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随便的花朵》戴加宁

39、暴露

　　慕远峰和陈梦熙说开之后，陈梦熙心里那一点点的芥蒂也被消灭，再看着慕灵薇，反而生出些怜惜来。这小孩得多么坚强，才能活到这么大啊，而且性格还很乐观。要是换成陈梦熙自己，小时候爸爸不理她，就算是亲的，长大了也是不可能亲爸爸的，而慕灵薇明显很亲慕远峰这个养父。

　　三个女孩自是对慕灵薇更加疼爱，尤其是慕汐雨。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近来看到孩子，总觉得个个都特别可爱，虽然她自己被孕期反应折磨得很惨，可心情却一直都很不错，除了见到乔阳的时候。

　　乔阳近期总三不五时地出现在慕汐雨面前，赶都赶不走。早中晚饭时间必定出现，带着他所谓的孕妇营养餐，饭后还时不时装作碰巧路过慕汐雨的办公室，送各种水果。被拒绝了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下次还来。

　　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慕汐雨的孕期反应很厉害，才短短一周时间，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苍白失色到病态。公司领导已经两次问她要不要请个假去医院看看了。

　　也是因为症状太明显，已经挺长一段时间没有理会她的朱筱晗这天午饭时间忽然挡住了她的路问：“喂，你怎么了？”

　　慕汐雨有些开心地想：筱晗这是不生我气了吗？于是她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回答说：“没事。”

　　朱筱晗怀疑地看着她。这些天她时不时地找乔阳聊天，或者找各种理由约乔阳，但向来不会拒绝任何女性撩闲的乔阳对她总表现得不冷不热的，约他总说有事忙。这根本就是借口，朱筱晗愈发不甘，更坚定要拆散他们的决心。

　　所以这会儿她根本不是来关心昔日的好友的，而是听了同事们的八卦后，她的心里有了个猜测。

　　她看着慕汐雨苍白的脸色，然后移到腹部，直接问：“你怀孕了？乔阳的？”

　　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一秒，然后慢慢消失，慕汐雨小心地观察朱筱晗的表情，说：“什么？”

　　“你别骗我了。”朱筱晗说：“同事们都传开了，说你天天吐，却不去看病，小陆还看见你在吃叶酸。不是怀孕了，你吃叶酸干什么？难道是准备怀啊？”

　　小陆和慕汐雨同在一个办公室，还是对面。慕汐雨否认不了，便点了点头。

　　“不错啊。”朱筱晗笑：“看不出来你段位这么高。我一直看走眼了。”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慕汐雨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对不起……”朱筱晗轻笑，忽然抬手打了慕汐雨一巴掌。她打得重，“啪”的一声特别响，打得慕汐雨往后连退了三步才站稳，脑子里一时间像是轰鸣一样。

　　朱筱晗愤怒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你以为对不起三个字就能消除你犯的错？还是你以为你说了对不起，我就必须得原谅你？不计较你给我的伤害？”

　　慕汐雨晃了晃头，脑子逐渐清醒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就变得明显起来。她有些讶然地看着朱筱晗，看着昔日温柔大方的好友此刻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样子。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虽然分手是乔阳提出来的，但是在两人分手之前，朱筱晗自己就有了分手的想法，因为她不信任乔阳，认为乔阳不是个适合结婚的对象，所以当家里人多次暗示她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的时候，前几次拒绝了，后面一次却没有拒绝。她甚至跟自己说过，她打算辞职并和乔阳分手，就因为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怕再拖下去到时候连介绍相亲对象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她到底是在气什么呢？

　　慕汐雨和她多年好友，却也不敢去猜其中原因。她不说话，甚至不直视朱筱晗，因为当人在气头上，你说什么都会被对方曲解成另一个意思。

　　但乔阳显然是不会这么理智的。朱筱晗一挡住慕汐雨，就有同事跑去告诉他了。所以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却来不及阻止。

　　乔阳少见地沉着脸看慕汐雨脸上通红的指印，看得他心疼的同时又心生愧疚。他转头看了朱筱晗一眼，一个字都没有说，拉着慕汐雨去了自己办公室。

　　慕汐雨想挣脱，但他握得很紧。

　　朱筱晗更气了，大声喊：“乔阳，你个勾三搭四的渣男，慕汐雨，你忘恩负义，我对你这么好，你抢我男朋友。你别以为你怀了他的种就能改掉勾三搭四的毛病。我等着看你两分手。”

　　两人只当没听见，也不去看围观者们的反应。进了办公室后，乔阳按着慕汐雨坐了，然后又把门关上了。没有毛巾，也没有冰袋，取了几张湿纸巾叠好贴在红肿部位。

　　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虽然脸上依然火辣辣地痛，但慕汐雨却觉得心里多少暖了一些。她低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乔阳，等着他说话。

　　乔阳双手握着她一只手，慕汐雨挣了挣，没挣开，便放弃了。

　　“对不起。”乔阳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你只能做我的女朋友了。”他笑起来，“你拒绝也没有用了。”

　　慕汐雨没说话。她心里明白乔阳的话没说错，虽然这并不是个好办法，她也很抵触，但朱筱晗当着众人的面那么说，她要是否认，反而会遭受更多的非议和不友好地揣测。虽然做乔阳的女朋友，一样得遭受这些，但顶多是自己抢了好友的男友这一个黑点而已。更何况，这个黑点早就是公开的了。

　　乔阳的女朋友……慕汐雨打量乔阳，自己现在还是很喜欢这个人的，纵使他用情不专，来者不拒，可还是很喜欢他，因为相比起亲人来，乔阳对她是很好的。

　　尽管这好，于别人来说不屑一顾，可之于她，却是寒冬雪夜里急需的那一点暖意，让她在人生的旅途上不至于走得太过艰难。

　　乔阳见她就不说话，视线虽然落在自己身上，却并不是在看自己。他心里知道，知道慕汐雨虽然喜欢他，可并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之前朱筱晗闹过一次，公司里的人早就把他俩当成一对了。今天朱筱晗又闹这么一出，大家更不会有所怀疑。何况，他有自己的私心。

　　但眼下明显不是谈这事的好时机，便只好转了话题问：“疼吗？”

　　慕汐雨回过神，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乔阳还是心疼：“你骗我，她下手那么重，怎么可能会不疼。都怪我，明明不喜欢她，却一直拖着不分手。要是早点跟她分了，她也就没借口找你茬了。”

　　慕汐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继续沉默。

　　“你请个假吧。”乔阳说：“请假去医院买点药消肿。不，不行，怀孕了不能用药。那你请假回家，用冰敷。”

　　“不。我下午还有工作。”

　　“工作没有身体重要。”乔阳哄孩子似的：“乖，听话，请个假休息下，而且，发生这种事，大家这几天肯定要背后议论的，到时候你听了难受。”

　　看她要拒绝，又说：“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也想想孩子，头三个月很危险的，生个气可能就没了。”

　　慕汐雨坚决道：“不。”

　　乔阳便不再劝，转而起身去将专为她订的午餐提了过来：“那饭总得吃吧？再不吃，午休时间就不够了。”

　　慕汐雨看着他讲桌上的东西收到一边，将保温桶里的汤倒出来的一系列动作，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乔阳仿佛就很开心似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把筷子递给慕汐雨后又把盖子揭开，买的全是既有营养又是她喜欢吃的菜，不可谓不用心。

　　慕汐雨头一回被人这么照顾，颇有些不习惯。她定定地看了乔阳好一会儿，心知他对每个女孩子都是这般殷勤讨好的，可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是他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好，那该有多好啊。

　　“不喜欢吃吗？”乔阳看着她拿着筷子却不吃，以为她口味变了。

　　“没有，我哪里敢挑食呢。”慕汐雨这话是轻轻说的，脸上露出个苦笑。就像感情，她也没什么可挑的，说乔阳不好，她难道能找出个比乔阳更好的来？就她家那情况，能有人肯要她就不错了。真要比起来，自己其实还配不上乔阳。

　　“谢谢你。”慕汐雨真心实意地说。

　　“这谢我可不敢收。”乔阳笑着说：“我还得好好跟你赔罪，不论是之前也好，今天这事也好，还有怀孕，你承受的这些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太漫不经心。你要是还愿意信我一回，就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吧。”

　　“谁对谁错没什么可争的。”慕汐雨低着头戳着碗里的饭：“谁让我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呢。”

　　她抬起头来对着乔阳笑了下：“不说这些了，都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吧。眼下是好好吃饭，然后睡个午觉养好精神应对下午的工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