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默森家的底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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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苦修岁月，佩利并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踏入第二阶的门槛，但他早已把炼金术法典中的描述反复研读，铭记于心。
佩利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破境界。只是和珀西·默森的初次见面，竟在无意中让佩利顿悟而瞬间突破境界。这是二十年来刻苦修炼的厚积薄发，也是命运之神赐予的玄妙机缘。初见到珀西那一瞬让人忘却世俗的美，常常在冥想中无意显现，仿佛白昼无所不在的光，披洒涤荡着神魂，又如同烈焰湾海岸的海风，来自遥远的海天交接一线，仿佛那是世界的边缘，带着天空无尽的明旷和海波的浩瀚温柔铺洒驰啸在深沉的冥思之海。
但在佩利的理性冷静分析下，珀西·默森，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只是个普通学者，是个精明的商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在世俗中，珀西默森确实有些特别。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也许并没有那么特别。为什么却让人不知不觉想要探寻更多他的秘密，又或许，他并没有什么秘密。
他很特别，不，他只是普通人。
为了把这片满目创伤的大陆提炼成黄金纪元，佩利会把一切他需要的元素都安排妥当，小心推动这个巨大的炼金阵法缓缓运行。所有的人、事、包括他自己，都以是否妥当来衡量。佩利可以流畅地计算、安排所有他有意、无意牵涉到的人、欲望、感情，一切都可以在合适的时机精确安排在这个巨大阵法最合适的位置。
但每每思及这位普通学者——珀西默森，却让常常佩利运转精密流利的计算恍然停顿，陷入遥远的思绪。佩利知道珀西默森这种人是一枚很好的棋子，正满足他眼下所需。无论用什么手段，财富？酒色？雅好？投其所好或者威逼利诱，应该把他赶紧笼络过来善加利用，这对黄金纪元的炼金大业将有极大益助。但每次触及到这个想法，都会让佩利恍惚茫然，佩利知道珀西对自己来说很特别，不，世上不该有什么特别，只是可以利用和无法利用，一切都是为了黄金纪元这一伟大功业。
炼金术——世间至伟的功业！
炼金术第二阶——更强大的精神力能更深入体悟统一世界表象下的二元的对立，二元的彼此对立吸引是一种神赐之礼，第二阶修炼的体悟就是要让对立属性的事物重新联合并回归于“一”。
炼金术士所从事的伟大工作就是一种转化——将对立二元进行联合、分开、再联合，使其达到超越二元的境界。
为了帮助研习者理解，炼金法则制定了许多二元对立的象征，这些象征体都需要纳入这项伟大工作的联合与转化。
这些二元对立的象征包括：国王与王后、太阳与月亮、硫与汞、寒与热、白天与黑夜、光明与黑暗、风-火与土-水、干与湿、上与下......
但佩利的炼金术老师曾说过说，真正迈入第二阶后，不用拘泥于法典的描述。每个人的体会都是私有而独特的。每个人都会经历只属于自己的独有的考验。
这些日子，佩利徜徉在第二阶的境界中，他正体悟着自己内心的二元交战，这个过程也是对精神意志的冲击和融炼，冥思之海中，炽热的红硫和明亮的银汞，鲜明对立却彼此吸引，激战，融合，浓烈的红色与柔亮的银色，上下周流，盘旋环绕，交融合一。
在一番角逐后，红硫终于包围了银汞，被炽红环绕的银白色柔光中却常常会浮现出那个朦胧飘忽的淡泊身影——珀西·默森......
行馆后院一角，冰晶宝塔般巨大的雪松下，佩利结束了冥想，微不可闻地轻轻叹息了一声。冬日稀薄的金色阳光透过條疏晶莹的雾凇，朦胧细碎地披洒在英俊的游吟诗人身上，黑金相间的华服仿佛泛开一片光晕。
护卫在侧的彼得看的怔住了，他感受到主上在冥想中无意间释放出的气息，主上最近冥想之力大有精进啊。主上真是太厉害了！
但没人知道佩利的烦恼，佩利十分清楚，原来自己在第二阶的考验是——理性与感性。
被家族选为推动伟大功业的“使者”，佩利经过许多有针对性的特训，他这些年行走在阴影与光明的间隙，刀锋的边缘，理性已磨砺得坚冷如铁。
但自从认识了珀西-默森，佩利感到冷硬的理性却在不知不觉中柔化。珀西随意平常的举止竟常常让他恍惚，内心不知不觉涌起对纯净与美的憧憬，游吟诗人这个身份只是一个伪装，但佩利感到，每次面对珀西，他的内心都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诗人。
纯真？开什么玩笑！佩利不知道为什么珀西总是带给他这种感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珀西这种人就是个周游官场的小狐狸，那双白皙如玉兰般的手，一定把玩过不知道多少肮脏交易。这种圆熟世故的小狐狸怎么会和“纯真”有关联，哼，真是神圣纪元最大的笑话！
佩利思索着，之所以常常会出现这种错觉，也许就是自己在第二阶面临的考验——坚不可摧的理性必须战胜不可捉摸的感性！佩利握紧拳头，一拳砸向地面，砰！庭院地面的坚厚方石在拳头下裂为蛛网，对！就是这样！必须攻克可恶的珀西·默森！
“彼得！”佩利冷冷喝令，“默森家的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大人，默森家就是建筑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彼得不明白为什么主上如此关注一个商人，不过他还是做了细致的调查，越查越觉得普通。主上每次提到默森先生都是一副严冷刚酷的神情，彼得还以为默森家欠了烈焰湾家族巨额债务呢。
见主上不满地瞥了自己一眼，彼得也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挠了挠头，只得搜肠刮肚把调查细节背了一遍——
“默森家世代做石料生意，原本只是在临湖城一带的三流商户，十六年前，家主夫妇意外身亡，留下幼子珀西，艾布特教授成为其监护人，并代理默森家的生意，从此默森家的生意开始遍布各大城市，默森家在艾布特教授的经营下成为王都及周边城镇石匠行会的首席委员，教廷御用建筑商，四年前，艾布特教授为了学术研究外出远游，珀西正式执掌默森家。如今王廷和教廷的建筑兴建修缮都是由默森家承建的。”
“艾布特教授？”佩利剑眉一挑，“是教会圣灵学院的副院长？艾布特教授？”
“是的，大人。正是此人。”彼得办事十分妥帖，他在调查默森家时，顺便把艾布特教授的情况也汇总了，果然主上有此一问，“就是那位传奇的副院长艾布特教授。传闻他对炼金术的学术研究造诣很高，但他本人否认研习炼金术，声称只是对金属冶炼工艺做理论整理，他和诸国贵族都有交情，当年的炼金术士大清洗，临湖城侯爵、圣徒克拉克、霍顿大主教还有教廷王廷中的许多大人物都为他出面担保说情，他是当年大清洗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四年前他又因为涉嫌研习炼金术被夜鸦逮捕，后来又被平安释放了。”
艾布特教授的事迹佩利也曾有所耳闻，佩利也一直想要结交这位传奇人物，只是这位老先生经常外出远游，总是无缘得见，这几年更是毫无音讯。
顿时佩利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如此，他还纳闷珀西到底什么能耐，竟然能在教廷有通天的人脉，原来只是承袭长辈庇荫而已。艾布特教授名气风靡大陆，但珀西却没有什么名声，只是中规中矩跟教廷做点生意，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佩利搓了搓手，圣徒克拉克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好接近，但是珀西这种初露头角的娇贵小少爷，佩利自拊，以自己的魅力和手段，要拿下他还不是一碟小菜手到擒来。只要这枚棋子在手，佩利的情报网就可以深入教廷高层了。
彼得奇怪地看着主上，他不明白为什么主上忽然两眼放光，好像眼前放着一座金币山似得。
“额，说起来，”彼得挠挠头，“默森家和我们烈焰湾的商业船队也有生意往来，最近大修行宫，默森家在温泉堡的分行托我们承运石料，钱款都预付结清了。”
“货到了吗？”佩利问道。
“这几天应该到了吧。”
“备马车，去码头看看。”
彼得感到越来越看不懂主上的心思了，只要关系到默森家，连细枝末节都要亲自查看。
这珀西·默森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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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需要休养三个月才能好的伤势，由于得到圣徒克拉克亲自治疗，教廷最好的药物不要钱一样铺洒，珀西一周后就痊愈了。他坚决谢绝了马修的挽留，立刻搬回自家府邸。这几日不顾马修和佩利的劝阻，照旧每日去施工现场视察进度，一派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样子。
石料如期调运进工场的那天，烈焰湾行馆发出请笺邀默森先生来喝下午茶。
为了款待默森先生，整个赤焰湾行馆都忙碌起来，提前好几天做准备，比迎接众王之王的驾临还要隆重。佩利更是事无巨细，无论大小每件都要过问，从洒扫庭院，修剪花园，到器物安置、家具款式、摆设、餐具、茶点每一样都精益求精。
这一天风日晴和，天穹明朗，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默森家的马车驾临了。
珀西，佩利每次想起这个名字，胸中就会不由自主荡漾起款款柔波，这些精雕细刻的纯银餐具，雅致奢美的布置，为他精心准备的茶点，整个大陆都难得寻觅的美食，他会喜欢么？佩利憧憬着，他会喜欢的。——此外，还有一份重磅厚礼在等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小狐狸的把柄，看似纯真的珀西，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奸商，这份厚礼，怎能不好好拿捏呢，佩利张开手掌紧紧握成拳，仿佛已经把那难以捉摸的淡泊的银光紧紧攥在掌心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默森家的底细
，还差 