毛。
      “够了。”舒珩出声的那一刻,所有的争论都归于沉寂。
      “谢敬搬弄是非,妄议同门,至今不知悔改,自行到刑堂领三十杖,谢远身为师兄,有管教不严之责,罚抄门规百遍,刘素动手却并未伤人,念其事出有因,即日起禁闭思过半月,刑砚...所为属正当防卫,但方才行事乖张,冲撞掌事,罚抄门规百遍。”
      众人屏息听着舒珩的决定,与起先的嚣张相比,现下谢敬已经完全慌了,刑堂的杖子都是针对门人体质特制的,三十杖下去纵是灵筋仙骨也疼痛难熬,以他的修为恐怕得去了半条命。
      “不...不...师兄救我,你不是说已经让人去请秦师兄了么...”谢敬嘴里不住地胡言乱语,眼睛一直扫向门边,门外一览无余的空旷让他的心不断地下沉。
      “你们这群骗子,谢远、秦枫,你们都是骗子,让我去送死,好处都你们占了...我要是废了,你们也别想好过。”谢敬目眦尽裂,狰狞的表情让谢远心下一寒。
      “师弟,你糊涂了,我也受罚了,秦师兄与此事并无牵扯,又怎会前来。”薄凉的话语让谢敬浑身一颤,忽而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竟淌下泪来,他缓缓朝刑砚跪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响头磕在金砖地上,满室寂静中只听见那骇人的磕头声。
      刑砚抬眼看了看端坐在上位的人,见他双目微阖,似是入定般巍然不动,终是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谢敬被当值的弟子架了出去,好好的一个人,进来的时候鲜衣华服、意气风发,再出去就剩下凌乱的发髻和涣散的眼神,刑砚看着身前那滩血迹,仿佛还能闻到腥味,突然就有些反胃。这还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舒珩,是那个掌握着玄天门生杀大权的男人,惩罚和饶恕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眼前的男人,和刑砚在任何场合见到的都不一样,陌生地让人有些沮丧。
      心有灵犀般,舒珩似有所觉地睁眼朝刑砚看来,刑砚目光一闪,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舒珩眉头微皱的模样被他错过了,却被舒珩身侧的华峥收入眼底。
      刑砚等人行过礼后,便自行退下领罚,直到他退出议事厅,刑砚都没再朝上座看一眼,只是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不是我说,舒珩你对那个刑砚的惩罚也太轻了,抄书这种不痛不痒的惩罚根本就治不了他。”待人走后,临徵不满道。
      “他未曾先动手,又未伤及谢敬的要害,不过在人前张扬了些,我倒是觉得罚地恰如其分,呆子,你说是吧。”华峥瞥了舒珩一眼,玩味地笑道。
      “嗯。”勘墨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这一唱一和拨动了临徵心中那根刺,他愤愤地瞪了一眼华峥,朝勘墨啐到:“嗯什么嗯,你个呆子,这么个满腹心机的人,你们一个两个都护着他,当真瞎了眼不成。”说完,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出了议事厅。
      华峥不以为意地一笑:“临徵这气性儿,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那个刑砚,倒真是狠角色,对那些混帐话竟半点不避讳,他就算准了这些话能让刘素不受牵连。”
      “就是因为心中无鬼,才不会遮遮掩掩”一直沉默的舒珩突然开口道。
      华峥看了看舒珩如常的面色,笑得像只狐狸,被勘墨在腰上掐了一把,方才回过神,冲着舒珩灼灼的目光正色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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