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高一》二圈儿

63、离家

　　等吃饭的功夫，言棉手机响了好几次，幸好她调了静音震动，才没让家里其他人发现。

　　去厨房帮忙端菜的路上，她拿出手机来翻了翻，看到了池阳、许天磊发来的拜年短信，短信内容大同小异，各种各样的吉祥词儿换着花样排列组合。

　　拉到最下面，池阳加了个很丧的表情，说：我知道你看这些看腻了，是挺俗的，但兆头挺不错，祝你跟某人新的一年甜甜蜜蜜，也祝我早点儿遇到真正的白马王子！

　　言棉失笑。

　　这丫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她噙着笑回过去：谢了啊，回头我帮你物色一下，拍几张英俊小哥哥的照片给你看。

　　池阳突然兴奋：真的真的？一定要拍啊！最好正面□□！

　　言棉：……你够了，矜持点。

　　池阳：哎，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孔子曰，食.色.性.也。

　　言棉：但是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

　　池阳：啊？

　　言棉：小哥哥在帝都，你就算看上了也没法扑倒

　　池阳：！！！我、忘、啦——

　　把手机放回兜里，言棉没再搭理她，与全家人一块儿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爷爷奶奶家开饭时间早，外头天色还亮着，附近这一片儿都是机关大院的家属楼，远近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电视机里，主持人穿着喜庆对襟褂子、旗袍，说着民间关于过年的各种习俗。

　　在这样的背景音里，言棉虽然置身于热闹中，却感到了一丝孤独。

　　她忍不住想，如果自己醒来发现所谓的重生只是一场梦，那该怎么办？

　　爷爷奶奶依然健在，大伯父踌躇满志准备竞选人大代表，即将再婚，姑父姑母感情甚好，老爸老妈也还没闹分居……

　　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开始发生。

　　他们都还在。

　　还有……姜乐。

　　如果回到那个看不到明天的乏味生活，她还是那个痴肥又平凡的白领，而姜乐依然是遥不可及的全民男神，国际巨星。

　　那样的未来，言棉光是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她矛盾极了，既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儿，停留在还算美好的现在；又忍不住想拨快时针，跳跃到多年后，看看那个未来是否叫人感到悲伤？

　　胡思乱想着，夜渐深，爷爷奶奶家的年夜饭散了，言棉跟着老爸老妈开车去探望外婆，跟外婆家的一大帮子亲朋好友一起听春晚，发呆，守夜。

　　幸好有姜乐的短信时不时发过来，陪伴言棉打发掉无聊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老爸老妈又为打麻将输了多少钱、明后天请亲戚吃饭谁掏腰包等琐事争吵了起来，听着他们互相揭伤疤、掀老底、翻旧账，言棉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她捂着耳朵，几乎尖叫着喊：“够了，你们别吵了！大过年的，就不能好好儿的吗？”

　　言父言母愣住，停下来看着她。

　　言棉眼里含泪，她愤怒地瞪着他们：“你们总是吵吵吵，不就是为了钱的事儿吗？只要有钱就行了吧！有钱你们就没话可吵了吧？那你们等着，我会努力长大，努力挣钱！”

　　父母一哂而过，没把言棉的话当真。

　　无论孩子多大，在父母眼里依旧是小孩儿。

　　言棉既气氛又深感无力，她几乎是掰着指头数开学的日子。

　　出了初七，言棉给老丁打电话拜年，问到了自己去帝都交换学习需要办理哪些手续。她也没跟老爸老妈商量，拿存折取了钱，自个儿把学校行政处、档案处、教育局、派出所几个地方来回跑了几趟，自己的事自己办了才放心，言棉不打算让父母插手。

　　等言父言母得知女儿一个人跑完了所有手续，他俩不免有些讪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女儿已经悄然长大，变得更加懂事，也更加能干了。

　　浓浓的不舍缠绕在他们心头。

　　可再怎样不舍，还是到了言棉准备出发的日子。

　　这一回，老爸老妈给她收拾了两大箱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生怕遗漏了什么，怕女儿在遥远的帝都过得不顺心如意。

　　言棉看着脚边的行李苦笑，弯腰试了一下，她马上松开提手，甩了甩胳膊，扭身偷偷给姜乐发短信：明天你们能来接我吗？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动。

　　姜乐回得飞快：OK。

　　列车缓缓进站，言母拉着女儿的手絮絮叨叨，眼圈红了起来：“……去了那边，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别委屈自己，想家了就给我们打电话，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时别出去玩，把时间都放在学习上面，赶上其他同学的进度，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未来的道路在你自己手里，你得自己为自己打算……”

　　“好了好了，你总有大道理。”言父摇摇头，打断了妻子，他两手分别提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小步快跑着追到车厢门外，跟列车员解释了一下，帮言棉把行李扛上车。

　　“爸，没事，剩下的我自己来就成，”列车在言棉家这座小城只停靠5分钟，站台远处传来一声哨响，言棉忙拦了老爸，“您赶紧下去吧，再不走，就下不了车了。”

　　言父直起腰，擦了擦汗：“我和你妈想陪你一块儿过去，可是开了年，单位事多，实在是走不开。”

　　“好啦，”言棉笑了笑，推着父亲往车厢门口走，“你们啊，虽然经常吵架，吵起来还经常把我卷进去当炮灰，但我知道，你们都很爱我。”

　　父亲下了车，与母亲并肩而立。

　　列车员咣地关上车门，列车驶动，老爸老妈沿着站台追跑了几步，言棉忍不住鼻酸了起来，她扑到车窗边上，掀开窗帘，拼命朝他们挥手。

　　爸，妈，我走了。

　　你们年纪越来越大，别总吵架，火气太旺的时候就出门沿着楼下遛弯走几圈，走累了，就没力气吵架了。

　　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别为了省钱老吃剩菜剩饭，容易拉肚子。

　　爸，你晚上睡前别偷偷躲起来喝酒吃花生，容易发胖。

　　妈，你晚上爱看的电视剧我给你提前存好了，记得要看。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们放心。

　　……家乡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山山水水逐渐远去。言棉深吸了口气，眺望远方如流光划过的风景，心情如轻快的鸟儿，扑扇翅膀飞向高空。

　　等在前方的，是更自由的未来！

　　一天一夜的旅途，言棉再次踏上了帝都的土地。

　　这次姜乐果然领着小伙伴们一块儿来车站接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围着当中娇小的女孩儿，大家说说笑笑了一路，把言棉送到了目的地。

　　姜乐果然践约，在言棉即将入读的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两居。

　　推开门，淡淡的橘子清香飘了出来。

　　小伙伴们哇了一声，跟在言棉身后一拥而入，他们兴奋地满屋子转悠，摸摸这儿，瞅瞅那儿，姜乐双手插在深色短夹克上衣口袋里，斜倚着墙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偶尔提醒一句：“当心，别碰掉了……那是卧室，非礼勿视啊。”

　　小伙伴们啧啧称奇。

　　“可以啊，姜哥，这房子选得不错，看着就很有家的感觉，我能一块儿住吗？”

　　小野笑着飞起一脚踹在阿显屁股上：“狗东西！你好不好意思的？这是姜哥特意给棉棉准备的，你一个大老爷们非得住进女孩子家里像话吗？”

　　阿显揉揉屁股，很不服气，张嘴就反驳：“怎么不行了？姜哥他不也住这儿吗？”

　　姜乐眉毛动了动，走到玄关，推开门，做了个手势：“你们太吵了，赶紧给我滚。晚上别忘了啊，老时间，酒吧碰面。”

　　“行嘞，忘不了。走了走了，先去吃个饭，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一家羊蝎子，好像还行……”几个小伙伴朝言棉挥了挥手，鱼贯离去。

　　关上门，房间里安静下来。

　　言棉突然有些紧张不安，她快步走过去，笑着说：“那我先整理一下行李。”

　　一边说，她一边拽着提手把箱子往上提。

　　咔。

　　提手啪地断开，言棉啊了一声，眼看行李箱就要砸中她可爱的脚趾头，姜乐眼疾手快，飞身扑上，揽着她腰往后带开，两人一块儿跌进了铺在客厅的长毛编织毯里。

　　他疼，她也疼。

　　两人一个揉后脑勺，一个揉手肘，同时开口。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噗，言棉笑出了声儿，她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盈盈望着姜乐。

　　姜乐忽地心跳漏了半拍，像一辆手刹失控的出租车，到处横冲直撞，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策，不该早早把人都给赶走。屋子里太安静，安静得让他没办法不去想，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没有人会打扰。

　　这是只属于他和她的秘密花园。

　　舔了舔唇，姜乐觉得喉咙发干，来帝都大半年历练出的胆色，跟谁都能谈笑风生的本领，似乎一瞬间患上了失忆症，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言棉，看她挽起耳边垂落的发丝，看她红唇微扬，看她眼底波光荡漾，看她朝自己低下头来。

　　“谢谢你，总带给我那么多惊喜。”

　　按住姜乐的肩不让他动，言棉忍着羞怯，倾身靠近，闭上眼把唇轻轻地贴过去……

作者有话说

　　e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