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过年 ...
-
回到家，言棉免不了被父母反复盘问，好在她路上已经联系上了回乡下老家过年的池阳，两人对好口供，确认各种细节，于是在面对父母时，言棉没露怯，结合重生前在大学利用假期支教的经历，春秋笔法地编了个像模像样的故事，瞒混过关。
言父言母没太过追问女儿的出行细节，一是言棉向来表现很好，让他们做父母的很省心，问来问去也就那几个问题，没发现什么破绽；再一个则是两人这些日子发生了数次争吵，关系降至冰点，如非必要，都不直接同对方交谈。言母觉得自己为这个家，为女儿为丈夫操心太多，还没人领情，生了一肚子的闷气，索性撒手不管。言父对女儿多有偏袒，而且心里认定妻子能干，性格强势，喜欢对女儿管头管脚的，自己不管也没事，果断当甩手掌柜。
居然轻松过关没遭为难，言棉也觉侥幸，她长舒了口气，将行李收拾好，出来主动帮爸妈跑腿、做家务。
言父言母正冷战，彼此心气都不顺，见到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倒也心生安慰。
年前大扫除、采购年货、去亲朋好友家送年礼……
忙碌中，时间飞快地来到了除夕。
按照惯例，言家三口先在自家门前点燃香烛，烧几张纸钱供上好酒、鸡鸭鱼肉，收拾停当便出发去爷爷奶奶家过年。
言棉将围巾往下拉了点儿。
南方冬天的冷跟帝都不一样。
帝都风特别大，老北风跟刀子似的，左一刀右一刀，割得人受不了，在屋外待上半分钟就能吹个透心凉，更别提那风大起来，能将人掀个跟头，得抱着个什么东西才站得住。
南方却是湿冷。
沁骨的寒意如牛毛针，深入骨髓，扎得你浑身不得劲儿，屋里比屋外还阴冷。
走在街上，言棉这才觉得身体各处血脉活泛开来，她搓搓手，跺跺脚，往手心里轮流哈气，捂着耳朵扭头看路边冷清的店面，大家都早早拉上卷帘门，打烊了回家团聚。
偶有几个还在营业的，老板大约是外乡人，一家人都在店里，忙出忙进，张罗着准备吃年夜饭。
地面上洒落的红色纸屑，空气里夹杂着的销烟味儿，一盏盏在风中摇晃的大红灯笼。
这就是年味儿。
进了爷爷奶奶家的院门，还未走近，已听见了从二楼窗户里传出的爽朗笑声，言棉精神一振，是姑姑姑父一家已经到了，待进了屋，这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大伯父和他准备娶的阿姨。爷爷奶奶坐在炉边，依然是言棉记忆中朴素的打扮，眼角眉梢苍老的皱纹，无法遮住他们满脸喜气洋洋。
嘴甜地依次拜了一遍年，大人们喜笑颜开地掏出红包往言棉手里塞，其乐融融地寒暄了会儿，大人们张罗着摆开桌子准备在吃饭前先搓几圈，擅厨艺的爷爷在厨房掌勺，乐呵呵的跟进去帮忙的姑姑聊着早晨菜市场的热闹景象。
大人们各自忙开，小辈们往里屋钻，表姐拉着言棉的胳膊不放，笑嘻嘻地捏捏她嫩滑的脸：“来，让我帮你数数刚才收了多少红包。”
言棉一扭身，把红包藏在了身后。
“表姐，你还没给我红包！”她伸出掌心。
表姐愣了一下，啪地拍开她手掌。
“我还没工作呢，人家还是宝宝！红包啊，以后再问我要。”
言棉本就是跟表姐闹着玩，闻言抿着嘴嘻嘻笑，专心抱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大堂姐直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肩膀，朝二表姐似笑非笑地一瞥。
“咱们家的规矩好像没说非得工作才给红包……你不给可以，你家那位也不给？”
言棉瞪圆了眼睛，盯着二表姐，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
二表姐被她瞅得面红耳赤，抬手挡了挡，跺脚嗔道：“姐——你干嘛告诉棉棉，她还小，这种事儿不用让她知道！”
“我才不小！”言棉反驳。
大堂姐乐不可支：“是谁刚谈上了恋爱就恨不得放鞭炮告诉所有人自己脱单了？成天花式秀恩爱，我还以为这次过年你会把人给领回家来看看。”
“我……我那是……”二表姐捏捏了一下，索性大胆地坦白：“对啊，我单身快20年，终于有人要我了，我肯定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免得被人家笑话说我将来肯定嫁不出去，除非我爸妈多给嫁妆。”
姑姑姑父两人都很能干，人脉广，善于交际。姑父干记者这一行，平时多在外面跑，认识了各行各业、三教九流的人物，遇到什么事都能说得上话。而姑姑留在家里，里里外外一把罩，给姑父把大后方打理得特别好。
两人前些年跟下海的朋友合伙做了点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是言棉爷爷家这边儿家底最殷实的。
二表姐人生得白净娇小，性格跟长相一样甜美可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小就爱笑爱跳舞的表姐，却一直追求者寥寥。把二表姐给愁的呀，私下跟言棉抱怨，说自己的桃花运估计长歪了，她瞧上的那些男孩只把她看做好哥们儿，追她的跟在咸菜坛子里泡过似的，让人直皱眉头。
去年二表姐考上了一所省外的艺术院校，学设计，听大堂姐插科打诨的一通调侃，言棉对自己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表姐夫好奇得不得了。
“姐，跟我说说吧，我姐夫长啥样？”言棉头顶的八卦天线竖了起来。
“哎呀，就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二表姐说。
大堂姐给言棉出主意：“拿她手机，她手机里肯定有！”
被大姐和小妹左右夹击，二表姐败下阵来，举手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认输，想看照片可以，但是不许翻拍，也不许传出去，更不能告诉我妈！”
言棉在唇上做了个贴胶布的动作，惹得两个姐姐好一阵儿笑。
从表姐手里接过手机，言棉看到手机背景图就是两人的合影，背景是明媚阳光照耀下的湖面，他们头靠得很近，表姐笑眯眯地举起手机自拍，在她按下快门的一刹那，男朋友转头亲了她脸颊。
大堂姐看了几眼，点头评价：“还不错。”
“姐夫长得很帅，有点儿像以前香港电视剧里的明星。”
言棉托着下巴回忆着说了个名字，二表姐激动得不住点头：“是吧！我就跟他说像，他非说一点儿都不像，讨厌死了。”
嘴巴上说着讨厌，可二表姐的脸上却不是这样写的。
掩不住的甜蜜轻快地流淌了出来，淡淡的红晕衬得她人比花娇。
大堂姐意味深长地笑着，把二表姐拉过去，两人附耳一阵低语，时而窃笑，时而恍然。言棉有些无聊地晃了晃腿，哈了个哈欠。
“什么时候吃饭呀？”吸吸鼻子，言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从厨房飘来的香味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我中午就没吃东西，饿死了饿死了。”
两个姐姐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上了大学，交了男朋友，某些变化悄然发生在她们身上，再看言棉，还是一团孩子气。姐姐们打发言棉去客厅找零食吃，言棉嘟起嘴，假装抱怨她们不带自己一起玩。
闹了几句，被姐姐们逐出次卧，言棉把手伸进衣兜里摸了摸手机，冲门板偷偷笑了。
特别的男性朋友她也有！哼，谁还没有点儿小秘密了？但她谁也不告诉，姜乐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谁来都不给！
回到客厅，言棉拉了张凳子坐在大人身后帮忙看牌，奶奶上了年纪，眼神儿不太好，平时两个老人住在这边，喜欢清净不爱吵闹，爷爷偶尔午睡起来会溜达着去老年活动中心跟退休的老同事们打会儿牌，奶奶就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只有逢年过节，儿子女儿孙女们齐聚一堂，老人才兴致勃勃地跟他们一起打麻将。
言家家教好，一家子都是读书人，个个都文质彬彬。
奶奶眯着眼看了半天，犹豫不知道该打哪张牌，其他人也不催，反正就是凑个角儿哄老人开心。言棉伸着脖子看了一圈桌面上已经打出来的牌，指了指奶奶面前，很肯定地出主意：“出这个，出这个能赢。”
“哎哟，我的乖乖，”奶奶呵呵笑，“好好好，听你的，就打这张。”
牌落下去，一脸紧张的言父立马大喜：“碰！”
他盯着桌面上刚打出来的三条，扔出一张幺鸡，没曾想奶奶手里正好攥着3张幺鸡，言棉帮她喊：“杠！奶奶，快拿过来！”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
在言棉的指点下，奶奶连连进牌，很快叫停。大伯父骑虎难下，咬了咬牙，把手里攥得死死的九条推了出来。
“哎呀，点炮了点炮了！”牌桌上其余两人都松了口气，大伯父摇头叹气，奶奶高兴极了，从儿子那儿赢了钱，转头就塞进言棉手里，拍了她两下。
“棉棉乖，拿着买零嘴儿。”
“谢谢奶奶！”言棉脆生生地应了。
大伯父吹胡子瞪眼：“观棋不语真君子，棉棉，只许帮奶奶看牌，不行告诉她怎么打。”
“哎……”言棉叹了口气，“行，那我不说了。”
言父一边笑一边码牌，脑海里闪过一丝疑问，女儿从小就对打麻将没什么兴趣，他两口子也不热衷，平时几乎不在家里搓牌。女儿是从哪儿学会的打麻将呢？
言棉不知道老爸在心里嘀咕什么，她舒舒服服地窝在炉子旁边，抓了一把炒过的葵花、花生放在旁边，又剥了个又大又圆的橘子，吃一口甜滋滋的橘子，吃几颗瓜子儿，别提有多美了！
她一边帮奶奶看牌，一边借着奶奶身形做掩护，偷偷给姜乐发短信。
“喂喂喂，吃了没？我快要饿死了……”
“还没收工，回去路上找个地儿凑合一顿。”
“啊？大过年的，上哪儿吃去？外头馆子都关门了吧！你别这样委屈自己，我心疼。不行，你得答应我，忙完了回去得好好吃一顿，不许虐待自己！”
姜乐看着女孩儿发来的一长串文字，对着手机笑了半天，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迎面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好奇地往他手机上瞄了眼：“家里人催你回去吃年夜饭了吧？”
笑了笑收起手机，姜乐道：“我媳妇儿，问我什么时候收工。”
工作人员一脸艳羡：“哎，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就是好，哪像我，忙得天昏地暗的，回了家，冷冰冰的，连口热汤饭都吃不上！还好今儿除夕，刚上头发了话，一会儿大家争取早点弄完，剧组买了点年货发给大家，回去过个好年！”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过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