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狭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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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沉寂，天宇阴冷，寒风凛冽。
镰刀形的弯月在黑色枝桠间若隐若现，惨白的清辉铺洒在死寂的冻土。
佩利和手下数十人俱是蒙面黑甲潜藏路边的树冠中。根据连日观察分析，“夜鸦”秘密拘捕的重犯将要转移到西雍堡。进了西雍堡要救人就难于登天了。只有在半路截下才是唯一的希望。
今晚将是一场硬仗。押解车队中很可能会有高手随行。佩利一身哑光暗黑革甲，头盔和面罩掩盖了他的头发和面容，他稳稳站在高枝上，如同裸-露的狰狞枝干的一部分。
虽然提前反复勘察过地形，佩利还是隐隐有种不适感，这片树林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些枯寂的树枝，灌木都是活的，似乎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佩利敏锐感知到车队远远传来的行进声，他对着身边的彼得做了一个手势。所有阴影中的武器、法器全部都蓄势待发。
押解车队在冷寂的冻土粼粼而行。渐渐行至佩利等人隐藏的树冠下方。车队并不长，只有前后三辆大囚车，估计其中有数百人。两侧是铁甲骑兵，车队前方的骑士和一位着法袍的术士并排骑行，周身隐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佩利从法袍的款式判断，如果以炼金术法则的境界衡量，那个面目阴冷的术士很可能在第三或第四阶水准。将是一位劲敌。
不过佩利早就有所准备，境界的差距有法宝填补。反正烈焰湾家族财势雄厚。到时候用钱，哦不，用法宝砸死他。
佩利抬手正准备发出进攻信号，这时陡生异变！战马的前蹄高高跃起，惊恐的嘶鸣和呼喝交响混杂，骑兵队伍一片喧哗混乱，队伍行进曳然而止。
佩利在树冠上清楚看到冻土地面忽然裂开无数裂口，蔓生出一簇簇黑色荆棘迅速缠绕上战马，一路延伸把马背上的骑士也紧紧困缚住。只有三名骑士和那个术士当机立断弃马，从马背上高高跃起，才摆脱了束缚。
佩利给了彼得一个手势，命令他暂时按兵不动，这突然的异变说明要劫囚车的人不止他们这一波。先看清是敌是友再说。
黑色荆棘如同灵蛇一般缠绕上囚车，眨眼间，囚车四面栅栏分崩解散，荆棘的分支延伸精准地钻入囚犯们的脚镣手撩中，轰然一声，荆棘和镣铐都化为粉末。蓬头垢面的囚犯们解脱束缚，纷纷颤颤巍巍地从囚车上爬下来。
机会难得，“快去找布朗男爵！”佩利低声喝令，数十个黑衣人从林中涌入混乱的车队，路过那些和荆棘挣扎的骑士时，还不忘落井下石来上封喉一刀。
一个巨大炽热的光球呼啸而来，一侧极速飞来一道耀眼的光华和光球激烈对撞，在囚车混乱的人群上方绽开璀璨的烟花。瞬间四周亮如白昼。佩利清楚看到，一个身姿修长的红发面具人立在对面，刚刚施法抵挡住术士的光球，但他并没有丝毫停顿，高高扬起的手臂顺势挥下，又接连迸发十几道光华，对着那术士接连激射而来。
那线条流丽的金色面具，化成灰佩利都不会忘记。他地狱的，冤家路窄！怎么劫个囚车也会遇上这家伙！
三个骑士中有两人冲进混乱的人群和佩利的人缠斗起来，另一个铁甲骑士却向红发面具人疾奔而去，长剑凌空劈出的剑气当头斩来，红发面具人依然潇洒而立，纹丝不退，随手挥出一道光弧撞散了长剑凌厉的煞气，铿！两柄长剑交错撞击——他身后闪出一个猎装武者挥剑挡住了铁甲骑士的攻势。
猎装武者脸上涂满菘蓝，碳墨粗重的线条把面目画成狰狞怒容。佩利见了一惊，这是从林古老民族祭祀角神的装扮。囚犯们在一片混乱中，忽然见到红发面具人和蓝脸猎装武者，好像瞬间在黑暗中见到指路的明灯，全都跌跌撞撞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
“来啊！都往这边走！”清脆的童声响起，红发面具人身边跑来一个十几岁孩子，也是一身猎装，满脸涂着菘蓝，高高挥手指挥着混乱奔走的囚犯们，清脆嘹亮的童声在混乱中非常有辨识度。
“布朗男爵！”黑衣人在人群中架起跌倒在地的布朗男爵
“快！快去救她，克丽丝！快去救夫人！”布朗男爵气喘吁吁嘶喊。
“我的孩子！”男爵夫人哭喊着。
“还有少爷和小姐在那边！快快！”
这时人群上空忽然凭空出现一个七芒星阵，银光闪耀，不好！佩利立刻向人群扔出去一个卷轴，瞬间在人群上方化为巨大的防护罩，佩利手中不停，转身接连从多角度向那术士砸出法宝，卷轴、宝石、十字架、石块、银块、金块、圆环、珍珠、雕像......
这片林间空地一时间五彩光华到处绽放，此起彼伏。七芒星阵融成耀眼的光团，如同夜空裂开缺口，涌出的岩浆瀑布向人群倾泻下来。佩利祭出的防护罩很快布满裂缝。而这些衣衫褴褛的囚犯们都在监-禁中受过残酷的刑讯，此时虽然获得自由，但行动不便，步履蹒跚，眼看防护罩就要支撑不住了。
在防护罩碎裂的一刹那，红发面具人祭出数到光弧击散大部分银光岩浆，在激绽四射的火光中，红发面具人飘忽的身影极速向人群跃来，几个起伏高高跃至半空，双拳十字交叠硬生生格挡住了银光的余波。但激撞产生的巨大气浪冲击还是震晕了一些人。
烟尘落尽，红发面具人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落地，双手依然维持着格挡姿势，久久未动。他身后的人群大部分已经跟着童声引导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他面前的冻土上溅洒状的血滴。
与此同时，那术士已然化解了佩利祭出的所有攻击，有点灰头土脸，看起来只是受了轻伤。他指挥身边的护卫向佩利攻了过来，同时一颗光球流星急射，后发先至砸到佩利面前。
彼得迎上了护卫，和对方缠斗在一处，佩利飞身跃起，刚才落脚的大树已被光球轰成灰烬。
而那术士从容有余地分别向两个方向再次祭出光球，一颗随着人群追入树林，一颗向黑衣人掩护的布朗男爵方向追来。
这时，佩利和红发面具人不约而同地向那术士发起攻击，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个向术士祭出光弧，一个向术士扔出宝石在飞行中爆裂成光球，术士躲过光球，只得仓促祭出防护迎上光弧硬抗，佩利和红发面具人已挥剑同时奔袭而至，两柄巨剑从刁钻的角度前后分别封锁了术士的周旋余地。
佩利有法宝，术士也有保命法宝。在电光火石间术士目眦俱烈，暴喝一声，佩利眼前光华暴涨，只觉得巨大的冲击穿透了全身脏腑血脉，他似乎在急速向后飞行，只模糊地感觉到脸颊在半空中急速摩擦过寒冷的空气，但刀割般的痛楚很快和所有知觉都被混沌黑暗吞没。
... ...
佩利在浑身无所不在的刺痛中醒来，模糊的视野中是四柱大床熟悉的床幔绣纹。
“大人！大人醒了！”彼得激动地叫起来。
“大人醒了！太好了！上帝保佑！众神保佑！”是他的部下——安妮带着哭腔的祈祷。
好吵，彼得这家伙又叽叽喳喳的。佩利烦躁地转过头，看见彼得和安妮相拥而泣，他地狱的，老子还没挂呢，哭什么哭，彼得这臭小子肯定是想趁机吃安妮豆腐，哼！
“大人！您不可以动！”见佩利挣扎着要起来，安妮立刻一挺丰腴的胸部，顶开彼得，来到床边按住佩利，“是彼得把您背回来的。您断了三根肋骨，内脏都被震伤，震荡还损伤了精神力，一个月内不能御法催动法器，您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
“布朗男爵呢？”佩利忍痛问道，他感到说话呼吸都会牵扯到肺腑的刺痛。
“报告大人！布朗男爵和夫人还有两个孩子都安全转移，我们这次还救出了弗莱德男爵、哈利亚勋爵、布莱克勋爵、格力骑士，他们的家人也得救了！”彼得朗声报告。
“有没有人员伤亡。”这是佩利最关心的。
“大人，只有您受伤最重，其他人都是轻伤。和您交手的术士可能也受了伤，我们看到他把您震开以后，就立刻执行您的第二套方案撤退了。”安妮回报。
可惜了，如果不是当时失去意识，应该指挥彼得去斩草除根的，这么强劲的敌手以后是大麻烦啊。佩利在浑身剧痛中恨恨地惋惜。
“那个红头发，戴面具的，他后来怎么样了？”佩利问道
彼得挠了挠后脑勺，“嗯，那个人，好像也被震开，飞到另一个方向，我们急着撤退，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诶，不管了，先顾好眼下吧，明天还有一堆事呢，佩利剑眉蹙成一团，“安妮，快，无论什么手段，我要立刻能活动！”
“大人，您不能剧烈活动，我调制了药膏，可以加快恢复速度，但是非常痛......”安妮调着一钵药膏忧虑道。
“明天我约见了默森先生，还要和财政官大人会晤，那个默森鬼得很，不能让他看出破绽，快点给我上药膏，啊！啊——————————————！”
“大人！醒醒！喔——上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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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月光从绵密的枝桠间稀疏洒落，红发面具人平躺在草地上，纤薄脆弱的身躯下，枯黄的草叶也沾上点点血迹。
猎装武者俯身小心翼翼为他摘下金色面具，面具和红色假发是一体的，除去伪装后，露出珀西·默森清秀的面容，他双目紧闭，昏迷中还隐隐透着痛苦之色，自然卷的黑色短发已被冷汗浸透，紧贴在两鬓和脸颊，因为失血，他面色苍白地几乎有些半透明，没有血色的唇边赫然沾着斑斑血迹。
“珀西！珀西！醒醒！”猎装武者浑厚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众神啊！保佑小珀西吧。竟然伤得这么厉害！”焦虑让他的蓝脸更加狰狞可怖。
“呵...呵....铎恩...我听得见...还没......死呢...咳....”珀西纤睫微颤，眼睑微微睁开一线，黑眸流溢出微弱的灵动光华，如同月下萤火。
“下次不能由着你胡来！太冒险了！”铎恩训斥道。
“艾布特......在吗？”珀西忧切地望着铎恩，一手抓住铎恩的臂甲。
“艾布特教授不在里面，这也是好事。这次我们还救出了好多兄弟会的幸存者，有艾布特先生的恩师，缇契尔先生，蒙特拉先生，好多人本来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幸好他们都活着！他们好像知道一些艾布特教授的线索。”
“太好了，原来他们都活着......都...安顿好了么？”珀西眼中闪着欣慰和喜悦。
“你就别担心了，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他们早就上船了，格蕾丝会送他们去下游小镇，在石匠工会给他们安排新的身份。格蕾丝在这片树林唤起了大地之灵和草木之灵会掩盖我们的踪迹。效力可以持续到明天早晨！”
“哎，没想到，这次踢到钉子了...”珀西不再硬撑，面露痛楚之色， “又要喝格蕾丝的草药汤了。”他闭目稍稍调息，感应了一下周身状况，“这次我断了三根肋骨......内脏震伤......震荡还伤了精神力，一个月不能施法了。”
“众神啊！你一定是在挡那个什么阵法时候就已经受伤了，我太大意了！居然没有注意到！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受伤不可以硬撑！你还去招惹那个法师！”铎恩怒斥道。
“那...只是个...不成形的‘融炼’...小意思......”珀西不在意地撇嘴，但呼吸牵扯的疼痛让他微微蹙眉隐忍着痛楚。
“你就乖乖躺上三个月吧，小珀西。格蕾丝会很高兴又有人需要喝那些难喝的草药汤了。我会让她给你特别加料的。”铎恩冷哼。
“嗷——不——！你们太残忍了。”珀西哀嚎起来，“糟了——我得快点恢复！明天我要见马修，还要会见佩利勋爵，这家伙......鬼得很，不能...被他瞧出...破绽！啊...好痛...啊......啊......”珀西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珀西！珀西！醒醒！醒醒——！喔！众神啊！珀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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