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77、第七十七章

　　待得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颜冰雪和太后两人相视一笑，对视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丝淡淡的了悟和坦然。

　　“冰雪想问哀家什么问题？”太后和蔼地一笑，率先打破了沉默。

　　“冰雪和骊淑妃娘娘能在永寿宫宫门前相遇，想必不是偶然。”颜冰雪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道。想那骊淑妃娘娘如此性格，若没有太后宣召，只怕是不会踏出宝静殿门一步的。

　　太后赞许地一笑，看向颜冰雪的目光十分柔和，“太子想要争位，只是扳倒铮王是不够的，冰雪心里想必比哀家更清楚。”

　　颜冰雪抬头直视太后，“太后若真看好太子殿下，应当知道敏王与太子殿下已为盟友。”既然话已经说开，也就不必再隐藏什么了，干脆便直截了当的说清楚。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笑望着颜冰雪。

　　颜冰雪心中一叹，自然是知道这盟友的关系是靠不住的，太子迟早还是要对付敏王的，便是敏王只怕也不会放过任何能对付太子的机会，只得道：“至少现在，并不是对付敏王的好时机。”

　　“哀家知道，只是哀家若不出面，你怕是没有机会见到骊丫头。”太后淡然地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皇上宠爱睿儿，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颜冰雪立刻敏睿地抓住了太后话中的意思，他微微沉凝：太后的意思是，要对付敏王，便要从骊淑妃入手么？皇上在七位皇子中，最爱敏王，并不是因为敏王聪慧，且年纪最小，仅仅是因为皇上最爱他的母妃骊淑妃，所以给予他的关爱也更多一些，一旦骊淑妃不再受宠于皇上，那么敏王也就不足为惧了是吗？

　　太后一见颜冰雪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声道：“其实，皇上的这些个妃嫔之中，哀家最喜欢的还是骊丫头，她性格单纯，毫无心机，又胆小羞怯，实在惹人怜爱，在这宫里确实是个异数。睿儿机敏伶俐，小嘴又甜，也最得哀家欢心……”

　　颜冰雪默不作声，只觉得莫名悲哀，太后嘴里说最喜欢骊淑妃，最爱敏王，却不愿意拉他们母子一把，反而还在背后算计他们，若当初太后支持的不是太子，而是敏王，敏王也未必没有机会。
　　“……只可惜，睿儿虽有几分小聪明，也懂得拉扰人心，可性格反复无常，心性不定，实在不是干大事的料，骊丫头也只会躲在深宫养花种草，与皇上卿卿我我，根本不懂权谋智计，自然也谈不上给睿儿助力，这样的女人也不适合做太后。”

　　只是看过骊淑妃一眼，颜冰雪对太后的话便是深有体会的。敏王之所以想要争位，不过是倚仗皇上的宠爱，朝中依附于他的，也不过是几个拍皇上马屁的阿谀奉承之徒，能堪大用的怕除了颜家兄妹，就没有几个人了。骊淑妃遗世而独立，自然不懂得钻营，既不会为自己家族谋福利，也不懂得为敏王说几句好话，因此骊淑妃娘家也没有几个做官的，敏王手上虽然有些钱财，可钱财在权利面前，实在是没有多大用处的，况且他手上的这些钱，恐怕他也不敢大笔大笔的拿出来用。他上面的那些兄长，哪一个没有手段，叫他有钱无处使？

　　“冰雪明白了。”颜冰雪明白太后的意思只是给他提个醒，倒也不是真的叫他现在就对付敏王。
　　太后点点头，对颜冰雪的态度还是满意的。

　　“太后，冰雪不解的是，在这宫里头，骊淑妃虽说是讨皇上喜欢，得皇上庇护，可她的性子，恐怕不得皇后、贵妃、德妃、贤妃等诸位娘娘的欢心吧？”

　　“哀家明白你的意思，可你看看她们那几个，哪一个是安份守已、儿女情长的主？或许年轻的时候也争过，可骊丫头进宫的时候，她们那几个早已经看透了这世俗的情感，对皇上死了心。”太后犹自叹息，“说到底，是因为她们压根就没把骊丫头放在眼里，想弄死她，方法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只是她们认为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惹皇上不开心。”

　　颜冰雪愕然，原因竟是这般简单。

　　太后笑笑，不知道想到什么，笑容显得有些黯淡，“有大智慧的女人，其实和男人们没有什么不同，她们总会明白自己该舍弃什么。”

　　从她的话里，不难看出，她喜欢骊淑妃的纯洁，却并不欣赏这种纯洁，在她心里，欣赏的依然是那些和她一样有手腕、有野心的女人。但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渴望爱情的，对于骊淑妃，她更多的怕是羡慕和得不到的遗憾。

　　“是，冰雪受教了。”颜冰雪低眉顺目，或许太后所说的是经验之谈，他不禁反问自己，对于感情他是否也能做到这般清醒和理智？对于感情，说他没有期待那绝对是假话，不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从本能上来说都是渴望的，只是他残败的身体、短暂的时间都不允许他有过多的设想，他想像不出，有哪个女孩子会看上这样的他，而在他心中，似乎能打动他的女子还没有出现……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年轻女子的面容，不由一惊，片刻间那本来就不甚红润的脸上更多一丝苍白。

　　“冰雪？”太后唤道，见颜冰雪突然呆住了，不由有些担心。

　　“呃？”颜冰雪猛然回过神来，力图镇定，“太后有何吩咐？”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着，眼睛里透出一种不安的无措的惶然。

　　太后看向颜冰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深思，片刻之后，深思转变成了怜惜，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凡事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冰雪明白。”颜冰雪点头，嘴角突然浮上淡淡的笑容，“比起这深宫的雍荣华贵，富贵天下，冰雪还是最爱晋城的千顷麦浪，万亩稻田，可惜冰雪知道，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天起，碧水蓝天，万里白云就已经成为遥远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不能从来，太后请放心，冰雪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

　　“颜家的人都明白自己该如何取舍，当年的颜梦若知道，后来的颜初静也知道，现在的你想必也是明白的。”太后不甚唏嘘。

　　颜冰雪听了一怔，那种莫名的感觉又来了，问道：“太后，您一直对颜家多有照拂，对颜家的一切也很熟悉，是因为您和颜家的某位家主很熟吗？”

　　“想当年，颜初静与柳贵妃亲弟柳重飞柳小侯爷的婚事还是哀家作的主，只可惜初静对柳小侯爷的感情始终比不上对颜家的感情，最终毁了自己的幸福，也使得柳家家破人亡。”太后却没有回答颜冰雪的问题，反而提起了这一段往事，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惆怅，“颜家的女儿总是颜家的利益高于一切，从来没有例外的。”

　　提起颜家，颜冰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颜家，他始终是没有办法说喜欢的，纵然如今的他能体会颜初静的艰难，但依然很难对颜初静以及颜家有任何好感。

　　太后也似乎有些伤感，不仅也沉默了起来。

　　颜冰雪到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太后，您能告诉我，为何当初你会选择太子，而不是其它皇子，当初的太子，怕是连今日敏王的十分之一也没有。”

　　太后闻言却笑了，“您又怎知当初的他连敏王的十分之一也不及？”

　　“太后的意思是？”颜冰雪心头一跳。

　　“哀家永远只会支持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皇子，一如当年的皇上，又如现在的太子端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