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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杨太医惊觉自己撞到了什么皇家秘辛,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瞧着那血淋淋的尸体连连后退,想说什么忽敢颈间一疼登时失去了意识,殷淑尤挥挥手明人拖着杨太医悠悠的去了,一行人悄无声息,宫灯绵长,犹如鬼魅。

      景铄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冷风刮着就格外的疼,他皮肤嫩,没遭到这样的罪,低声道:“清福,回了。”

      他方才还失态的近乎癫狂,仅仅是一盏茶的功夫,又冷静到可怕,眼中不见一丝伤心,清福和海林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和皇后母子这般冲突到几近反目,登时如履薄冰,生怕回宫后自己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闻言小心的应着,景铄忽然道:“把他带上。”

      “嗯?”两人愣神,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景铄也没不耐烦,自己上前捡起一截胳膊,脱了披风就要去包:“带他回去。”
      “殿下!”两人一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声音尖厉的几近撕裂,景铄揉眉,回身就两人说话几近温柔:“清福,海林,跟着孤,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殿,殿下。”清福大着胆子脱了自己的外衫,敬声道:“您身子骨儿不好,用奴才的衣裳就成了。”
      景铄微讶,扭头却见他虽面色惨白,眼中却是一片坚定,他比自个儿就大了一岁,何苦逼他,然而身处东宫……景铄头一次明明白白的意识到。
      东宫的主子和奴才,一个软弱的都不能有。
      瞧,他为自己的愚蠢、懦弱甚至期盼,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嗯,是这么个理儿。”景铄将那一截儿断臂递给清福,缓缓将披风披上,那断臂上的血粘上了一点儿,不小心蹭到他脸上,景铄似是好奇一般的道:“清福,你说他因瘟疫而死,孤会染上瘟疫么?”
      清福心底一凉:“殿下,您是大景储君,天命相护。”

      “不会的,我们都不会。”景铄一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景铄也不等他回答,带着两人捡着碎尸,慢声道:“今日我听诸臣说得了瘟疫的人死后全得烧了,一了百了,因为死人传播的更快。”
      海林块头大力气也大,抱着大部分尸体,着手就要去捡那脑袋,景铄摆摆手,不管两个人的抗议,自己将那脑袋抱在了怀里,沾着的血瞬间染了他一身,景铄似是问他们又是问自己的说:“皇后不该不知道的,既然知晓……为什么一点儿都不避讳呢,连杨太医都没说什么,末了还这般将尸体仍在这儿,难道等着孤烧尸不成?”
      景铄扭头轻声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两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对视一眼,却是什么都不敢说,景铄低笑:“好了,带他回去,没事的。”
      “我们都不会死。”

      景铄习惯一身狐皮披风,白色的披风衬着那乌黑的发,凉风袭来吹起一地阴影,宫灯将他的身影啦的格外的长,纤细的几乎不堪一击又似乎与整个世界隔离,他一步步走的极慢,眼前的路黑重重的毫无光影似乎就这般走进了无尽的黑暗,他一步步走的那般的稳,一起不复返。
      “走啊。”他叹口气回身,瞳孔黑的不像话:“你们两个,一夜没睡好,愣着作甚?”
      清福蓦然想起那日去内务府选太监的小太子,他与今日一般高高在上,只是他眼底清亮的似乎带着光,清福不知怎的心底发酸,潸然泪下,回不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殿下!”‘噗通’一声,清福和海林跪的笔直,哑声道:“奴才誓死追随殿下。”

      景铄微怔,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回了。”

      那一声实在太轻,转眼吹散在风中,两人抱着尸体扶着起身,一步步,一声不吭的跟在景铄身后,回到东熙宫时已是卯时,景铄差人找了好几个大箱子,将那尸体一点点的放进去抬进了承阳楼,没人知道太子殿下放的是什么,一夜疲惫,景铄轻声道:“殷信厚,沐浴更衣。”
      “清福,海林,好生歇着去吧,酉时过来伺候。”

      殷信厚这老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景铄吩咐:“着人去打一口棺材,速度快些,孤急着用。”
      “是。”

      景铄一天好眠,再醒来是被景谦给晃醒的:“哥哥,哥哥,哥哥,快些醒醒。”

      “谦儿。”景铄感觉上眼皮和下眼皮大战两百回合,两败俱伤急需休养,不耐道:“一边玩儿去。”

      “我要哥哥陪我玩,哥哥好久没陪我了。”景谦不乐意,自从哥哥做了太子,陪他的时间少的不得了,之前母后一直不让他来打扰,但是今儿个母后不知做什么去了,可给他得了空子:“哥哥你昨晚做贼去了吗?早膳午膳都没用,起来陪我用膳。”
      景铄烦不胜烦,猛地睁眼,那眼神一瞬间幽冷的可怕,景谦只觉心口一凉,吓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哥哥你凶我,凶我,不疼我了,不疼我了……”

      景铄头疼的闭闭眼,被他扰的睡意全无,抱起他压低了声音道:“别哭,母后呢?你怎的一个人跑出来了。”
      景谦坐在景铄怀里登时觉得美滋滋,吭哧吭哧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呀,母后今儿一天都没在宫里了,晌午时候说是去了昭阳宫,大皇兄不舒坦,今儿又严重了,只是下午也没回。”
      “起,皇兄更衣。”景谦身上软乎乎的,景铄不紧不慢的揉捏着:“父皇呢?”

      “嗨呀,西北瘟疫……父皇整日待在议事堂。”景谦登时愁眉苦脸:“死了好多人呢,也没法子。”

      “小孩子家家,想这些作甚?”清福和海林伺候着景铄洗漱,殷信厚备着饭菜,景铄收拾妥当拉着景谦往外走:“走,皇兄陪你用膳。”
      景谦登时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直拍手,片刻之后小声道:“好久没和父皇母后、哥哥一起用膳了。”

      他长得肉嘟嘟的,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伤感中又透着喜感,景铄是真疼爱这个弟弟,瞧他这模样微微晃身:“一会儿皇兄陪你去昭华宫。”
      “真的?!”景谦大喜,眨巴着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那能陪谦儿完捉迷藏吗?”

      他这得寸进尺顺杆爬的模样,景铄实在是要了解了,登时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景谦心虚:“好久没玩了么……”
      他嘟着嘴抱怨:“那些宫女与之前在府中一点都不一样。”

      景铄眼睛微眯,夹了鱼头放他小碟子里:“陪你去昭华宫碗如何?”
      景谦感动的眼泪汪汪,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凑近景铄耳边小声道:“哥哥,谦儿发现个好地方,待会儿带你去瞧。”
      “母后宫里吗?”景铄似乎漫不经心的说:“母后宫里我可不能随便进。”

      “有我呢!”景谦拍拍胸脯嘚瑟:“那里面好东西多着呢,就是不能拿……哎,不过能瞧瞧也是好的。”
      他遗憾的嘀咕,景铄笑笑一语不发,许是谦儿小,昭华宫随意他玩闹,昭华宫秘密怎么可能不多呢?
      母后今儿自然是没时间搭理他的,质子没了,怎么也得收个尾,打点好一切,或者弄个以假乱真……横竖都是要费时间的,那谦儿自然是没时间管了。
      谦儿这性子,昭华宫没了主子,谁管得住?

      景铄瞧着他吃的那一嘴油失笑,饭后两兄弟大摇大摆的往昭华宫去了,奴婢们瞧着景铄欲言又止却也是不敢怎么阻拦的,景谦就像是发现了宝藏却没人分享的藏宝人,差点把自己憋死,他带着景铄一一炫耀,不乏一些机关密门,景谦在角落扒拉寻找极有天赋,那一个个密室里的金银财宝几乎能闪瞎人眼,景铄心底震动,将小孩儿抱在怀里询问:“可有带别人来过?”
      “谦儿没那么傻?”景谦古灵精怪一笑:“除了皇兄,谁都没告诉。”
      他一嘟嘴:“他们与我抢怎么办?”

      “不怕皇兄与你抢吗?”景铄轻啧一声,景谦闻言抱着他的腿来回晃,喜滋滋道:“抢吧抢吧,横竖哥哥的就是我的。”
      景铄四处查看,一怔淡淡道:“又是母后教你的?”
      “是呀。”景谦叽叽呱呱道:“兄弟一体么。”

      这地方阴冷的很,景铄呆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大舒服,隐隐似乎有什么声音传来又听不真切,他抱起景谦:“好了,走吧,待会儿母后回来了。”
      “啊!”景谦被吓了一跳:“快走快走,母后寻不到我,我定要挨打的。”

      景铄难得能陪景谦,这一下子就陪了他两个时辰,景谦极为高兴,谁知出去一瞧,皇后还没回,登时又闹着要去东熙宫与景铄一起睡,任性的不像话,景铄也宠着他,悠哉哉的将人领了回去。
      小孩子乏的很睡得也快,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打着小呼噜,景铄瞧着他睡着缓缓起身,叫了清福点上安眠香,低声道:“海林,随孤出去一趟。”
      “清福,照看好小殿下。”
      “是。”

      景铄带着海林走进东熙宫西厢房,饶过屏风,床柱微微一转,哗啦一声赫然是地下通道,景铄声音发冷:“随孤去昭华宫。”
      这地道是东宫重建时景铄命人留下的,东宫地下通道不少,但是只有他知道的却不多,海林拿着宫灯前面走着,景铄缓缓跟着,一步步,一步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总想着没到那一步,没到那一步,事实却是在他不断的偷偷做准备的时候,他就知道总归要到这一步,可是他终归是不死心。

      “殿下……到了。”
      景铄低声道:“你在这儿等着孤,子时孤没出来就自己回去。”
      海林一怔,终是点点头,景铄一拐弯自己去了。
      他记性极好,一拐一绕就到了晚膳时景谦带他来的密室,昭华宫的密室总归是一体的,景铄太了解殷淑尤了,她做事缜密,所以……她做这连日来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一日在宫中寻不到人,担心百姓。
      骗谁呢?!

      景铄眸色发冷,缓缓按下那红色凤钗,果不其然,又是一间密室。
      那是殷淑尤最喜欢的款式和颜色。

      亮的有些吓人的密室让景铄一惊,墙壁上满是蜡烛,空荡荡的……唯独中间的巨墙上挂了一幅画。
      画的惟妙惟肖——先帝。

      是皇爷爷……只是这画上的皇爷爷太年轻,年轻的他几步不敢认,但是景铄确定是皇爷爷,母后宫中为何有这样一幅画像?
      “臣妾见过皇上。”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景铄手心微微发汗,他猛地扭头,空荡荡额毫无一人:“皇上让臣妾好等。”

      是那画后面传来的!
      景铄心神一动,母后的声音。
      “起身吧。”
      父皇!

      景铄瞳孔一缩,一步步走近那画像,他心底有个声音叫他不要过去,不要过去,可是他偏偏不听,景铄吸口气,耳朵贴在画像一侧,声音更清晰了。
      “皇上,您命臣妾做的,臣妾已经做好了,您答应臣妾的呢?”

      景铄想要知道皇后做所有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东西让她这般疯狂,他引导景谦……一步步来到密室查探,他已经做好准备慢慢来的准备,不指望从这儿能一步登天,然而命运似乎跟他开了个极大的玩笑,他一时如临深渊,心脏砰砰砰跳,父皇让母后做什么?

      “皇后,现在这形势,你想朕如何?”

      “皇上,您莫要出尔反尔!如你所愿,夏侯峥死了个干净,景铄呢!”殷淑尤声音忽然尖厉起来,她一向是温柔的:“本宫做了你的刀,你也莫要得寸进尺!”

      如你所愿?如谁所愿,景铄一时间冷静的可怕,夏侯峥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你逾矩了!太子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本宫逾矩?”殷淑尤冷声道:“皇上莫要忘了你这皇位是怎么登上去的?咳咳……你别以为本宫……咳,就奈何不得你。”
      景铄心脏砰砰砰直跳,皇帝一字一句道:“朕晓得,过了除夕!”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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