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50、第五十章

　　腊月十六，是太子生辰。

　　颜冰雪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虽说相关事宜之前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但是作为中乾宫的女主人，很多场合却是必须得露面的。

　　先是和端昭去给太后、皇上、皇后请安，领了赏赐的御宴，然后又去祠堂祭拜先祖，末了还要到皇家猎场放生，待得一番折腾完毕，已到了中午，好在因为生辰，皇上免了太子早朝，倒也不担心会耽搁正事。

　　陪端昭吃了午膳，伺侯着他午睡，便抽身去安排晚上的家宴。

　　菜单几天前就已经确定好了，此时却不得不再确定一下，以免出了差错。

　　满堂阁也重新装饰过，桌椅板凳也都换了新的，那立柱式的宫灯也着人擦拭过，南面的戏棚也早已经建了起来，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至于戏班子，已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两家，前天就已经入宫了。对于戏曲，颜冰雪实在是没有什么研究，只捡了些热闹喜庆的曲段备着，到了晚上再请端昭及各位皇子点戏。

　　对于各位皇子的家眷，颜冰雪也略略打听了一二，除了端昭之外，六位皇子里，只有铮王娶了正妃，育有一子一女；淳王虽说也有了儿子，却是侧妃生的，还没有娶正妃；至于郑王，听说是有几个侍妾，也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最得庞；而那昕王一向清心寡欲，既没有嫔妾，也没有相好的女子，倒符合他那如仙人般的高贵气质；厉王也还没有正妃，但侧妃侍妾倒有十来个，算是几个皇子里最风流的一个；敏王尚且年幼，这儿女情长之事估计还没放在心上。不过铮王还在边关，肯定是不会来的，算起来，加上端昭，今晚的聚会，也只有六位皇子，加上家眷，不过二、三桌人，的确只是个小宴会。

　　不一会儿，程琴素带着端昭的几个嫔妃也来了，这些女子面貌都颇为不俗，都是些贵族官宦家的子女，就算不是绝色美女，在得体而华贵的装扮下也透着别样的精致。齐妃邹碧馨仍然是这群女子中最出色的，特别是经过精心的装扮之后，她的容貌和气质就显得特别的出彩，令人眼前一亮。

　　在这月余的时间，端昭已经先后宠幸了谨妃程琴素，兰妃曹媛兰，如嫔封思菊，慧嫔洪秀慧，程琴素也还罢了，那兰妃、如嫔、慧嫔虽各有特色，却远不如邹碧馨丽质，可端昭却偏偏不爱美色，对邹碧馨不理不睬。

　　颜冰雪对邹碧馨倒有些好感，这位齐妃娘娘不仅人长得美，且极有见识，不论她之前的示好是否真的象她所说的那般有诚意，至少在言词上没有半点破绽。他虽然不得已成为了太子妃，但说到底还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对那些才貌双全的女子总是容易生出好感的，尽管不一定是爱情。
　　不过，他便是有心帮她，也是没有半点法子的。当日他使计避开了端昭的宠幸，但不可否认，当日所用的计谋实在是漏洞百出的，也显得过于做作，端昭虽然表现得非常合作，但心里想必也是清楚的，只不过他的确体弱，也不算欺骗，但若想端昭心中没有一丁点的小疙瘩也是不可能的，需知在这时代，表现忠诚的最佳方法，在异性之间，往往就是性的奉献。他既不能让端昭心安，那么他们之间的信任自然就显得尤为薄弱。自那日之后，端昭虽说也有几次夜宿仪风殿，却再也没有提到宠幸的话题，一则是他的确体弱，端昭不敢冒险，二则恐怕也是端昭对他着实没有什么兴趣，不必委屈自己，也乐得轻松。但对于端昭为了巩固他的地位，留宿仪风殿的好意，他还是明白的。他贵为“太子妃”，本来按祖制是可以对太子殿下内房之事有所规劝的，只是，这样一来，他在这方面便不好插手了。

　　“给太子妃殿下请安。”一群人都跪下了。

　　“不必多礼，请起。”颜冰雪淡淡地道，看看天色：“今日是殿下生辰，客人只怕也快到了，诸位便随本宫一同招呼客人吧。”

　　“是。”众女齐声应了，起身站到颜冰雪身后。

　　紧接着，敬和也来了，回话道：“戏班那里，奴才已经去看过了，都准备妥当了。”

　　颜冰雪点点头，吩咐道：“去看看太子殿下醒了没，若是醒了，立刻来通知本宫。”

　　“是。”敬和应了，快步去了。

　　不出意料，第一个到来的就是敏王，这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年，看上去毫无心机，只有在不经意的瞬间，眼睛才会闪现丝丝锐厉。

　　“端睿给皇嫂见礼。”敏王草草行了个礼，便问道：“太子哥哥呢，今日他可是寿星呢。”

　　“已着人去催了，想必快要来了，王爷请先坐一会，冰雪着人奉茶，可是上好的‘燕尾’，太子殿下平常都舍不得喝，若不是要宴请几位王爷，太子殿下才不肯拿出来呢。”颜冰雪说道。这话倒没有夸张，要知道这“燕尾”是天顺一种非常稀有的茶叶，因炒制后，茶叶的形装酷似燕子的尾巴而得名，这种茶叶只生长在北地的高原之上，对地理和气侯要求极为严格，且不能人工种植，所以产量极为稀少，一年也不过三、五斤，便是他们这些皇室贵胄也是求之不得的。颜冰雪因为以前经常吃药，而茶水会影响药效，所以习惯了喝白开水，便对茶没有什么兴趣，但闻到这“燕尾”的香味，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的。

　　正说着，敬和又回来了，“回禀娘娘，太子殿下已经醒了。”

　　颜冰雪瞧瞧天色还早，便对端睿道：“敏王殿下先坐一会，冰雪去太子那边帮着准备准备。”又吩咐程琴素，“谨妃娘娘，这儿的事你先帮衬一下，若是王爷们来了，便先请到阁里奉茶。”

　　说罢，又匆匆赶到秋燕阁。

　　那边端昭早已经醒了，正在批阅一些皇上发下来的折子。中乾宫的四品执事太监总管李德福在一旁伺侯。见了颜冰雪，连忙请安，“奴才给娘娘请安。”

　　端昭抬头，“冰雪来了？”

　　“是。”颜冰雪应了，道：“殿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该移驾满堂阁了，几位王爷只怕也快到了，总不好叫王爷们久等。”

　　“年年生辰都是这样过的，早就习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端昭笑了笑，推开了手中的折子。

　　颜冰雪帮忙收拾桌上的折子，道：“皇上不是免了殿下早朝么，怎么还有这么多折子？”

　　“虽说是免了早朝，可政务却也不能不管，内侍自会把折子拿过来。”端昭回答，顿了顿，“若哪一天没了这些折子，只怕还要不习惯呢。”

　　颜冰雪闻言，敏感地看了端昭一眼，却见他神色自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便也就当什么也没听明白，径直取了宫女一早就准备好的衣裳，伺侯着端昭穿上。

　　李德福也上来帮端昭梳头，动作麻利的梳了一个髻。颜冰雪接过李德福手中的玉冠，轻声道：“我来。”

　　“是。”李德福连忙退后。

　　就着铜镜，颜冰雪给端昭戴上玉冠，插上玉簪。两张迥异的面容印在铜镜中，一个温润，一个纤细，不甚清晰的铜镜很好的修饰了两人脸上细微的不和谐，如果不深究两人眼眸之中的各自深沉，这一副画面倒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举案齐眉。

　　“这些天，冰雪可真是辛苦了。”端昭倒是不急，还有话家常的兴趣。“你身子不好，可不太劳累，一些小事吩咐奴才们去做也就是了，不必事事躬亲。”

　　“殿下说的是。只是冰雪初掌中乾宫，对诸多事务尚不熟悉，又来自晋城乡野，不识大体，只得小心谨慎，事事亲为，怕的是折了殿下的面子，让宫里人笑话。”

　　那边李德福见端昭一副谈兴正浓的样子，早就亲自奉茶上来。

　　端昭点点头，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茶，淡然道：“近来郑王声誉日隆，朝中大臣也跟着动荡起来，倒令本宫的处境有些为难。”

　　颜冰雪心里自然明白了端昭谈话的用意，只是看端昭的表情，倒也不像真的为难的样子，恐怕早有办法对付，只是这人心思如此之深，又兼之冷静善变，显然不会放过任何压榨他人的机会。

　　“这通商乃是天顺和大兴两国之间的一件大事，关系到两国的边境的安宁和天顺未来的发展，皇上肯定是非常重视的。此事既然由郑王殿下提出，奉旨督办此事也自然是顺理成章，只是修建通商关隘，看似简单，却并非那么容易。”

　　“冰雪的意思是？”

　　“这通商关隘的修建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这其中涉及到的物资和人员的调动都是极其庞大的，要求各个环节紧密配合、互相协作，郑王殿下天纵英才，既善筹划，又有贤名，可那些修建关隘的官员可不是个个都这么有能力，也不是个个都那么奉公守法，难免会有些贪腐之辈，特别是郑王殿下又习惯于用自己的人，一旦有什么差池，这责任便是推卸不掉的。”颜冰雪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来究竟是对还是错。虽说是下定决定泯灭良知也要帮端昭登上皇位，可真的去这样做，心里却仍然是免不了难受的。

　　端昭的眼睛早已经亮了起来，像他这样聪明的人自然是明白颜冰雪话中的意思的。

　　“殿下既为储君，便是天命所归，上天总不会教殿下失望的。”颜冰雪总结道。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便不用讲明。颜冰雪提供了一方向，具体怎么操作便是端昭的事情了，况且，在这类事件中，即使是真的没有半点可趁之机，也可以制造事端，而如何制造事端却又不被人发觉，相信这些在皇宫中打滚的人早就纯熟无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