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平均数写真》蓝唯

7、Section 2

　　他似乎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回来了，因为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又听见了他的狗的叫声。
　　她想去艺术楼去撞一下他，不过这一次她被一间打开着的钢琴练习室吸引住了。她一直梦想着能学会弹钢琴，然后边弹奏边唱自己作的歌。可惜家里没有钱，无论是学小提琴还是学钢琴，这两个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现在，她可以在没有任何人的情况下玩一下，满足她的心愿了。她马上坐到钢琴前，试着用她被许多人赞许过的灵活的手指快速有力地弹动着琴键。
　　没有旋律可言，因为她连哪个键是“do”都不知道，可是她很乐在其中，仿佛已经是一个演奏家了，轻快地乱弹。她的手指的确很灵活，而且手的跨度也比较大。
　　正在真纱乱弹得津津乐道，感受那种弹动琴键的手感。门口一个人影的出现打断了她。
　　“对不起，我……”那是一个高高的、穿着白衣服的男生。真纱没带眼镜，所以看不清他的样子。
　　“没……没关系，我也要离开了。”真纱非常不好意思，进来的一定是音乐系的学生吧。惨了，肯定被他笑死了。她急忙低着头要离开。
　　没想到，他轻轻地拦住了真纱，定睛看着她的脸几秒，害得真纱脸上火辣辣的。
　　“你是那间叫……HOT MIX的男装店的店员吧？”
　　真纱惊讶地看着他，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又一个美男子。艺术系是不是专出美男子的呀。米色的休闲西装外套，里面是斯文的衬衫。这套衣服不容易穿得好看，可在他身上穿着却有王子的气质。
　　“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真纱说。
　　“哦，幸好你现在不是了。”他笑着说。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连眼睛也会笑，很阳光很温柔，有一种磁石般的魅力。
　　“啊？为什么这么说的？你……什么时候去过的吗？”其实真纱很想问他怎么会认得她。
　　“那间店太烂了，卖的是很Cheap的货，却卖得很贵，专骗那些不会看货，看价钱买东西的傻瓜。而且进货的人眼光也很有问题。”说完他跟真纱会心地相视一笑。真纱觉得跟这个人说话很舒服，而且听他这么踩这家店，心里爽得不得了，觉得跟他也很有共同话题。
　　他继续说下去，“不过上一次陪我的朋友去的时候，你给了我很深的印象。”
　　真纱抬起了惊奇的眼睛，（很深的印象？头一次有人这么跟我说话耶！）“不会吧？是因为我没穿制服吗？”
　　“嗯，这也是一个原因吧，而且，我觉得你很有亲切感，服务特别周到，身上很有学生味。”
　　真纱妄自菲薄地把这句话翻译为：“大众脸，一看就知道是新人所以特别勤奋，而且稚气未脱。”
　　“哈哈，是吗？不过现在被人‘炒’了。”真纱不好意思地说。
　　“也好啊，早点离开那个烂地方比较好。没想到你还是跟我同校的，看来挺有缘的。”
　　对第一次见面（虽然对方不是，不过真纱确实忘了见过他）的人说这种话，真纱觉得对方肯定是花花公子，她对这种人最没辙。
　　他见真纱没说话，便移开话题：“刚才是你在弹钢琴吗？”真纱听了脸马上红了，“……是啊……因为我没学过，所以……”
　　“哈哈，没关系，没关系，我听得出来。不过，我觉得，”他慢慢地走到钢琴前，温柔地抚摸着钢琴，“你很有天分学习钢琴，所以我才会走进来看是谁在弹。你想学钢琴吗？我可以免费教你。”他转过七分脸，用他那会笑的眼睛看着真纱。
　　真纱惊讶极，兴奋极了，幸福地笑着，眼睛闪烁着，“当然想学！想学得不得了！”没有人不知道，能踏出接近梦想的一步是多么高兴的事，尤其是第一步。
　　“那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司徒真纱。”
　　“好吧，那从今天开始，课后你就来这里，我教你弹钢琴。”
　　“好啊！可是……”真纱突然想起她还想做兼职。“可是我现在很缺钱，所以要做兼职，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那……我们可以协调我们两个的上课时间和你的班表啊。你记得你这星期的班表吗？”
　　“……问题是……我还没有找到兼职。唉，到处都找不到合适的。”真纱唉声叹气地说着。
　　“这个……也许我能帮你。知道吗？就在华珀旁有一间雪糕店，我在里面认识人，也许能给你一个位进去。一个小时7.5元，每天至少做三个小时，而且挺舒服的。你想去吗？”
　　天啊！真纱从很久以前就想去那间店做了，可是那里从来不招人。看来幸运女神终于看到她了。
　　“当然想啦！超级想！”真纱开心得差点要跳起来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真纱忽然想起。
　　“现在才问啊，太迟了吧。哈哈，开玩笑了。我叫严政仁。”
　　于是，在政仁的帮助下，真纱顺利地找到了一份新兼职。真纱的一班姐妹淘们知道后马上吵着要到真纱公寓庆祝。
　　真纱的姐妹淘是一班搞笑的怪人。有曼琪、卓樱、搞笑清、Yuyi、Suki。其中，卓樱是豪爽派的暴力女，而且粗线条。而Yuyi、Suki是喜欢恐怖小说、鬼片等的搞笑姐妹花，搞笑清有时会跟她俩混在一起。其实搞笑清本人并不搞笑，与此相反她是一个比较文静、正常的女孩。这个名字是搞笑姐妹花赐的。
　　在做兼职前的那一天，六个人放学后，大概三点多时，浩浩荡荡地杀去真纱家。卓樱还带了她的手提电脑，因为搞笑姐妹花带了两三只电影刻录碟来说要看碟。
　　3：40，六个女人来到了真纱公寓旁的超市。
　　“喂！我只喝可口可乐的，谁买错百事可乐就杀了她！”卓樱大喊着。
　　“知道了！买2.6升的灌死你！”曼琪说。在姐妹淘里，最喜欢跟卓樱闹着玩的就是曼琪了。
　　“哇！菜有虫啊！好大只！”这边厢Yuyi朝Suki喊着。“怕什么呀！Yuyi姐，你经常自制福尔马林浸泡尸体的啦。菜虫和尸体比，差太远了。”“哪有你厉害，昨天又砍掉几百个人了，然后要送过来我这边做尸体标本，还要哈密瓜味的福尔马林调制。”Yuyi不甘示弱。
　　搞笑姐妹花完全入戏中，她们常常称对方是砍杀人的嗜爱恐怖的□□大姐大。当然，这些都只是开玩笑而已。
　　只有搞笑清和真纱在正经的选零食和今天晚上要做的菜。
　　然后一行人吵吵闹闹地走出了超市，向公寓进发。
　　“知道外国一间大学的枪击案吗？听说一个韩国大学生扫射杀死了32个人，然后自杀啊！”Suki说。
　　“算什么，大内脏（指Suki）一次行动扫低300多人了啦！是不是啊？”Yuyi奸笑着看着Suki。
　　“怎么样？不满啊？Nose•Voice（Suki给Yuyi改的英文名，与Rolls-Royce相近，意即鼻音）。”
　　每每这时候，搞笑姐妹花两个人互相口贱得不亦乐乎时，搞笑清就会在旁很官方地解释她们早已抛弃的话题：“是啊，在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大学Virginia Tech university，一个叫赵承辉的韩国学生，先谋杀了一男一女，因为是无相关的人，所以警察把疑心放在了女死者的前男友上身上，就在这期间，凶手又到一间教室乱枪扫射教室内的师生……凶手的室友说……过了几天，那间学校还开了个算是悼念礼，为了哀悼这33个死者，还包括凶手。”
　　虽然搞笑清如此详细地解释这件事，可是大家都在自顾自地谈其他的话题，只是间或回应她一句：“嗯。”
　　终于到了煮饭时候，在这班人里，最会做菜的是曼琪、搞笑清。于是其余四人都是做完什么洗米、量米、开煤气炉等完全无关技术问题的工作后便打开了卓樱的电脑，在商讨要看哪几部电影。
　　“看《我要成个名》吧，刘青云凭这部戏拿影帝耶！”
　　“好啊，没关系。不如看完这个看《心中有只鬼》喽！”
　　“不行！这要入夜看才行的！看完《我要成个名》看《粉红豹》吧！”
　　“好好好！然后就看《心中有只鬼》！好不好？真纱？”
　　“哦，没……没关系的，不过你们今晚要陪我睡！因为我最怕看恐怖片。”真纱苦笑着说。
　　“没关系啦！不恐怖的！人家说这是爱情片来的！”卓樱帮真纱壮胆。
　　“有没有搞错啊！看一整个晚上才看一部恐怖片？这……这太少了吧？”喜欢看恐怖片的Suki抗议道。
　　这时候，曼琪捧着菜出来了，“你要看就一个人晚上戴着耳机看喽。快点过来拿菜啦，又不做饭，什么都不做只会吃的一帮女人，肥死你们啊！”虽然曼琪这么一边抱怨着可是她还是一边亲力亲为，很贤惠。
　　“Yeah！开动！吃饭喽！”“哎！放碟啊！一边吃饭一边看啊！”“用哪个播放器看啊？”就这样在一阵哄动中，这帮女人开始了狂欢夜。
　　《我要成个名》是由刘青龙、霍燕主演的一部电影，也是刘青龙拿影帝的一部电影。不过这帮女人似乎看得有点沉闷，觉得它不大吸引（其实是她们不会欣赏，这部片还是有许多看头的。）
　　突然，搞笑姐妹花指着刘青龙的样子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她们笑得人仰马翻的，连饭都差点喷出来了。真纱问：“干嘛了？”
　　“刘青龙这个样子超像她家那个曲奇！哈哈！”Suki指着曼琪。
　　真纱一听，再看看刘青龙，也哈哈大笑起来。曼琪样子特尴尬的。“‘曲奇’是谁啊？”搞笑清问。卓樱马上说：“你不知道啊？我给你看！”说完把影片给暂停了，然后开了她放照片的文件夹，点击了一张照片给搞笑清看。
　　那是一只沙皮狗，可的确有几分像刘青龙。
　　于是，接着下来每当她们看到有刘青龙的镜头，她们都笑成一片。有一个镜头特像，大家都笑得吃不了饭，卓樱还调皮地定格了那个镜头，笑了差不多十分钟。这让真纱想起大一生日的时候，跟这班女人一起看电影，开大食会的事。当时她们在看《鬼域》，明明是一部鬼片，大家却把它看成了笑片。因为里面有一个叫玉玲的鬼，《霹雳娇娃》里也有一个叫玉玲。大家觉得她俩还蛮像的，于是那个玉玲出场要纠缠着女主角不放时，Yuyi突然大笑：“哈哈，玉玲说，‘我不要死啊！我要去拍《霹雳娇娃》！哇！你看她跳得多高！身手真好！”试想一下，在看恐怖片时，特别是在安静地看时，突然有个人爆出这么一句来，你会不会笑死。这班女人，就是那种会把文艺片、动作片看成笑片的怪人。
　　真纱回忆起，独自偷偷地笑了一下。心想有这帮家伙在就不怕看任何恐怖片了。她自从搬出来后，就没再跟她们像今天这样看电影了，她知道她们是为了让她别一个人这么冷清所以特地来组织这一次庆祝大食会的。
　　终于，她们要看《心中有只鬼》了。这时，曼琪突然说：“我有一个提议！林晓岚不是住在你旁边吗？不如把他叫过来一起看啊！好不好？”
　　女生们一听到当然纷纷叫好，她们都对这位帅哥很有好感，而且觉得机不可失。真纱当然很不情愿，她觉得岚根本不会要来，才不想丢自己的面子。“不要不要！他这个人肯定会觉得这种事很无聊的……”话音未落，五个人已经把她拉了出去。
　　先是五个人在真纱前面，由曼琪敲门，然后门一开，所有的人都一下子闪到真纱后面。
　　（这班人……过后一定要算帐！老是拿我做挡箭牌！明明我不是发起人！）
　　岚看着真纱，和后面一班傻子，面无表情地等着她说话。
　　“那个……我们在看电影，你有兴趣过来一起看吗？多点人看热闹点。”
　　“看什么？”岚问。
　　“看……《心中有只鬼》。”真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到岚说“不，我没兴趣。”了。
　　但岚抓弄了一下头发，噘了噘嘴，竟意外地小声说：“好啊，我不排斥恐怖片。”
　　真纱张大眼睛看着岚，后面的女生兴奋得叫了起来，然后一窝蜂地又冲回去真纱的屋里。
　　“拿个杯子过来哦！”卓樱朝着岚大喊。
　　“为什么要拿杯子？”岚问。
　　“喝饮料啊，哈哈。”“不用了，我自己有汽水。”
　　真纱只有傻笑着，她还是无法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自然。真纱本来就是那种站在男生面前就会紧张的人，特别是帅哥。他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一会儿要一起看电影，他还要进自己的屋子，在她的屋子里留下他的味道。
　　“我……我先回去了。”真纱实在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岚正转过头进去要拿饮料。
　　“等等，我跟你一起过去。”岚说。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一句，真纱心里有点微妙矛盾的感觉。她乖乖地站在岚门口，看着岚，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淡淡的喜悦，舍不得把目光移开，好像看着他心里就有着甜蜜幸福的感觉似的。
　　他们进到屋里时，她们已经把灯都关掉了，正在倒汽水。
　　“都来齐了？那开始喽。”卓樱大叫，然后就按下了播放键。
　　他俩坐在最后，坐在地板上。岚就坐在真纱旁边，弄得真纱好不紧张，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看电影。虽然不是贴着坐，还是有一段距离。可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她身旁，左脚竖起来，左手放在上面，拿着一听可乐，静静地看着电影。她快要窒息了，于是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地看电影。
　　画面刚好转到范丁丁饰演的曼丽踩着单车出来，这时黎文出来了，他向范丁丁挥手。这时，一辆车全速地向踩着单车的范丁丁驶去，当她发现时，那辆车已经……
　　“哇哈哈哈哈……！！”前面那三个女人指着那个镜头爆笑了出来。“怎么飞成这样？哈哈哈哈！太假了吧！”
　　真纱本来也不觉得怎么样，可经前面搞笑姐妹花和卓樱的笑声提醒后，她也禁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敢大笑，看了一看旁边的岚，没想到他竟然也禁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因为那三个人不停地说：“这什么电脑特技啊！假成这样，哈哈笑死我了！”“整个人好像不受重力影响一样，像飘起来一样。”
　　范丁丁被前一辆车撞到半空，然后又被迎面的另一辆车再反弹到半空中的这个镜头制作得不太有实在感，有点假，就像一个物体不受重力般弹来弹去的。不过相信除了这班变态的，不入戏的女人会看出这种端倪来，一般正常的观众都会顺着对剧情的投入而忽略了这个问题的。
　　的确，后面有一部分着实吓到了真纱，不过也只是吓到了真纱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几乎不为所动地在看。而且，从某个角度来说，这部爱情片其实拍得还不错，特别是刘若英在戏院里找不到鞋子，黎文为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礼，抱起她做戏说她是晕倒了，抱住她冲过人群，直到跑出戏院，走到没人看到的地方。这一幕让在场的女生都羡慕不已，觉得很浪漫。
　　剧终，真纱发现，岚似乎很喜欢看恐怖电影，好像每到要有恐怖东西出现的镜头，他便会以他自己的方式特别兴奋、专心地看，还说什么音响不够好。看来是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了。
　　这时，前面那三个疯女人突然说什么要重温范丁丁被车撞的那段特效镜头。真纱真是无奈至极，心想岚会怎么看待这班女人啊。
　　她们重温了一次连贯的还不够，笑完一次后还不够，还要一秒秒暂停下来看。“以黎文脸上那一颗痣的特写镜头为标志，作好暂停的准备啊！”“行了，停！！”“哇！你看！哈哈哈！好假！”“喂喂！在她撞到第二辆车时停下来！”“哎呀！太快了！来不及啊！再来一次！”“行！停！”“哇你看！范丁丁这个假人的样子都快要被Photoshop‘羽化’到轮廓也没有了！”
　　真纱看着这班疯狂的女人，心存不安地瞄了一下旁边的岚。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班女人，惊诧得面部定格了。
　　终于，他忍不住了，他居然“哈”一声爆笑起来。
　　所有人都静下来，诧异地看着他。
　　“哈哈！太有趣了！我真是头一次看见有女生这样看鬼片的！”
　　她们都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曼琪带头说：“算了，算了不笑了！其实也笑够了哈哈，我们……我们看另一部片吧。”
　　“好吧，那你们继续看吧。哈哈。已经晚了，我先回去了，今晚谢了。Bye bye。”岚笑意未散，起身要走。
　　真纱马上站起来，跟他道别。
　　那天晚上，她们狂欢到三四点才睡，就直接在真纱房间的床上凑合着睡。真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一是因为很久没有跟一大班朋友像这样聚在一起了，一是因为……他。一起看电影，第一次见他这么爽朗地大笑。从小到大都没有帅哥运的她，现在却能认识一个这么高级的，而且还是她的芳邻。虽然，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上她。
　　她听到卓樱的鼾睡声，随着那声音的节奏，渐渐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